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淌水
辛卯年夏，余寄居哀牢读陶渊明，一朝，方把书阶下院中，乃见天云四塞，青青兮欲雨，余贪屋外之明与所望群山之壮，乃惜时而犹把凳于院读，诵记之中，忽望得南山之巅，烟云踟蹰，往来翻覆，雨电俱下，朦胧飘渺，似有悲怨，排泄不尽，乃指之以问主人此何处也，何以是异哉？时主人自山下河边负柴而归，于足前开柴，主人者，一叟耳，与余同行师事于苍野，乃要余之家，余思家中事少，乃应之以读山中。其乃住斧，顾之曰：“此则天生营也，清末咸丰时，彝家兵马大元帅李大司防起事之地也，山雨欲来，其巅必大作，以其神灵耳，吾民皆敬之，至其生辰死祭，无论彝汉，皆上山而聚也，彼时山头人满，日夜歌舞，盛莫能言也。”余在滇七岁，曾闻其事，咸丰年间，政大暴，民四起，北有捻军，南有太平军，而滇中亦有回人杜文秀据大理总十八大司以起，李文学则其第十八大司也，称彝家兵马大元帅。乃往祭之，既而深责于中，余年方刚盛，又闻圣贤之言，今神器备具，族邦待兴，不思振奋，尽忠于九土，竭力于中华，反乐篱菊之言，盛壮之躯适此隐意而已矣，于国于家何为人乎？平素好弄文，乃有述文学事以勉时人奋力于土之念也，乃搜其言读之。壬辰年四月初四父亡，心大恸，不可抑，乃拭泪以己情述其事。勃弄川中有歌曰《小河淌水》，尹宜公编删山川之风致之，吾好其韵，然窃以为此必为此土志士豪杰而唱者也，世间平凡男女安得而有之？遂以之名，颂为民与土者也！
第一回高谷女朝山会闻道
高谷女者，勃弄川谷女寺主也，唐永徽时得道，乘白象升天，州土之民皆异之，或祷之以佑居行，高谷女以凡时乃婢女，体知贫贱之艰，故凡有请者皆悯助之，土之民遂大请之，大应，世乃多之，为之筑寺，称之高娘，至清时，其名乃盛于州土，传于魏宝山众仙之口矣。魏宝山，奇嘉王细奴逻所居者也，以其继九隆业而政化滇土之功，民乃尊其南诏一宗于其初勤之地以佑。南岳舜帝又荐之于天，太一乃以抚仙湖滇王庄蹻一宗之神属之，佐之以镇滇东山川神众。滇王庄蹻者，楚庄王苗裔也，语在《抚仙记》。后又以大理王宗段氏居点苍山云宫属之，佐之以镇滇西之事。点苍山云宫者，南诏公主望夫女所化也，语在《望夫云》。以是，奇嘉王乃都魏宝山宰九土之西南，有归义宫焉，唐明皇赐其后皮逻阁汉名蒙归义，以嘉其属唐也，奇嘉王名之，乃为上天义土之民也。其后金姑尝游山川，遇高娘，见其体仪偃蹇，性情沉蓄，好之，又以其望，乃以之为义女，高娘乃得进出魏宝山仙宫也。金姑者，白子国张乐进求之三公主也，语在《祭柱》。
咸丰六年正月初一，高娘得奇嘉王旨以得闻道太极顶。太极顶，在勃弄川蜜祉，初，细奴逻避哀牢王之祸，携妻子邑人出永昌，隐耕太极山，得波罗旁与郭郡矣二人，秉先之德，续九隆之宗，后乃择巍宝山而据，振兵修武，渐强，乃得使建宁王张乐进求逊位妻女，始成南诏之基，立蒙舍诏。九隆之后罗罗人，感先之德业，欲使佑族之存，乃于正月十五聚祭太极顶，名曰太极顶朝山会。罗罗者，青虎也，即彝也，青虎，罗罗人之神也。是日也，哀牢、蒙乐、无量众山之彝皆备干粮而至，于太极顶众庙宇间拜祭献牲，焚香祷祝，围舞踏歌，游野对唱。山下文盛街之汉则闹元宵，扎灯舞狮，喧嚣不止。又，蜜祉文盛街，旧称马食街，乃往身毒必经之地也，南北马帮历此，必憩以补备粮草，秣马进物，以乘其喜也，此时人众混杂，鱼龙潜跃，故往游者甚众。