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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这才是真实(一)

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周末,风和日丽,天气晴好的不到户外做点什么都觉得浪费了。陶阿诺和李利文选在这天搬家,把陶阿诺的衣服被褥统统打包搬到李利文的住处去。

陶阿诺说叫辆面包车几十块钱就可以搬完了,李利文却觉得何必白白浪费了几十块钱,反正不着急,自己骑着电动车大不了多跑几趟也就搬完了。陶阿诺觉得一趟趟跑去省几十块钱不值,李利文说,这算什么,一天假期去哪儿能赚几十块钱?

最后陶阿诺不想争,反正跑来跑去辛苦的是李利文也不是自己,很快就答应了。本来想想没多少东西要搬,可真是收拾打包起来,光是被褥和衣服就有两个编织袋和一个大整理箱。再加上洗化用品、书籍文具、玩具摆件,又是一个大行李箱、一个大书包和两个大袋子。

李利文进门看到这么多打包好的大包小包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觉,二话没说,一趟一趟的搬,最后竟然来回跑了5趟。电动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一只编织袋丢在上面,李利文就只能撅着屁股勉强坐在座位后半段了。陶阿诺看着心疼,每次李利文装好出发,陶阿诺都站在后面看着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尽头。

等到所有东西都从一个二楼的房间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小区三楼的房间,两个年轻人都已经累垮了。大冷天儿的,李利文却满头的汗水。陶阿诺强撑着,翻出书包里的毛巾,洗了洗拿来帮他擦额头。李利文仰面躺倒到一米五的实木床上微笑着一脸陶醉。

李利文平时下班比陶阿诺早半小时,如果准时下班就骑着他的小电动去接陶阿诺回家。几次被同事撞见,那些年轻的妻子都会满脸羡慕地夸赞陶阿诺有个好“老公”。开始,陶阿诺总是红着脸说:“是男朋友。”可那几个同事平时在一起聊彼此的老公习惯了,总是忘记,后来陶阿诺也不多解释了,只是听着呵呵笑。

周末的时候,如果天气好两人就到处逛和吃。陶阿诺喜欢唱歌,也不讨厌打篮球;李利文喜欢打篮球,也不反感唱歌。他们经常团购一些KTV欢唱券或是篮球场地券,周末抽出半天去唱一下午歌或者打一上午球,然后在附近随便找一件看着顺眼的小店吃饭。煲仔饭、鸭血粉丝、小笼包、过桥米线、麻辣烫??????每周都有吃不完的美味。

和李利文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吃什么玩什么全都有了合理的安排,价格合适东西靠谱,陶阿诺觉得自从和李利文住在一起,生活舒适度指数蹭的一下窜到老高。回想以前那个早上吃麦片,中午煮面条,晚上买两个包子应付的自己,真佩服那时的自己能生活地这么磕碜。但另一方面,单身时候,甚至是认识李利文之前的任何时候,陶阿诺会穿的漂漂亮亮,到颇有情调的咖啡厅里点一杯几十块钱的咖啡优雅地坐上十几二十分钟,等着同伴前来赴约。那个“高雅”的陶阿诺也好久没有高雅过了。以前觉得小资和情调,现在只觉得没必要,倒不如留着中午吃饭时加个鸡腿来得划算。

这个周六陶阿诺已经团购了产业园附近的KTV,李利文查了地图,骑电动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挺远的。不过,一来他不讨厌骑着电动车兜风的感觉,二来他们为了买到便宜的团购票经常去很远的地方吃顿饭,看场电影,也习惯了。

产业园是个“高大上”的地方,近几年刚建好。设计和规划都是外国知名设计团队一手策划的,路宽人少,高楼林立,每次来这里陶阿诺和李利文都会感慨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产业园核心位置有个“星空广场”,里面各种茶餐厅,各国餐饮美食,咖啡厅和酒吧,进进出出的一个个衣着光鲜,其中不乏日韩或是金发的老外。若不是恰好看到团购,陶阿诺才不会选到这里来唱歌。

