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睡前所讲述的病娇故事
“是哥哥的话，就给我讲故事吧。”就在言才余想要熄灭灯火的时候，桑妮突然开口，言才余望向她，她的眼里并没有笑意，反而是满满的试探，但却也有一丝期待。
一直没有人为她讲故事吗？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些美好的故事，才让她有了一颗满是刺的心？
他脑补了一个女孩子在夜晚孤独缩在墙角，点亮火柴取暖的可悲情景。
言才余抱着剩下的被褥，单手拉过板凳，坐在床边，努力调整自己面部的肌肉，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温和些，适合当一个夜晚给孩子讲故事的家长，轻声说道“你想听的话，我任何时候都会讲给你听的，只要你乖乖闭上眼。”
桑妮点了点头，慢慢阖上眼眸，但言才余看得出来，试探着他的小女孩，偷偷眯了一条细细的缝，凝视着他的轮廓。
言才余摸着桑妮的金色的头发，却突然想不到有什么故事可以讲，他小的时候，在他懂事之前，姑姑从未给他讲过故事，他印象深刻的故事，反复阅读，甚至背下来的故事，只有秦小晴所写的小说，名叫《利维坦》，讲述了一位勇者，为了拯救公主而踏上旅程，却遇到一位名叫利维坦的女子。利维坦喜欢上了他，可是她却是一个病娇，对于所爱的事物异常的执着，最终勇者死在了利维坦手上。
对这个故事，阅读得多了，言才余对病娇这个词特别敏锐，小说的一些情节，令他细思恐极。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要遇见病娇。
不知为何，像着了魔一样，言才余开始讲利维坦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养育着一个可爱而又活泼的女孩，名叫利维坦。然而就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候，男主人却喜欢上了海边偶遇的人鱼，他被人鱼迷住了心窍，女主人想要用黑魔法挽回他的心，却遭到了魔法的反噬，就在利维坦的眼前，被魔法侵蚀吞没，消失了。男主人越来越喜欢人鱼，以至于忘了女主人，忘了利维坦，日夜在海边游荡。而利维坦的心中被扎下了一根刺，从此她对于所爱的事物特别的执着…”
“后来，孤零零的利维坦被好心的老太太收养了，老太太给了她漂亮的衣服，可口的食物，温暖的被窝，另外还给了她一只小猫咪，一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猫咪。利维坦在一开始对那只猫咪很好，每天抚摸它，用柔软的声音和它说话，并且为它取了名字。她是真的很喜欢那只小猫，喜欢到忘记了所有的不快乐。然而那根刺还在利维坦的心中，一直伴随着她。”
“有一天，小猫不见了，利维坦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她焦急地哭了，却在泪眼婆娑的时刻，看到了猫咪在****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心，因为那个女孩给了猫咪食物。心中的那根刺突然刺得利维坦生痛，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所爱的事物背叛了。曾经的她也喜欢过父亲，可是父亲最终忘了她，忘了他们的家。如今这只小猫也是如此，忘记了自己的主人，忘记了对它那么好，那么喜欢它的主人！”
“利维坦走上前，给了那女孩一巴掌，她看着女孩漂亮得脸肿了起来，露出了冰冷的笑容，那是第一次，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损坏了，她把小猫抱了回去。”
“她把小猫的后脚用绳子绑了起来，再也不准许小猫离开了。然而小猫却挣脱了绳子逃走，却被她再一次找到，她的笑容在小猫眼里，是那样恐怖。小猫凄惨地叫着，她却残酷地笑着，折断了小猫的后脚，让小猫再也无法离开。”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之后，很是担心，她哀叹道，等利维坦长大后，也许会喜欢上什么人，爱上什么人，却很可能会因为深爱而折断对方的翅膀，让对方无法自由地飞翔。”
“而利维坦16岁那一年，旅行中的勇者来到了她所居住的街道…”
他尽量讲得慢一些，声音温柔一些，其实故事他已经记住，如今就靠他的想象力来发挥了，也许他能给这个故事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比如勇者从利维坦身边逃走，最终和公主在一起了。
他觉得这是小晴所写的故事之中，最令他心惊的故事，他从此害怕病娇，然而他却又觉得这个故事就是有一种看不见的魔力，让他无法忘记。
这个有些悲伤而残酷的故事不适合讲给一个孩子听，然而言才余只讲了开头，桑妮就已经睡熟了，脸上带着红晕，闭着眼，把手枕在自己的脸下。