奇嘉王初主魏宝山时，于是日常躬身受下众血食，与旧故往来仙众论道讲法，流连云烟，不知何时，民乃筑讲经阁尊之，其后岁岁此时亦乃奇嘉王聚佛道神仙山神水君城隍土地聚论之日也，此阁之言，无极宽宇，无庙堂之威，或亦品评擢拔，故滇中仙众亦喜聚欢，素昔难见高尊者皆往，欲一观上颜。是日之朝，高娘乃于白衣庵中浴兰沐芳，华英衣饰以备其往，时有一女名阿枝者，催则数矣。阿枝者，谷女寺土地之女也，与高娘狎，高娘姊妹之，与之无所不言，亲若无隙。愆兮促兮，二女终而乘白象溘埃风而上，指蜜祉而南往。
风飘飘而吹衣，云融融以来迎，然轻素裹里，高娘愁色默默，凝眉杳目。阿枝则以手梳云，摇高娘以观，然则持其忧矣，惑而问曰：“阿姊以何不悦，金姑以汝为义女，今爱子乃以朝山会邀，尊宠如此，犹有虑，其如我辈何？况朝山会间人仙熙攘，阿姊不爱金姑所媒，则自择于他处，仙中有心仪者则择仙，人中有相倾者则适人，今所往，固其地也！”高娘乃笑，斥曰：“子之欲男子甚，而假我以戏，至吾必为子尽心，使君乐不思蜀！”乃相嬉闹，高娘心中忧不去，然颜色言行未有愁矣，高娘以阿枝明此而慰，故愈加敬之，唯其情而笑也。原来金姑曾为高娘媒，欲使之以适礼社江龙君，常使之聚宴仙宫，礼社江龙君者，澜沧江龙君之幼子也，以其父镇土有力，奇嘉王乃擢其子主礼社江，然此子骄纵，好逸游，于土风雨不时，以其父之故常得免，犹不悛，益肆，仙众窃恶之，以其势不敢言而已矣，初，高娘从金姑往抚仙湖过滇王庄蹻，滇王异其色，乃请于金姑欲妃之，滇后怒，高娘亦厌之，金姑乃虚与对之曰：“此非吾所能及者也，此女烈性而吾乃女之，君欲合之，唯自行之也！”以是，滇王乃常殷勤礼往，高娘不能绝之，常私言于滇后，熟料二者皆置心于腹，高娘曰：“此身必不为滇王所有也。”然滇后亦不能去其患，唯相慰而已矣。会金姑为仙宫计，欲固澜沧江之政，乃用相波罗旁计，为高娘言礼社江龙君，高娘以此乃得去抚仙湖之扰矣，乃任金姑之意，然再三之下，知其性，乃有不愿往之意也，然此皆小者耳，其犹有大者则非阿枝之能言，而况其慰乎？其真忧隐约中心如足下山川云间，望之乃痛，强不睹而已矣。言语间戏谑男子，心胸间朦胧山川，恍恍惚惚于云间，忽而白象急止，二女正坐，方欲怒之，乃睹前方里余外，一道红光破云而上直指九重，阿枝仰观其上而嗟咨，高娘则俯观其下以索其源。低其云乃得见此光自一庙顶而出，高娘略观左右景观，心言此非铁柱庙所处之地乎？铁柱庙者，在毗雄江西，与弥城隔江而望，以其庙**一铁柱而名世间，此柱非凡物也，汉武帝经营西南，置益州郡乃有滇之地，后桓灵失政，诸侯大乱，恩不及，此间乃不实属，至三国鼎立，蜀立CD，诸葛孔明乃安西南之土，时有铁柱于此，乃众酋长盟祭之证，诸葛乃重铸之，约盟各部，义土安民，而诸葛政果如其言，民大感其德，往祷无绝，后之诸首亦祭拜以誓民，而细奴逻亦于唐时应张乐进求邀与众酋长盟此，柱上金镂鸟落其肩，众大异，时其势强于众，众乃知天意属之，张乐进求乃禅让，以女金姑妻之，南诏之基蒙舍始成。此柱久而通灵，能感天地大势而察民之生计，于神器大换之时皆有异象，今满清之政有悖于乾坤，其亦有应乎？高娘观得此景，心中潮起，此景与中心一否？天地茫茫，洁质无所托，此光殆能以机言我乎？九州上下虽在一风之间，然何处乃我容身之所也。北辰黯黯，清祚隐约，往昔受其血食，今欲振之，然其官吏所为实不敢助，缺民之行孰能为之？