走进KTV,宽敞的大厅从地面到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统一的装饰,以红色为主色调的大块彩绘把整间大厅装饰得大方又充满热情。正对大门最里面是一个前台,两个女接待员都是身材高挑的年轻女郎,即使她们都穿着宽松过膝的黑色长款羽绒服,仅从尖尖的下巴和白皙的脖子也想象的出她们妖娆的身材。两人都是把头上染成黄色的长发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头上带着耳麦,不时拿起对讲机把客人的需要传达给同事或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左边一个接待员眼睛很大,涂了闪亮的湖水蓝色眼影,难得地给人一种很和谐的美感,而不是浓妆艳抹地俗气。右边一个接待员也是用了蓝色眼影,比之前那个颜色稍微淡一些,有点偏绿色,她似乎更爱笑一些。

李利文和陶阿诺刚到的时候,前台已经有一个客人在了,他们没有靠地很近而是站在大厅正中间的位置等待,顺便观察或是说,欣赏一下这里的环境。

“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去订包厢。”李利文跟陶阿诺说完,拿出手机,调出团购的短信,向前台走过去。

陶阿诺点头答应,非常满意李利文的这个建议。她从小就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即使是和服务员,特别是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大厅右边一面玻璃墙被格成一个个小空间,里面摆放着玩偶、汽车模型、ZIPPO打火机等各种饰品和玩具,最中间一个最大的玻璃格子里放着的是一只PRADA的女式手提包。每件物品角落放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标了数额不等的积分数字。显然这些都是可以用积分兑换的礼品,只是不知道要消费多少才能得到1积分,能对换到这些价值不菲的赠品,应该要消费很多才可以吧。陶阿诺没有仔细去找兑奖规则,反正她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消费那么多。

“好啦,走吧。”李利文手里拿着一张小票和一包彩色的东西微笑着朝陶阿诺招手。阿诺走近了才看清是两只不同颜色的套在话筒上的一次性海绵罩。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到了一件小小的双人包厢,真的是非常小,墙上挂着一个液晶电视,对面是一个迷你的双人沙发,边上一个点歌的平台,就这样已经把房间塞得满满的。门没关,似乎是刚刚大扫过。

“好大的烟味儿。”陶阿诺下意识地用手在面前煽动着。

“不好意思哦,前面的客人刚走,要不我去拿空气清新剂给这儿喷点儿。”带领他们走过来的戴眼睛的男服务生正低头调音响,听到陶阿诺的话,不好意思地弯着腰转过头来回答。

“还有没有别的房间,换一间吧。这里味道太大了。”过了两分钟,陶阿诺和李利文都还没有坐下,李利文最终还是觉得很难忍受这间包厢。

服务员也没多说,去电脑里查了查空包厢还有,就带他们去了另一间拐角处的小包厢。

新换的这间比之前的那间稍微大了一些,可是由于在拐角处,可能是处在楼梯下面的位置,沙发上面的天花板像是被削掉了一块,斜下来。坐在沙发上倒是没什么,只是站起来的话,需要往前迈一步才能直起腰。好在这间一侧朝外的墙上有个小小的窗户,可以打开一条缝,看到户外,空气也很好,他们就答应了。

等服务员调好电视屏幕和音响走出去关上门,陶阿诺马上把包里的薯片、薯条、话梅和饮料全拿了出来。因为有些KTV不允许客人自己带零食和饮料,后来陶阿诺也不去问了,不如每次带个大包把零食都装里面,等服务员走了再拿出来。

陶阿诺喜欢唱歌,会唱的歌也多,自己一个人唱上一两个小时都不会烦。看她唱的起劲,李利文也跃跃欲试,两个人都争先恐后地点了好多歌,越是有人抢着唱,越是唱的带劲,三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走出包厢之前,把最后的一点饮料喝完,嗓子稍微有点干哑,心情却是酣畅淋漓。

陶阿诺抓着李利文的手蹦蹦跳跳。因为冬天的缘故,下午四点多天空就有了初露夕阳的样子。远处有一个湖,水天相接的位置,层层叠叠的好多像贝壳里面一样泛着光的微红色。李利文和陶阿诺要穿过星空广场,去对面骑电动车回家。

