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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1)

我必须作出一系列的决定,第一个就是是否愿意每天在公交车的车身上看到卡斯珀和我的照片。第一德文·康沃尔汽车公司的凯伦为我考虑得很周到,担心我看到那些照片会刺激我脆弱的情感。她向我保证说,无论我决定怎样处理,他们公司都会无条件地照办,而我无需顾虑费用和麻烦的问题。如果我再也不忍心看到卡斯珀生前活泼快乐的样子,他们会立即除掉车身上的巨幅海报。我反复思考了很久,对我来讲,那些海报的存在的确会勾起我伤心的往事,但是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那张照片也许正是我们纪念卡斯珀最好的方式。他喜爱那些公交车,照片上的他也显得神采奕奕,因此我最终决定让他们留下来。乘客们对此也都表示支持。当我看到它们从眼前经过的时候,仍然会感到惊奇,但是转眼间惊奇就会变成对往日里欢乐时光的幸福回忆。

另一个必须作出的决定同那个肇事司机有关。我讲过了,法律并没有规定轧死猫的汽车司机应该承担任何义务,但是这种规定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如果那个司机当时来到我家门口,我肯定会非常生气。

但是,如果他主动前来向我道歉,那么我相信情况会完全不同,必将有助于我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可是他不管不顾地扬长而去,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企图逃避责任——其实,这很可能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犯下这样的错误,很可能他的鲁莽驾驶已经使更多的家庭遭遇了不幸。

而更加可怕的是,在我大脑深处始终存在着一种担心:下一次他会不会撞上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

艾迪和我都同那家出租汽车公司进行过接触,希望让他们认识到他们已经造成了实实在在的损失,但是他们对此毫无兴趣。他们先是矢口否认,继而恶语威胁,后来又编造谎言,最后才极不情愿地接受了我们的忠告。他们承认当时确实有一名他们公司的驾驶员开车从普尔公园路经过,而且确实行车速度非常快;但是,他们却声称那是因为他正把一位病人紧急送往医院。我向目击车祸的那位女士作了调查,她告诉我说,那辆车上不仅根本没有一个乘客,而且它行驶的方向恰恰同医院所在地相反。按照警察的观点,他们找到的借口实际上恰恰证明那个司机就是肇事者,但是因为无法可依,他们对他也不能采取任何行动。而我则更是无能为力,这件事因此成为我最为棘手的问题。

当人们突然失去自己深爱的宠物或东西之后,必然要找出原因并谴责肇事者。在卡斯珀的事件中,我已经找到了肇事者,他的公司甚至已经承认了肇事的事实,但是我的双手却被紧紧地束缚住了。卡斯珀只是一只猫,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但是我要说,这不对,这根本不是事实。杀死卡斯珀的那个人确实不在乎他的死活,然而千千万万的其他人却是非常在乎的,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善良、诚实而又富于同情心的人,我才能最终从悲伤的深渊中挣脱出来。卡斯珀去世后,整个地球把我拥入了它深情的怀抱,直至今日仍然温暖着我的心。信件、电子邮件每天都会涌来,每一封信都饱含着人性的关怀和正义的声音。虽然它们不像法律那么强大,但是它们对我都是莫大的安慰和帮助。一位澳大利亚的女士给我写来了一封信,我立即给她回信,并随信寄去了几张卡斯珀的照片;很快她又给我寄来了第二封信。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人们都能够感受到,在一个人处于极度悲伤的时刻,向他伸出援助之手是多么重要。

亲爱的苏,谢谢你抽时间写来这样一封让我感动的信。我很高兴你居然收到了我的信,因为从我们当地报纸有关卡斯珀的报道中,我仅仅知道了你的名字和普利茅斯这个大地名。我没有料到你会给我回信,这对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许许多多的人也像你一样为卡斯珀的离去而感到悲伤。我还要谢谢你寄来了卡斯珀的照片。

我把它们带到了办公室里,让身边所有的姑娘们都一饱眼福,同时我们大家也都对他的不幸离去感到惋惜。我很高兴你决定让他的照片继续留在公交车上,我认为那是对他极好的纪念。但是同时,我也希望那个可恶的出租车司机每天都看看卡斯珀的照片,好好反省一下他自己鲁莽的行为和冷酷的心灵。我相信,他并不是有意要轧死卡斯珀的,但是如果他没有超速行驶,他就有可能避免撞到卡斯珀。而肇事后不停车救援,则是地地道道的懦夫行为。一个人怎么能够如此冷酷无情,我感到难以理解。一想到他轧倒的极有可能是一个人,以及那家出租汽车公司逃避责任的做法,我就感到恶心。法律没有规定司机必须承担责任并道歉,这的确是让人感到遗憾。在我们阿德莱德这里,法律规定司机一旦撞上动物必须立即停车并向警察报告,无论那是什么动物。好在值得期盼的是,你有可能在普利茅斯率先促成相关法规的出现。

对我来说,写一写有关卡斯珀的事情,多少可以释放一些淤积在心头的悲情,表达出我真诚的祝愿。我在视频网站上看到,卡斯珀的录像已经更新。昨晚看了一遍,又跟着哭了一场。我估计你那里看不到视频网站上的内容,但是网站对卡斯珀的纪念活动组织得相当精彩。

我相信,成千上万的人都已经看到了那个录像,他们也同样感到了悲伤。

我有两只可爱的猫,一只叫多莉,另一只叫山姆先生。去年7月多莉病倒了,每隔两个星期我都要带她到兽医那里作检查。9月27日凌晨,她突然死去了。如果她能够活到12月1日,那将是她18岁的生日。

多莉去世几天后,山姆先生开始拒绝进食,我又带着他去了兽医院。

兽医经过检查发现,他的肠子上长出了一个肿瘤。当时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但是医生却已经无法摘除他肚子里的肿瘤,只能采用保守疗法。每隔两周,我都要带他到兽医院里接受药物注射,以改善他的胃口并补充维生素。我非常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并且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的生命担忧。今年1月13日,我知道他已经不能再这样撑下去了,于是我同意兽医为他实施了安乐死。1月1号那天,他刚刚过了16岁生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相继失去了我的两只猫,让我悲伤不已。从他们还是嗷嗷待哺的小猫时起,我就开始喂养他们,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想念他们,非常想念他们。

我决定过些日子再领养一只猫,因为缺少了这么个毛茸茸的生灵,我的这个家显得那么怪异。只是眼下我还没有走出悲伤的阴影,我需要一些时间,让过去6个月所经历的不幸遭遇逐步得到缓和。

请保重你自己。我希望你痛失卡斯珀的痛苦也能渐渐得以缓解,但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种痛苦是不可能完全消逝的。我想,我们只能努力找到一条忍痛生活下去的路。

谨此致意。

布莱恩

于澳大利亚

卡斯珀的死在英国、在全世界激起了人们对已经死去的宠物朋友的回忆。一位名叫玛格丽特的女士给我寄来了一张明信片,她写道:

当我们失去一位真正的朋友的时候,都会饱受痛苦的折磨——我相信你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看到卡斯珀离去的消息,我感到悲伤。

他是一只多么了不起的猫啊!这些日子以来,报纸上除了令人沮丧的消息之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卡斯珀每天乘坐公交车旅行的故事带给我们久违的欢乐。在这个悲痛的时刻,许多人都像我一样真心地为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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