东西南北，其民四起，太平回捻，将引大势而定江山乎？后土之在疑也。又云间八方，仙界渺渺，佐土其本，然其风乌瘴，仙首不明其旨，不行其政，唯见神自逍遥而仙自悠游，宴乎四海之外，钟乎五岳之巅，欲清者何依？此皇天不可及也。于其迩就，则亦有数难，其寺所在之红崖，今乃大理杜文秀府所有也，大理杜文秀以清庭之淫政乃起，聚十七大司而称帅滇中，滇之周贵川皆应，与太平军，捻军皆有往来，上下大震，魏宝山仙宫虽无明旨，然山川神众皆私定不可佑反土之民，皆弃民请，各知行之，唯不明言，高娘往来其间，势态困之，然自得道起，其乃为民，无论风雨耕种，生老病死，出行起居，但有言，无不佑，此其在天地之本也，今一旦为时左右不能尽心，大悲，虽常私助佑，而不堪仙风也，呜呼，义民不能竭力，忠上不能清秽，忠义两不谐，其奈正心何，其奈正心何？时欲尽此言于金姑前，而宫中俨然之气，金姑言行之意皆使塞，今之朝山会抑有言于此乎，有而定于民乎？疑惑往来，徘徊象足，乃降铁柱庙院，比丘大伏，就堂，乃观其柱，但见其魆魆索魂，凛凛生寒，红光耀耀，直上屋顶，高娘连绻以望，忽闻得后有声，顾之，乃一老僧，佝偻拄杖，昏目缺齿，走风垂涎而言曰：“未知何意，以往皆未有此观，今岁之元旦乃出之，众皆以为有异事将至矣，惧者皆走，唯二三人留而已矣！”阿枝恶之而避，高娘掩而笑之，乃环柱三匝，再拜而出，时阿枝于白象傍待久矣，高娘乃指言其之无状，与之云升空中，径往蜜祉太极顶而来。
过文盛街，熙攘喧噪之声达于云上，自隙间望去，但见城居井井，比富贵与陋贱于坝中；街巷涌涌，齐悠游与愁患于佳节。城居井井，则华厦竞势，檐龙腾烟内而甍兽吼云端，台阁争高，娼女羞珠帘而酒肉覆银盘，周匝挂彩而蜿蜒雄风，通体鸣乐而涤荡州土，而陋室侏儒，顶茅杂蓬草而飞落小儿戏，空舍佝偻，墙篾裂坳堂而骇惊裸妇爨，连属低靡而凄惨初荣，孤寂亡聊而忍怨无穷，前则就道以昂昂横气，后则争望而企企有惭；街巷涌涌，则车马假威，朱轮碾春雷而沫息干虹霓，锣牌回避，呵斥促乌靴而刀枪镇滚爬，士女文雅，纨绢掩樱唇而墨扇抚胸襟，而摊店货繁，黄粉拌翠葱而三七列天麻，逛游布衣，负儿指摘望而荷包牵腰刀，扎灯龙虎，鹤颈入彩蚌而狮口含童禳，猿心眸牵，马意势摧，物用喜，男女诱，食色荣荣于贵贱，佳美如何以大同？阿枝望之，乃有欲下之意，挥散云烟，指笑于高娘，而高娘正遥望云海之外，莫应其行，其亦依之而望，但见云中现出太极顶，其峰自众山间逶迤而升，三面悬崖，出于云表，林木丰茂，憩隐儿女浓情，殿堂俨然，上下仙逸庶虔。林木丰茂，则围牵踏跃，众足震岭岗而笙仰三弦横，聚阵对调，领耀扬后和而哄笑潮涨落，旧识新结，幽深叙倚木而追避好缠绵，殿堂俨然，则龙凤载笏，阴阳调守一而平等悯众生，香缭钱鼎，膝首扣尘土而祝辞碎干唇，牺牲祭祀，咆哮腾虎舞而嘲哳歌鸹鸪。色彩炫耀山川，众情皈依社稷，乃知人神縺绻此间久矣，乃摧高娘以进，然高娘颜色惆怅，顾谓之曰：“阿枝，余有返意，欲归，途近耳，汝可自往。”阿枝大惑曰：“阿姊何以至其门而返耶？此间上下，人神众多，其喜庆如此，何以言归耶？”高娘目其羡意太息摇首曰：“往时吾与汝所言，金姑欲妻我于礼社江龙君之事，尔忆否？余不能如金姑意矣，今必言语，吾不堪之，此刻绝返可也，阿枝怜我，今可自往。”阿枝握其手曰：“安能以此而绝阿姊之道耶？