而云沁没想到的是,她的玉蝶竟然也不知所踪!
“真是奇了怪了,没道理的啊!”她急的在屋里踱步,却想不出原因。
不知不觉已到过年,但司马府和皇宫因为上官燕的事是过不了好年了,云沁因为担心欧阳明日也是着急。
但这件事跟慕容婉儿无关,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年关前,收到了李漠和任绪的来信。
李漠的信中满是嘱咐关切之语,让人看了好生温馨幸福,也说了些他自己的事,也道一切安好,勿要牵挂。
任绪和武钲之所以一直没回来,是因为武钲在路上生了场大病,因此耽搁了,但信中也没交代到底情况如何了,倒也让人担忧。
李府,李城独自在家,面前摆了不少佳肴,不过依旧一人独酌。
慕容婉儿来的时候还真诧异了一把,一向喜欢热闹的他,今天这种本该热闹的日子怎么如此孤寂?
看着她的到来,他高兴问到:“婉儿?你怎么来了?”
“听说某君过年没人陪,我就过来了。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他说着,连忙喊了下人又拿了一副碗筷:“我们桃夭公主驾到,那可是一百个欢迎。”
“切~你少贫。今天怎么回事,你府上的下人都去哪了?怎么就你一个?往年你不是在军营里过年的吗?今年怎么了?”
李城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想着过年了,府上的下人们也该回家团圆才对,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剩下的就让他们都回家去了。我本来就孤身一人,还要别人也不能团圆不成?”
他虽笑着,但慕容婉儿却觉得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发的孤独,以前乐观开朗的他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变化,不知是好是坏,“可是……你还有军营里的那些弟兄啊,每年你们不是都挺开心的吗?”
“军营里关系再好,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啊,我是他们的头儿,又不是他们的家。以前…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以后不会了。”
“李城,到底怎……”
“婉儿,”他打断她,依旧笑着:“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有些奇怪,不过没事,只是人都要长大的嘛,我以前有些小孩子性格,现在只是比以前成熟了而已。真的没什么。说说你,怎么今天出宫了?宫里没家宴吗?”
她摇摇头:“没有,老城主和玉竹夫人虽回了宫里,但他们都很担心上官姑娘的事,因此也都没什么心思过年,城主怕我孤单,就让我出宫来过年了。你也知道,我从小是和你在一起过的年,听说你今年在家,因此出了宫就直接来找你了。”
“这样啊,那就好了,看来能一直在对方身边的还是只有我们两个啊。”他举起杯子对她道:“来,为我们两个的相伴干一杯。”
“好。”她举杯同他干杯,二人欢笑着将酒入肚,那一夜他们没再说别的,只是如往常一样聊着些家常,开着些玩笑,说着些知心话,说来也好笑,李城虽是个将军,但酒量却比慕容婉儿差远了,想当初还是他教的慕容婉儿喝酒,现如今怕是后悔死了。
叫来下人把李城抬回房间,她亲自照顾着他,用温水给他擦拭着脸庞,想起以前李漠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
李城喜爱喝酒,但偏偏酒量不好,每次都要人把他扶回来,有时候还会发酒疯,因此李老将军一直禁止他喝酒,可是他依旧管不住自己,总是会去偷偷的喝一些,然后就醉倒在外头,他的贴身小厮每次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人带回来,因此只能去告诉李漠或者慕容婉儿,然后每次他们两个再把他带到一个客栈或者是知秋公主的院子里,慕容婉儿给他擦拭着虚汗,李漠灌着醒酒汤,还要防止他时不时的吐,两个人忙的不得了。
记得有一次,李城吐了一地,弄到了慕容婉儿的身上,于是她为了报复他,就在他的脸上用那种很难洗掉的墨水画了个花猫脸,李城起来后发现又气又怒,准备找她算账,结果她又被李漠护着,所以完全拿她没办法,只能认栽。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在慕容婉儿面前喝酒了。
现在想想,当时他们三个真的很轻松自在,什么都不用想,不用考虑。
她看着李城,听着他嘴里的呢喃,他不断地说着:“爹……”“哥哥……”“我好想你们……你们回来啊……”
谁能知道,他到底有多想念他们……
本就是,他本是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少爷,从小无忧无虑的生活只管吃喝玩乐,习武练剑,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然而就在一夜间,他最亲的两个人都离开了他,不过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而且会很快,他们是履行军人的职责保家卫国去了,这很光荣,所以没关系,虽然不舍但也接受。
可是谁知道,就那么突然的,自己的父亲就永远离开了,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的声音,他的相貌,他的温度,从此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殆尽,他最亲最敬爱的父亲,他的爹,就那样不在了……那个时候他真的天好像都塌了,他没办法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
他多想自己的父亲能再用威严的声音骂自己,再用慈祥的表情安抚自己,再陪自己和哥哥一起嬉闹,一起练剑……只是这些都成了乌有,再也没有……
那个时候开始,他真正的开始长大,开始明白珍贵的意义,唯有失去,才懂珍惜,同样也知道,自己需要扛住许多事情,他再也不是当年的无忧少年郎。
所以他更加珍惜慕容婉儿,更加珍惜感情,也更加有了担当和责任,也更加想念自己的哥哥,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三年,他没见到过他一眼,只能自己在都城担心着他的安危,为了不让他担心,自己只能努力的变的更强,更好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慕容婉儿,才能让那个和他相通血脉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哥,我真的好想你……
好想你再打一次我的头,好想你再费尽心思的给我弄来我喜欢的玩具,好想你再教我读书,教我打马球……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他再欺负一次慕容婉儿,或者把自己弄受伤可不可以让他哥回来一次,可是那是边关,是国之重地,他怎么可以任性妄为……
三年,失去亲人的他越来越感到孤寂,也越来越羡慕别人家庭之间的温暖,所以每次他都只能用欢笑来掩盖自己心中的落寞,不过还好有慕容婉儿一直在他身边,无论什么事还有她陪着,自己至少不是一个人。
可是自从今年慕容婉儿被封为公主,她就入了宫,和他也甚少能见面,他才发现原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永远在你身边,自己的身边竟只有自己。
不过,人生好像本就是这样,从出生起我们就是孤身一人,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没有谁真的能永远陪着谁,孤独,是我们必须学会的课程。
而无尘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都有要自己珍惜和在意的东西,他们都会用尽一切力气去保护自己珍惜以及在意的东西,无尘要保护的是她姐姐和她爱的男子,他要保护的就是他哥哥,慕容婉儿,和自己应该承担的所有百姓的安危。
同时他感激无尘,他感激她给他带来的伤害,因为她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体会到了被爱伤害的滋味。
日后若再遇良人,他定会更加珍惜。
可是他也知道,至少从现在起他不能再让别人为了他而去牺牲自己的欢乐。
所以他开始明白,有人陪伴固然欢欣,无人之时也要安然,珍惜眼前人,淡然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