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厥小公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惊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帐篷里，手脚都被绑着，想要爬起来，浑身上下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肚子里也是空荡荡的，饿得难受。李惊鸿勉强的支撑身子，靠在栅栏上面，透过缝隙往外看去。一座座白色的蒙古包散落在草原上面，突厥男子骑着骏马，赶着羊群穿梭在帐篷中间。看到这些李惊鸿才慢慢的回忆起所发生的一切，看来自己被抓到了突厥，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怎么样了，想到了自己背井离乡，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这时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突厥大汉。“小兔崽子，醒了还不去干活，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敢咬我，看我不折磨死你……”突厥士兵话一说完，就拿着鞭子狠狠抽在了李惊鸿的背上。强烈的疼痛感从背上传来，李惊鸿赶紧躲在角落里，用双手挡住落下来的鞭子。“住手……”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突厥士兵的鞭打。帐篷口进来了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的年龄，头上疏着很多的小辫子，穿着突厥特有的小褂，脚上踩着一双淡红色小蛮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显得异常的灵动。自己撒气时被打断，心里正憋火，突厥兵回过头去，正要发作，看见那个小女孩，阴沉愤怒的脸上立刻堆满了微笑，讨好似的开口道：“原来是丽雅公主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再过几年你肯定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女孩！”小女孩看着年龄不大，却是天生的威严，眉目微皱，淡淡的说：“不用你来讨好我，我父王警告过你了，如果你再滥用私刑，折磨别人，就把你赶出部落。”突厥士兵脸上一紧，却还是强颜欢笑道：“公主教训的是，二汗的话我也铭记于心，只是这小兔崽子着实可恨，敢下嘴咬我。”说着那士兵抬起了手臂，指着自己被咬伤的部位。小女孩看了看，依然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了，以后别再虐待汉人。虽然我们和汉人之间，经常发生冲突，但是父王说那是两个民族由来已久的恩怨，并不是普通百姓所能决定的。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突厥和汉人能够和平往来。你退下吧!”突厥士兵没有敢反驳小公主的话，心里却是愤愤的不平，唯唯诺诺地点头告退了。小女孩走向前，看着躲在角落里的李惊鸿，脸上带着微笑说：“你不要害怕，没有人再欺负你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李惊鸿痛恨突厥人使自己变得无家可归，还杀害了自己的奶奶，所以即使小女孩使他免遭毒打，心里也没有一丝的感激，没有去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小女孩见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也没有生气，接着说：“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叫丽雅，是部落的二公主，如果以后有谁再欺负你可以告诉我。”李惊鸿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毕竟一个和他年龄一般大又这么可爱的女孩还真是生不出一丝的恶意。女孩冲他微笑了一下，吩咐旁边的丫鬟放下点吃的，转身离开了。李惊鸿艰难的爬起来，打开女孩放下的吃的，里面有一些烧熟的羊肉，还有一壶的马奶酒。这已经是他第四天没有吃到一点东西了，早已饿得不行，虽然他不喜欢羊肉的特殊的味道，但是还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再难吃的食物在一个人肚子饿的时候都觉得美味无比，谁说不是呢？夜，静静的来临。辽阔的草原上透出点点的火光，人们开始围着火堆跳舞，成群的孩子聚在一起嬉闹。