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学一周上六天课，不过星期六下午只安排了三节课，4点50分就放学了，然后星期天晚上7点半开始上晚自习，算下来一周也能放个一天假。
星期六下午上完课，方慕彦还在收拾书本，祁阳就冲进来催促道：“慕彦，你小子动作快点儿！”
方慕彦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仍然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同时嘴里问道：“干嘛，火烧屁股啦？”
祁阳靠在方慕彦课桌边，也不急了，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看今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是不是正是兑现承诺的好时候？”
方慕彦装作一脸疑惑状：“兑现什么承诺，跟我有关系吗？”
“我靠，”祁阳马上就急了，一把抓住方慕彦的衣领，瞪起眼睛道：“你小子跟我装是吧，那天谁答应请我吃饭来着？”
“你撒手，”方慕彦指着他的手，“说起来老子就一肚子的火，你还好意思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松开！”说完一巴掌扇在他手上。
祁阳松开手甩了甩，一边抠着指甲缝，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想赖账？我告诉你，你小子的把柄小爷我多着呢，要是哪天我不高兴了，随便散播两条出去，你就会红透二中半边天，你信不信？”
“哎呀~我草，”方慕彦扭了扭脖子，“胆儿肥了啊，威胁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练过，来来，走两手。”说完右腿屈膝向上一抬，两手一张，摆出一个白鹤亮翅的造型。
“来就来，怕你不成？”祁阳立即一个360度跳跃回身，沉腰弓步，双手一前一后成蛇形，对着方慕彦摇头晃脑。
方慕彦沉声道：“武当，方三丰，老夫手下从不伤无名之辈，速速报上你的名来！”
祁阳也沉声道：“华山，令狐阳，请赐教。”
两人这一比划，顿时引起周围同学一阵哄笑，两人也有些忍俊不禁，于是讪讪地收起了姿势。
方慕彦忍不住鄙视道：“华山派主要是剑法好吧，你摆个蛇拳的造型算个怎么回事？”
祁阳撇撇嘴，强辩道：“天下武功皆出少林，华山派会点蛇拳有什么好稀奇的。”
方慕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赶紧滚出我们班吧你！”
祁阳双手一抄，冷笑道：“你小子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老子还就赖上你了。”
方慕彦背起书包，瞥了他一眼，不爽道：“走吧，摊上你这么个兄弟，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祁阳“嘿”地一声笑，双手一拍，朝方慕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江湖儿女，够义气！”
方慕彦“切”了一声，祁阳紧跟着一哈腰，小心翼翼地问道：“方爷，那，咱们走着？”
方慕彦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背着手，昂着头，一步三摇地往教室外走去，祁阳弓着身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会儿拿手给他扇扇风，一会儿又捶捶肩，像极了大户人家的狗腿子。
川德市那时候有手机的学生屈指可数，方慕彦和祁阳家庭条件都一般，配不起那么高级的东西，所以用外面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
打完电话，祁阳搓了搓手，诞着脸问道：“方爷，您看，咱们今晚上哪儿消遣去？”
方慕彦抬腿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小子装狗奴才装上瘾了是吧，好好说话。”
祁阳立即笑容一收，腰背一挺，正色道：“上哪儿吃去？”
方慕彦翻了个白眼，“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老地方了。”
方慕彦所说的老地方，是离两人家不远的一家小吃店，名叫“食为先”，主营包子、馒头、饺子、面条等，东西扎实，味美价廉，两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经常在这里吃饭，这一晃就快十年了，老板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人很好，有时候两人身上没钱，老板还让赊账，所以两人对这个地方很有感情。
祁阳一听，脸立即就垮了下来，“去那儿啊，不是说好吃小炒的吗？”
方慕彦冷笑一声：“我还没跟你小子算账呢，你还想吃小炒？去不去，不去老子走了。”说完就要往自行车上跨。
“去，干什么不去！”祁阳一把拖住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想趁机跑路，没门儿！”
“那就崩废话，赶紧的。”方慕彦甩开他的手，跨上了自行车。
祁阳撇撇嘴，也跨上自行车，两人并排骑着，往“食为先”赶去。
“赵叔，今天是饺子还是包子？”一到店，祁阳就扯着嗓子喊道。
老板姓赵，具体叫赵什么两人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就赵叔赵叔地喊，这里就姑且称呼为赵老板吧。
赵老板模样憨厚，是个老实人，闻言呵呵笑道：“放学啦？呵呵，今天是饺子。”