或许她在做一个美梦吧，一个遇见了王子的美梦。在年幼的时候，再怎么穷苦，再怎么挫折，也会心存梦想，尽管一旦长大，就会变得现实起来。
可是言才余却想要相信，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超乎时间的感情与梦想。
小时候，他的梦想是成为勇者，长大后，他的梦想是用他的画笔描述勇者的故事，而小晴的梦想则是成为小说家，最初的时候，他觉得他们简直天生一对，一个画画，一个写文。然而随着年月的增长，小晴越来越美，追求者越来越多，终于他沦为了备胎，再之后成为备胎中的备胎，两个人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他却一直没有放弃。
等到桑妮睡着了，言才余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萝萝已经换了一身素雅的睡衣，站在门口，提着灯望着他，那灯很是漂亮，里面纷飞着萤火虫一般的光点，灯的下面遍布着还未雕琢的宝石，在暗夜里发着光。
“怎么还没睡？”言才余有些奇怪地问，刚才自己在讲故事的时候，萝萝一直在自己身后吗。
“我不想比你先睡着。”萝萝望着言才余，认真地回答。
“难不成以为我会趁你睡着偷偷吻你？？虽然你是我的右手恋人，但我一向光明磊落。”言才余犯二地说着，萝萝脸红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以前陪伴少爷成习惯了。”
“难道你要给我讲睡前故事？！”言才余的汗快滴下来了。
“不需要吗？！”萝萝观察着言才余的脸色。
——你家少爷多少岁了？这具身体怎么看有十七八岁吧？竟然还要听睡前故事！！这个年纪早就可以给别人讲睡前故事了啊！他到底是有多幼稚啊？！虽说恋人为自己讲睡前故事也是很萌的设定什么的...
“真拿你没办法，你这么想讲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言才余忍耐住吐槽的冲动，别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游戏玩家所在的世界大概是怎样的世界，你又是怎样的一个人…”萝萝凝视着言才余，低低地开口。
“怎样的世界？21世纪吧。普普通通的世界。”言才余知道这样对方一定听不懂，然而他却也不知如何解释那个现实的世界。“至于我，男性，现年27岁，普通职员，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和小晴啦，别问我怎么可以喜欢两个人。
“27岁…少爷他只有18岁，但是也有喜欢的人…”萝萝黯淡了眼眸。
——18岁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那是对着掉落的枯叶都会心动的年纪啊！我看你这样子，是喜欢你家少爷的吧？
言才余在内心吐槽着，却猛然被自己的吐槽惊呆了。萝萝喜欢的是以前的少爷，而不是自己吗？明明是自己的右手恋人！
口胡！这究竟怎么回事？！本以为自己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右手恋人，右手恋人却喜欢消失了的少爷，这虐心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于我的事，我以后有机会会慢慢告诉你的，给我讲完故事之后就去睡吧，已经很晚了。”言才余敷衍道。
“好的，你的脸色怎么像小孩一样变来变去啊？”萝萝比言才余所想的要敏锐很多。
“你多心了！”言才余立刻熄灭了桑妮房间的灯火，那奇异而美丽的灯照着两人模糊的影子，这样萝萝就不会注意到他的脸色了。
来到剩下的那个房间，萝萝开始给言才余讲睡前故事，然而她只讲了三句话，言才余就发现不对劲。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株海棠花，猫猫在春天的时候看到狗狗在海棠花下挖洞，猫猫问狗狗在做什么？狗狗说主人去世了，打算把他埋在这里。第二年春天猫猫看见狗狗的主人在海棠花下...”
——救命啊！这什么故事啊！
「会讲可怕的故事」这绝对不是他对萝萝的设定。
言才余把被子拉到了头上，丢脸地缩在了被子里，身体不自主开始发抖。
“你怎么了？冷吗？”萝萝停了下来，关切地问。
“嗯，突然觉得很冷，非常冷。”言才余上下牙打架地说。
“那我继续讲了...”萝萝为言才余掖了掖被角，然后说道。
——呜哇啊！
在内心惨叫了一声，表面上却要装出勇敢的模样。
“好...你继续吧，我一点都不害怕....”言才余咬住牙。
“一点都不害怕？是我讲的不好吗？”萝萝有些内疚地问。
“不，你讲的很好！真的很好！”言才余觉得自己快哭了。
之后萝萝的故事渐入佳境，然而越来越悬疑了，最后言才余在被子里成功地晕了过去。
“睡着了吗？”萝萝看了终于不再发抖地一团被子，轻轻地提着萤灯，离开房间，走上阁楼。
这时她才想起，今晚忘记给少爷吃药了。偶尔一次，没问题的吧，她安慰着自己。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