今日之会，神众抑或不能相逢，况相逢，阿姊阴奉阳违以保前途乃计也，安可以一针之眼错而弃全张之绣哉？况礼社龙君不誉于上，察其真，唯不尽职守而已矣，其仪表倜傥，游猎风流，慷慨纵资之举于之，则九牛与一毛耳，乃众女所多而不能得者也，汝以其名言众女中，而可言其一毁乎？阿姊言其不专，阿姊以己才御之，其必归正良，且俗语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何必以社稷圣贤之迂腐规矩婚姻耶，太白曰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快意眼前也，且世间炫耀，又有几人真正英雄，孰不私裆怀之满溢也，阿姊舍命升道，千年聚德，今一旦有此左右者，见好而适，乃正理也！正言絮烦，罢，罢，罢，非我常，何必此庄也，阿姊今已至，乃强为吾前数步，亦恩吾也！”乃大求之，摇高娘之固，忽而望见一云下，就而见云间现出一仙，此仙乃呼曰：“云下非高娘乎？吾奇嘉王使也，吾主望见白象载二女踟蹰云间，乃使吾邀尔等于驾前，欲问其故也？”高娘大愕曰：“吾父王见吾？吾父王安在？”仙乃以拂尘挥散身后重云，二女乃见云海之上一纵车列蜿蜒百里，于云峰云岛间如长龙游来，须臾间，渺渺仙乐已近，融融祥光大耀，龙骖虎騑，凤辇鸾车，旌幡翱翔，盖宇舍舍，皆历历能辨矣，其先则瑶象二十四头引前，以次马军二百队，以次伎乐队，以次子弟持斧钺，以次南诏诸帝车驾，诸帝皆衣金甲，披大虫皮，执铎鞘，后与女共坐，男以马傍，高娘乃为阿枝数诸帝，而不见异牟寻，其驾唯后与诸儿女。众见高娘，皆有呼，而奇嘉王之驾最后，步枪万余人随后。乃见奇嘉王招之，高娘乃将象与仙使，牵阿枝往，然阿枝见此阵仗，心魄慓动，身首觳觫，不能走，仙使乃曰：“高娘可自往，吾必安高娘之伴。”高娘乃摇之良久，阿枝支吾言曰：“高娘可自往父母处，下仙为高娘安骑！”乃退于白象侧，高娘曰：“象自有安者，吾妹不欲见奇嘉王与金姑乎，今时大佳！”高娘摇之，阿枝大惭，不敢抬头，细声曰：“高娘使奇嘉王久待，下仙罪也！”高娘笑其“罪”字，阿枝默避象后，高娘无奈，乃望六龙之驾而去。仙使乃慰阿枝曰：“姑娘可为高娘引象于后。”阿枝乃低首，随之至奇嘉王驾后，入捧玉举幡女婢男仆之列，望其衣饰，不敢言语，而后有马骑车仗引步枪队，听其步伐，亦不敢回顾，唯能傍象谨行，而白象悠然自在，时举长鼻以啸天，与前象队呼应，时游戏队列之外，久而归，阿枝不敢规矩之，心中大怨之。
却言高娘至大辂前，奇嘉王停驾待之久矣，高娘礼方毕，而进其绣与金姑，金姑喜，乃招之，牵入怀中。其儿女大笑金姑之偏，金姑笑斥曰：“尔等日夜金宫玉殿间，锦装珍馐傍，可怜我这小女，千年之下乃得归母身边，今见我乃有绣，尔等妒其入怀，可乎？不然尔等亦于人间千年，返，吾必日日怀之！”奇嘉王大笑曰：“如此，非爱也，怀出通体痱痦，则莫想随我出矣！云间见之必笑，奇嘉王何以尽养憨包耶!”众哄笑。金姑且笑且为之拢发言曰：“近日，礼社龙君可有要吾儿以游，吾闻其上月猎于怒江林间，获多，上鹿于宫，尔父王亦称之也。其又宴于澜沧江宫，要我儿乎？”众女儿亦哄之，高娘不堪众情，摇金姑袖而埋首而已矣。金姑斥静而抚其首复问之，高娘乃低声偎臂曰：“有之，然吾以事未能及也！”奇嘉王笑曰：“无乃尔是过欤？