“那就整一笼，其余的照旧。”祁阳很干脆地说道。
“好嘞，马上来！”赵老板答应一声，立即忙活起来。
饺子很快端上来了，两人先一人整了两个，感觉肚里有货了，才稍微放慢了速度，不得不说，在吃相的难看程度上，两人可谓是半斤八两。
祁阳又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好了，交代吧。”
方慕彦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问道：“交代什么？”
“方慕彦，你装什么蒜，”祁阳瞪起眼睛，拿筷子指着他，“赶紧的，我党的政策你也是清楚的，千万不要自讨苦吃。”
方慕彦咽下嘴里的食物，叹了口气，说道：“这没头没脑的，我交代什么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行，”祁阳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今天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那天和你一起吃饭那个女生，是谁？”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表情立即变得很猥琐。
“那天不是给你介绍过了吗？沈妤筱，七班的，还要我说几遍？”方慕彦斜着眼睛看着他，回答道。
“少给老子打马虎眼，”祁阳放下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小子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这时赵老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牛肉比正常分量多了不少，这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形成的惯例。
赵老板把面在两人面前放好，招呼道：“你俩慢点儿吃啊，有点儿烫。”
“谢谢赵叔。”两人很有礼貌地道谢。
赵老板憨厚地笑了笑，坐一边儿看电视去了。
方慕彦提起筷子正要开动，祁阳伸手一拦，不依不饶地道：“先说清楚了，咱们再慢慢吃。”
方慕彦无奈地放下筷子，“我靠，就一起吃了个饭，真没什么，说什么啊！”
“还说没什么，那她咋不和我一块儿吃饭呢？”祁**本不信。
方慕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和雷明啥时候接过头，为什么说的话如出一辙？”
祁阳两手一拍，叹道：“这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谎言能骗得了一两个人，骗得了全天下的人乎？”
“我说你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想找点儿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不好意思，还真就让你们失望了，我再说一遍，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没有！听清楚了吗？”方慕彦一字一句地说道。
祁阳见方他语气不容置疑，不像说谎，顿时一脸失望，但仍然不死心地再次追问：“真什么事儿都没有？”
“真没有！”方慕彦斩钉截铁地答道。
祁阳立即像卸了气的皮球，一边拿起筷子吃面，一边嘀咕道：“真没意思。”
方慕彦哭笑不得：“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咋那么八卦？”
“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吗？”祁阳不服道，突然又振作起精神，贼眉鼠眼地问道：“那，你小子就没点儿什么想法？”
方慕彦想了想，认真地答道：“我要说我没想法，你信不？”
祁阳摇摇头：“不信。”
方慕彦两手一摊：“那不就结了。”
“嘿，我说你小子，有想法你就行动啊，装什么纯情少年啊！”祁阳鄙视道。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非常不错啊，样子清纯漂亮，性格看起来也挺温顺的，而且关键学习还好，还重点班的，凭我这么多年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绝对可以评得上S级！”
“别用温顺，这词听起来总觉得像在说你们家皮皮，用温柔！”方慕彦纠正道。
“是是是，温柔，温柔，”祁阳从善如流，“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你还等什么？”
方慕彦又问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祁阳仔细地看了看他，用手摸了摸下巴，沉声道：“除了脸，都还行。”
方慕彦站起身，作势就要揍他，祁阳哈哈一笑，举手投降道：“开玩笑，开玩笑。”
方慕彦愤愤地坐下，祁阳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说真的哈，你长得也算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身高也还过得去，学习嘛，虽然不是特别拔尖，但好歹也是重点班的。”
“你看看你用的词儿，全是也算，过得去，还行，就没有一个绝对一点儿的词？我就没有一些特别的优点？”方慕彦不满道。
祁阳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答道：“特别好色。”
“滚你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