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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过往

直到离开北京,乔安也没有给陈辉打电话。乔安实在是无法面对曾经的自己。

乔安的大学生涯只有两件事情:画图和陈辉,对乔安如兄如父的挚爱陈辉。乔安进大学的时候,陈辉已经快博士毕业,是系里最有权威的院士的得意门生,又是系团委书记,无论留校或从政,都前途光明。按照系里的惯例,专业优秀根红苗正的博士生都要做本科生的辅导员,于是长相酷似陈坤的陈辉,成了无数女生心中的太阳。而当时的乔安是理想主义的,心中相当反感地这种又红又专的学生干部,总觉得他们太过势利太有心机,实在与自由的大学精神相悖。于是乔安我行我素的看书画图,只谈专业,不问“政治”,几乎不参加陈辉每周组织的思想交流会。开学没多久,陈辉就找乔安谈话,告诉乔安系里评价学生不止是专业能力,也包括组织能力,领导能力,还有思想认识;不过看着乔安油盐不进的样子,陈辉也就不再强求,后来乔安才知道,陈辉在思想汇报会的签到簿上,都会帮乔安签上名字,不止是帮乔安,其他没有到会的同学,其实都没有受到过惩罚。

乔安也很讨厌学校的一些规矩:比如宿舍10:30点钟准时锁门——现在看来真是相当原始的管理办法,换个电子锁再发个门卡,其实就能解决安全问题。当时乔安一画图做设计就相当投入,经常在绘图教室一呆就到凌晨,每次回宿舍敲门,都会被穷凶极恶得理不饶人的宿舍生活老师一通臭骂,后来,乔安只好英勇的顺着砖墙上的凸起,爬入二楼的宿舍。直到有一天,乔安稀里糊涂地爬到一半掉下来。生活老师不仅没有任何同情之意,反倒坚持要把乔安上报学校,作为不守规矩的反面典型通报批评。闻讯赶来的陈辉好话说尽,终于说服生活老师不要扩大事情,让自己把乔安带回系里批评。事后,陈辉还专门拉着乔安给生活老师送了正宗四川麻辣豆腐干,五香牛肉干和鸭舌无数——陈辉打听出来这些都是生活老师的儿子最爱吃的东西。奇迹般的,乔安竟然有了一把宿舍大门的钥匙。从那以后,乔安心中开始有了陈辉的位置。乔安问过陈辉为何在如此多的崇拜者中偏偏喜欢自己;陈辉说乔安是颗忠于内心毫不妥协的铜豌豆,是自己从来没有胆量做的另外一个自己。乔安后来才明白,其实自己当年是在陈辉撑起的天空下,才无所畏惧。

乔安大三结束的时候,陈辉作为优秀学生干部,被派往山东青岛的一个区挂职锻炼;送别陈辉,乔安哭得像是永别;哪怕根本没有理由如此哭泣,陈辉会每个月回学校看乔安,而且最终,陈辉也会回北京。然而乔安的直觉是准的,大四开始,乔安被选到香港当交换生;后来以年级第一的成绩申请到哈佛大学建筑系全奖。乔安与陈辉的生活,渐行渐远。

在异国他乡,乔安开始习惯生活中没有陈辉遮风挡雨,在独自前行的道路上学妥协学退让学圆滑学坚强,慢慢地,乔安开始质疑自己对陈辉的感情是真爱还是依赖。这样的质疑,在遇到伊萨克,一位A国社会企业家之后,被无限放大,最终乔安离开了陈辉。即便是这样,而后的七年,每当不顺利的时候,乔安还是会想起陈辉的好,想起偎依在他身边的温暖。乔安也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总觉得是自己的背叛,导致了与陈辉的终结。因为害怕面对陈辉的眼睛和自己的内心,乔安从来没有联系过陈辉。

在奔向机场的高速上,乔安望着路边郁郁葱葱的白杨,又想起与陈辉一起铃铛般清澈响亮的日子,心中默默地想:陈辉,对不起。

飞机上,乔安坐在罗伯特的身边。罗伯特让乔安直接协助他跟进千筑北京的项目,并说总裁对乔安的印象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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