李惊鸿想起了，自己的村子，村里的伙伴。生活又开始流浪，就像这漆黑的夜空一样，看不到尽头是什么，但是必须得努力坚强地走下去。不知不觉中，李惊鸿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帐篷，李惊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平时都是起得特别的早去放羊，今天难得地睡了一次懒觉。身上的疼痛感也基本消失，恢复了气力。“所有汉人都到这里来集合，如果有谁让我发现想逃走，或者来晚的，我会拧断了你的脖子。”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李惊鸿看到很多汉人，也有村子里的人都迅速的集合在一座大帐外面。他也跟着其他人一样，站在了队伍里。这个时候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只有服从才是活命的唯一办法。李惊鸿站在队伍里，因为个子太小，只露出半个脑袋。突厥士兵拿着武器，站在队伍四周。正前面木头搭起的高台上，一个满脸胡子的突厥大汉站在上面。“我们草原上从来都只敬佩无敌的勇士，不像你们汉人，软弱的像绵羊一样，任人宰割。我扎果作为草原上的勇士，草原之神赋予了我无与伦比的力量，舒不畏死的勇气。现在你们从中站出五个，一起来挑战我，只要能把我打倒，你们就会重新恢复自由。如果你们承认自己是绵羊，活在懦弱之中，就给我们做一辈子的奴隶吧!”突厥大汉喊道。五个打一个，即使对方再怎么强壮也没有多少胜算吧!还有打胜了，还可以恢复自由，这个条件也很动心。李惊鸿看到很多汉人，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显然准备上台试试，只是忌惮那个突厥大汉过于高大强壮还有些犹豫。“我可以无视你们的无理，但是无法忍受你们的胆怯。像绵羊一样，在害怕与怯弱中做一辈子奴隶吧!”突厥大汉轻蔑的挑衅。话音刚落，五个人走上前去，道：“我们愿意试试，请你们突厥人遵守做出的承诺。”“好，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如果能打赢我，我以一个草原勇士的荣誉担保你们将获得自由。但是草原之神会告诉你，草原上的勇士才是真正无敌的。如果你们输了，就要乖乖的承认你们汉人是绵羊，做我们的奴隶”扎果边说着，边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强壮的肌肉，黝黑的皮肤上面布满了一道道刀疤。突厥人天生的比汉人强壮，高大，而且特别崇尚勇猛的战士，以战死沙场为荣。扎果作为草原上的大力士，又是其中的姣姣者，比那五个挑战者中最高的还高了半个头。那五个汉人把扎果围在中间，准备从不同方向突袭，毕竟一个人同时应付五个人不同方向的进攻，也会捉襟见肘。随着开始的号角，两个汉人立刻从后面抓住了扎果的腿，前面两个抓住了扎果的腰，想把他放倒。可是扎果的腿像长在地上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动静，脸上带着不屑的轻笑，显然对于四个汉人的进攻没有当作一点的威胁。就在这时后面的最后一个汉人，突然猛地冲向扎果，撞在扎果背上。巨大的冲击力使扎果咧惬的向前倾倒，迈了好多步才站直了身子。这次偷袭显然激怒了这个大力士，扎果咆哮着抓起前面拉住他腰的两个汉人，举过头顶，用力地甩了出去。飞出去了好远，那两个汉人才落地，挣扎了一下，就昏迷了过去。后面那两个汉人被吓了一跳，刚松开抓住扎果腿的手，准备躲开。扎果已经从后面抓住了他们，双手提着，双脚离地，然后将他们的脑袋重重撞在了一起。那两个汉人也立刻昏迷了过去。剩下的一个汉人，转身要跑，准备逃进人群，这时候一支箭惯穿了他的胸膛。转眼之间，五个汉人，就被扎果打晕四个，射杀一个。“看见了吗?你们汉人就会卑鄙的偷袭，与我们草原上的勇士比起来，就像草原上的狗尾草，一踩就倒。现在还有没有向我们的勇士挑战的了?”一个突厥士兵喊道。在暴力与强大面前，所有的人都低着头，选择了沉默。“如果没有的话，你们中所有会手艺的木匠，瓦匠，银匠和没有车轮高的男子都站在左边。剩下的男人站在右边。阿史勒将左边的汉人带给千夫长，让他分配给各个部落。右边的汉人跟我去训练营，我让你们看看突厥战士的强大。”李惊鸿很幸运的被分到了左边，当然也不是幸运，因为他还没车轮高嘛！看着右边一队把士兵压走，李惊鸿为他们担心起来。“看什么看！如果你也想像他们一样被杀死后喂狼的话，你也跟他们去好了。”那个叫阿史勒的男孩说道。李惊鸿抬头看看这个叫阿史勒的男孩，和他差不多的年龄，脸上却带着比这个年龄成熟的坚毅。苦难不是博得别人同情的资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当然强者包括身体的强壮，还包括有一技之长以及丰富的知识。所以逃避是没有用的，仅凭勇气也没用，只有不断努力，不断使内心强大才能生存。