男女当常往来，过过往往，事乃成也，儿不知吾欲尔母时，日日望观，夜夜笙歌，不然，今时尔母在他人侧笑矣！”众笑。而高娘颊大霞，金姑指笑怀之曰：“众不可唆烘其情也，吾儿小儿女有小心肠，不可乱其如意也，只是吾以儿孤为忧也，常欲以好男子与之，心乃安，礼社龙君年少，固懒惫，然澜沧江龙君以责大常求于我，我亦念，吾王为舜帝宰西滇，所重者，东则抚仙湖滇王庄蹻一宗，西则云宫南诏公主领段氏一脉，南则澜沧江龙宫而已矣，今礼社江龙君势必继其父，故乃欲一庄重者正之也，吾观上下，唯吾儿才力可及也，今不顺，可缓行之，男女之间，何隙耶？吾儿知理，吾但坐望汝之成也，不再扰矣。老身唯惑者，吾数欲上汝于宫而遣吾寂寞，吾儿何不孝而拒也，吾儿嫌魏宝山僻陋乎？”高娘大惊，急伏不敢，金姑笑扶之曰：“不敢亦为之，敢亦为之，吾将于今时而怪汝乎?吾左右儿孙一一猴儿般，腾跃肮脏，我欲以汝而羞之，使之莫敢老村婆而视我！”众乃笑何时有此，皆笑怨高娘，奇嘉王亦曰：“必是贪土间俊儿郎而忘母矣！”高娘不堪矣，乃怨愁其内出敷于容颜曰：“吾卑身于土，窃以为行动村鄙，言语寡陋，今得吾父王金姑之宠怜，心喜至于惊恐，常畏言行有缺而损父母之德也，而负上也，故常念于心，为此恩而尽心于土之民也，又余起于贫贱，得道亦悲感己之艰辛而常竭力解民之同我者，勿使其痛我所痛也，不敢有名望功绩之念，唯民过誉而多之，而得父王母后之枉爱也，我之德伪，然父母民人之情真，我不以身而尽之，而望宫殿之高尊，则不必他人之口，吾心自惭，居不安宁矣！以不安之身而扰母后之傍，吾诚不敢也，吾必奋力于婚姻而尽心以适贵态，时乃可报父王母后也。吾言无礼，望父王母后恕之。”众为其容而偃，又为其言而动，皆渺渺然。金姑亦大笑摇头曰：“吾小儿何在理也，而老身则大短矣！吾若再催汝，则自不为物矣！”高娘大言罪也罪也，金姑抚起之曰：“依汝之言，只是闲余时，多多念此老骨头而视之也，吾于孤宫但望汝之喜也！”高娘唯唯而已矣。
言谈之间，乃至太极顶之上，但见太极山如一卧蚕，横于乱山之中，而太极顶如蚕之首，昂扬望于云间，自蚕背而下则林木掩掩，殿宇栉比，林木掩掩，则人群聚跃，疏疏者縺绻，殿宇栉比，则烟缭依依，善信者虔诚。而论道殿前，牺牲血鲜，祷辞呢喃，烟雾徘徊，其中仙众入殿以记名，而自后升于殿瓦之上，殿瓦之上，云原辽阔，万里平坦，其上营帐铺陈方圆百余里，主帐居太极顶上，右三帐，居抚仙湖主、云宫主，澜沧江主，左众帐依州县而设百千，以装众山川城隍土地。奇嘉王于主帐见众仙，抚仙湖滇王庄蹻未至，而滇后领众言其主病卧之故，云宫段思平领段氏众，点苍十九峰山神，洱海之神所主水众，各村本主土地至，其主南诏公主忧夫，奇嘉王特许自憩，公主亦不擅众中，故千年之下不一至，常与柏洁杨慈善幽居宫中，众亦不能疑之，澜沧江龙君自引其儿与所辖众山川亦至，献珍宝。乃使各主入其帐，会其仙。有憩，乃设台帐外，奇嘉王坐北朝南，金姑傍之。左魏宝山仙与蒙氏后列次而坐，右滇后，段思平，澜沧江龙君及儿，各州城隍依次而坐。台下左右各三列，皆各地山川土地也。高娘于其中寻良久，而见阿枝于末端正言语一男，笑观之，乃蜜祉亚溪龙君也。时阿枝笑弃之，然不能脱也。高娘正欲戏之，而云中使者高呼，有西天如来使者迦叶之，又有南岳舜帝使者后稷至，皆列之台上。乃钟鼓之，声动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