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雨倾盆,雨点从空中落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优雅淡定的女子撑着把黑伞,胸前挂着部单反,遁形在黑夜中。她时不时地停下,或拿起单反按下快门,或停留一二秒后继续闲庭信步,双瞳剪水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城市。她,是时尚杂志《昨日淡妆》的主摄影师;是《倾城风貌》等多部大片的拍摄指导;也是多名著名演员歌手的指定摄像师;年仅26岁便拿下金像奖最佳摄影等各类大奖奖项;摄影展先后在日本、中国、美国、法国、英国等国家展出。她就是常依儿,以与众不同的视角成为了当代摄影怪才。
常依儿撩了下湿哒哒的黏黏的贴在脸颊边的斜刘海,倒吸了一口凉气,斑驳陆离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毫无生气。“把那些烦恼忧愁都丢下,电话来了!把那些……”婉转柔和的声音从口袋里冒出,这是她七年前出国留学时姐姐给她录的铃声,又俏皮又幽默。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么多年手机换了一个又一个,这铃声倒一直赖着她。
常依儿用手肘夹着伞,拿出手机接通电话,然后默不作声。许凝早已习以为常,直接接话:“小衣服,主编大人怀孕了!”许凝太直接了,倒让常依儿直接蒙了。主编怀孕了!她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算想起主编四十老几的年龄,却一直没有孩子,试管婴儿做了好几次,可算怀上了。“她试管婴儿终于成功了?”常依儿找了家店铺避雨,不急不缓地问道。“可不是吗,都做了七八次了,终于成功了。主编大人高兴得天花乱坠,今天就辞职了,说要相夫教子呢。啧啧啧,真是为家庭付出事业的女人。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杂志社要空降一个主编,听说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呢!”许凝花痴的声音不绝于耳。而电话另一边,常依儿秀眉微蹙,“男的?”语气明显冷了不少。“小衣服啊,你不会又嫌弃是个男的了,我们杂志社的男人可都被你赶走了,这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要不是认识你好久久了,我也得以为你是百合!”许凝崩溃的嘶喊震耳欲聋。
“你不想活了,说我是百合,你个腐女。咳咳,我纯属嫌弃男的而已,就知道抽烟喝酒,还赖床迟到,没素质。你也别听那帮人瞎扯扯,不要对这个新主编有太大幻想,到主编这个位置,即使他从前是翩翩公子一枚,现在最多就一肥膘普通大叔。”常依儿不等许凝反驳就挂了电话。许凝满脸黑线,有她这样打击别人自尊心的吗!常依儿理了理头发,今天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打道回府。
常依儿转身,瞄到一眼店铺,朴素的小木门,毫无点缀,淡棕色的“coffee”印在门上。常依儿顿时就觉得又要加班了,她想着手没有一点犹豫就开门而入。这就是她独特的第七感应,她相信“简单的不一定美,但美一定是简单的”。果然,她又对了。走进,悠扬的《canon》静静地在空气中流淌,朦胧的吊灯发出昏暗的灯光优柔清淡,十几个木质的圆形咖啡桌在灯光的显影下幽静温和。咖啡桌上各摆着一只白瓷花,瓶里插着一朵粉白相间的花,显得分外轻松淡雅。S形的木楼梯深邃异常,蜿蜒曲折。里面的客人不多,都安静地坐着,寂静得都不像在上海。
“小姐,伞放这儿。”服务员轻和的声音在常依儿耳边响起。“嗯,谢谢。”常依儿递去伞,莞尔一笑,“一杯cappuccino一块黑森林。”“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正欲走,常依儿却叫住她:“你们老板在吗?”服务员拿伞的手抖了一下:“在的。”常依儿见她这样,忍俊不禁,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叫你们老板来一下,放心不是告你的状。”服务员暗暗舒了口气,说了句“请稍等。”便上楼去了。
常依儿靠窗坐下,百般聊赖只好审查着自己拍的照片。约过了几分钟,一个淡妆素抹的年轻女子走向常依儿,刚刚的那个服务员把一杯卡布基诺和一块黑森林蛋糕放到桌上。那女人很自然地坐在常依儿另一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你好,我就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我叫韩清柳。”常依儿审视着韩清柳,微微点头,衣品不错,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尺度掌握在礼貌而不疏离:“你好,我叫常依儿,这是我的名片。”韩清柳听到“常依儿”时就愣了一下,当看到名片上大大的《昨日淡妆》主摄影时,足足愣了好几秒。
“你真的就是著名摄影师常依儿?”韩清柳半信半疑地问。常依儿没有说话,一系列动作流畅快速——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并给韩清柳看。韩清柳看到手机上的微博认证,一脸崇拜地问:“不知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啊?”呵,连称呼都从“你”改到了“您”。“我想在这里拍几张照片发表在《昨日淡妆》上,不知道可不可以?”常依儿看她那表情便已知晓,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可以,当然可以。”韩清柳慨然应允,点头如捣蒜。“谢谢你的配合,等这一期出版了,我一定给你带来。”常依儿微微一笑。“谢谢啦。”韩清柳爽朗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常依儿架起照相机,“嚓嚓嚓”几张照片便已拍下。就这样,常依儿拍了三十多分钟才算结束,周围的顾客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看着常依儿。常依儿丝毫不被影响,拍完后泰然自若地坐回了位子,开始喝起已经有点发凉的卡布基诺,顺便看了会儿手机,一打开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就跳了出来。刚刚她接完电话就把音给禁了。一看,全部是许凝的,短信上说,新来的主编要开会。什么,大半夜开会!常依儿迅速认定这新来的主编不仅可能丑,还是个闷骚男。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喝咖啡了,在桌上留了三张一百元大钞便从雨伞架里拿出雨伞匆匆走了。雨已从大雨变到了暴风雨,常依儿异常艰难地撑着雨伞走向停车场。
十几分钟,可算到了停车场,常依儿立刻紧赶慢赶地赶回了杂志社,可路上三分钟一小堵,五分钟一大堵,十几分钟的路程常依儿却用了四十几分钟。杂志社灯还亮着,新boss第一次开会自己就迟到,他不会一上任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不会就来烧自己吧。他除了不敢把自己开除,其他都敢吧——加班、熬夜还不多给钱。常依儿就这样怀着豁出去的心情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里面,好像没有人!常依儿蒙逼地围着会议室转了两圈也没看见个人影。好你个许凝,竟然敢耍我,害我担心一路,我不过挂了你一个电话,你至于吗!常依儿怒气难平,正准备打电话去深夜轰炸许凝,一个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男声却不符时宜地响起“你在找什么?”
“啊!”常依儿以为见鬼了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初次见面,你就以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你啊。”又是一声调侃的传来。常依儿有些尴尬地说:“抱歉,我还以为是鬼呢。”“没事。”那人瞬间正经不少,“但我没有那么像鬼。”常依儿抬头,一个身姿笔挺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的脸清新俊逸,剑眉星目,让常依儿有一种想把他放进照片里的感觉。
“你,迟到了。”那人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你就是新来的主编。”常依儿一脸的不相信,这么年轻!“我不是,你是啊!”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巧妙地回答了常依儿的问题。肥膘普通大叔瞬间变成翩翩少年,常依儿内心一万只***奔过,简直神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