李惊鸿第一次想到了这些。李惊鸿被带到一座大帐后面，大帐旁边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突厥老人，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刻，一双眼睛深邃而有神，身上带着一种威严。那个叫阿使勒的突厥男孩，走到老人面前恭敬地单手抱胸，弯腰行礼，说：“尊敬的也速该叔父，你还像草原上的雄鹰一样结实。这些是俘获的汉人，按照族里的规矩，我把他们交给你处理啦!”老人应承了一声，叫过来了旁边的行令官，吩咐道：“给这些汉人编上号，一会等各大部族来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拍卖。”那个行令官拿着一堆干草，在每个汉人头上插一根，在胸前挂一个牌子，上面标着数字。李惊鸿知道在物品上插上草或者羽毛就表示准备出售。李惊鸿被赶着，同其他汉人来到大长帐前面。此时，大帐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突厥人，等着分享战利品。第一个汉人俘虏，被两个突厥士兵押着走到众人前面。那个行令官走向前去，说道：“尊敬的首领们，你们像草原上的木棉花一样高贵。看看我们的勇士们带来的丰富的战利品。精美的瓷器，华美的丝绸，还有这些温顺的奴隶。还在等什么，解开你的钱囊，将这么美丽的物品买回家吧!”大帐前面的突厥人，发生了阵阵欢呼，仿佛群狼等待分享猎物一样。“这个是从汉人手里掠夺而来的布匹，看看它华美的色泽，摸摸它细腻的手感，买回家送给你们的妻子，我保证她会变成草原上最美丽的。现在开始拍卖，底价是三头羊。”“我出四头”“我出三头羊，一头牛”“……”突厥人们疯狂的叫价，这也可以理解。如果让他们骑马，射箭没有一个民族是他们的对手。但是要让他们造一个瓷器，一段布匹，这就比登天还难。可是日常的生活又离不开这些，通过与汉人交易，用牛羊换又很不公平。所以突厥人就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抢劫。而这些战利品拿来拍卖，既满足了日常的需要，又能将拍卖的钱用作军费，继续抢劫。可见有时候战争能够换来和平，平等的贸易也能换来和平。看着一件件的物品被拍卖完，最后终于轮到了被压着的汉人。“这个奴隶是个木匠，能够制作精美的桌椅和舒适的**铺，现在开始拍卖，底价是一头牛！”想不到一个会手艺的汉人，还没有一匹丝绸值钱。乱世人不及太平犬就是这样啦!很快汉人们都以极低的价格被买走了，李惊鸿被一个驼背的老婆婆用一头羊买走了。像他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有人买的，肯定是那个婆婆见他可怜。“可怜的孩子，你跟我来吧，你不要害怕。”老婆婆拉着李惊鸿的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别的人吗?”李惊鸿感觉到这个婆婆很亲切，像自己以前的奶奶，可是从心里上还是憎恨突厥人。所以，只是摇了摇头算是对问题的回答。老婆婆以为这个孩子有点害怕，也没有继续的追问，只是拉着他的手，来到了自己的部落帐篷。老婆婆住的帐篷比普通人家住的大一半左右，里面的装饰也很多银器，还有很多柔软的皮毛，看得出来这个婆婆在突厥人中的地位很高。“快进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老婆婆拉着李惊鸿坐在桌子前，取了一些牛肉和干奶酪给他吃。也许是肚子饿的缘故，李惊鸿很快就将食物一扫而光。老婆婆带着慈祥的笑容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完食物，又转身给他取来了马奶酒。“孩子别吃得太急，小心噎着，来喝点马奶酒。”说着老婆婆把马奶酒倒满杯子，递到他的手里。“如果我的小孙子现在还活着，也应还和你年龄一般大了。那小家伙很顽皮，经常坐在我的腿上撒娇。可是那次战争之后，我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可爱的孙子和勇敢的孩子。就连我那温柔勤劳的儿媳，也因为忍受不了这份痛苦，也随他们而去。长生天的意志将他们召回，愿他们在长生天那里过的美好。”说着话，老婆婆的眼里含着泪光，手微微的颤抖，显然是不愿回忆起那段伤心的岁月。李惊鸿默默地握住老婆婆的手，算是对她的同情和鼓励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没有人会在欺负你。我会把你当做我那可怜的孙子一样看待。”婆婆爱怜的摸着他的头道。草原上的天空，夜里显得异常的广阔，星星格外明亮。晚风吹着篝火冒的青烟，弥散在帐篷之间，一切显得那样的安详。李惊鸿沉沉的睡着，没有人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