“咦?这里有食之秘!”陶阿诺突然停下来,指着边上一家不算起眼,仔细看倒是环境不错的甜点店惊喜地说。

“果然。”李利文也停下了,看了看甜点店,再看看前方,又看看陶阿诺。

在步行街上也有一家食之秘的分店,他们之前慕名前往吃过一次那里的大理石芝士蛋糕,每个人小小的一个角就要三十块钱。不过那是陶阿诺吃过最好吃的芝士蛋糕,她甚至觉得是她这个一向喜欢甜点的人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李利文也很满意,那次还说,这么好吃的蛋糕,应该每个月都去吃一次。但他们后来就没再去过,陶阿诺没有忘记,却也不会主动提起兑现这个约定,毕竟两个人哪怕只各吃一小块蛋糕,饮料也不点,都要用掉一顿饭钱了。

“你想吃吗?”李利文捏了捏陶阿诺的手,随时准备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陶阿诺没说话,眼睛骨碌骨碌转。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也想吃,也觉得不是必须吃,又想想毕竟不实惠,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转回头,拉着李利文垂着头说:“算了吧。”

李利文却没有跟着走,反倒反拉了陶阿诺一把,让她站定,然后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他放开陶阿诺的手,右手举起硬币说:“这样吧,我们来抛硬币,如果是正面我们就去吃,如果是反面我们就不吃了。好不好?”

“好啊!”陶阿诺一下子笑开了花,忍不住地跳了一下。

硬币被李利文高高地抛向天空,在下落的时候,李利文用右手把硬币拍到自己左手手背上。

陶阿诺伸长头凑到他手边,焦急不安地问:“正面反面?”

李利文缓慢地把右手拿开,刚刚能勉强看到硬币边上的图案,陶阿诺就叹了口气,头也耷拉到了边上。

李利文却一下子把左手手背上的硬币反卡到右手手心里,利落地喊了一句:“正面!去吃!”

陶阿诺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被李利文硬拉到了甜点店里。

她稀里糊涂的,回不过神儿来,只是莫名其妙地感动到几乎颤抖。

和上次一样,她继续点了一块大理石芝士蛋糕。

“只要一块吗?要不要再点些别的?”李利文温柔地问,他大概已经注意到了陶阿诺忍在眼里的泪水。

李利文自己点了巧克力黑森林。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高挑的小方桌两边,陶阿诺低着头,不想让李利文看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动情,话也说不出来,怕是一开口,声音的颤抖就漏了陷儿。

“嗯,这个黑森林也很好吃呢,不过还是大理石芝士的这个最好吃!”李利文略带笑意地看着陶阿诺语气尽量轻松地说。

“嗯,大理石这个是招牌嘛。”陶阿诺别了一股劲儿努力在说话的时候装出平淡的样子。

李利文淘气地拿勺子挖了陶阿诺的大理石一个角,还做了个坏笑的表情。陶阿诺只笑了笑,没有回应。此后李利文东张西望地吃自己的蛋糕,没再说话,对于陶阿诺来说这正好给了自己时间来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感动。

李利文翻动硬币的举动让陶阿诺感受到了久违的被宠的感觉。那是一种不理智的,任性的,不讲道理的溺爱,是小孩子的专属,是每个已经独挡一面的长大了的“孩子”内心最柔软最不可抵挡的渴望。

如果今天换做是朱子函呢?他会怎么做?陶阿诺脑海里栩栩如生,朱子函肯定是在看到这家甜点店后心不在焉地说:“想吃就吃呗。”然后无所谓的走进去,略带嘲笑地反问陶阿诺:“就点一块?够吃吗?”然后自己点上三块不同口味的蛋糕和一杯饮料,当然都是自己吃,不会分给陶阿诺。然后阿诺会淘气地“偷吃”他盘子里的,子函会白一眼,半认真半说笑地说:“让你点你不点,现在也不要吃我的。”最后自己又吃不掉,剩下凌乱的边边角角离开??????陶阿诺仿佛能看得到他黝黑皮肤上的每一个细小地表情。

“有钱又怎样?心不在焉的买上一块蛋糕,吃到的只是一块甜味的蛋糕。用心去千方百计地买到我喜欢吃的,即使偶尔才吃得到也是万般幸福!”陶阿诺慢慢理出了一丝头绪。

回去的时候,在电动车边上,陶阿诺傻傻地站着看李利文开锁,李利文突然笑了,捧着她的脸,在阿诺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让她快上车。

坐在李利文电动车后座上,陶阿诺觉得此刻自己如此满足,有一个这样用心对自己的男朋友,金钱算什么?陶阿诺几乎有点庆幸离开了朱子函,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认识眼前的李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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