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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火和星辰

制造黑烟也是一件有技巧的工作,熊熊燃烧的火堆根本不会出现烟,只能用宽大的马桉叶去盖住火焰才行,也不知是不是马桉叶中有燃烧产生黑烟的东西,但每次火焰冲破马桉叶的时候都会带出一大波黑烟,困难的地方在于制造足够多的黑烟又不会一下盖没了火,因为让马桉叶如果是一点点燃烧的话也不会有黑烟,实在是奇怪。

?博格饶有兴趣地看着亚纶和猎人长将猎物去羽,雷顿的收获很少,只有两只羽毛斑斓的山鸡和一只脏兮兮的肥老兔子。对于他的制式战斗长弓,在这样的复杂环境确实难以发挥啊。

同样是用长弓的家伙,亚纶就收获就多得有些可怕了,起码七八只大小鸟类,包括山鸦,长尾雉,交嘴雀和更多不认识的鸟类,还有一条灰鳞蛇,两只长腿灰兔。

博格不由得一声叹息。

看来,打猎的事,还是该猎人们来做啊。

但是?

对于交嘴雀这种速度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超敏捷鸟类,根本不该是持弓人考虑的对象啊,他又是怎么捕获的呢?

猎人,也有数不清的技巧啊。

晚霞溅起一泓燃烧的天际,明艳和热情让人心头一暖,这难得的盛景有一种让人感动的心灵安慰,就仿佛沉浸在无边的温暖之中一般。

随着晚霞的蔓延,黑烟的指引效果正在飞速下降。

不过他们都陆续回来了。

斯卡萨收获也是颇丰,三只明显是射杀的兔子,一大把体型颇大的鸟类。

卢卡斯是倒数第二位回来的,他猎到的鸟类不多,只有三只,也是些体型庞大的家伙,不过竟然有一只尖嘴獾和一只食蟹狐。作为杂食猎物的战利品无疑价值是全场所有猎物中最高的。而且,对于这些攻击性不强的低等猎食者,与草食系比多了一分残忍和性急,与纯肉食系比无疑更加狡猾和多疑。

卢卡斯猎物数量虽然少,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局他要稳坐第一了。

斯卡萨晦气地看着卢卡斯,把背后的吊带解开,嘟囔道:“连这种东西都能遇到,真是好命。”

卢卡斯得意地看了看其他几位挂在各自木架上的猎物,啧啧地挨个看着:“看来大家都有山雉啊,不错不错……瑞林你的好少啊,哈哈哈,猎人!”

亚纶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但是,好像有说过要在看到营地烟的时候就回来吧?”

卢卡斯摆了摆手,一副认真地样子:“我可是一看到黑烟烟柱就回来的哦,前面是太认真没看见而已啦。”

雷顿听到这样恬不知耻的回答,不禁回头一笑,他和亚纶都是早早回到营地,却发现自己沦为苦力。

卢卡斯还在四处逡巡的目光突然一顿,一堆木架上一枝只有一只去羽的山雉,他这时才发现猎物堆和人数对不上啊,便开口道:“那一只为何要单独挂出来啊,不是一人一枝木架么?”

雷顿笑着说:“那是博格的猎物。”

卢卡斯有些吃惊,转头看向博格:“你……会打猎?你不是不会用弓么?”

坐在火堆边一直安静听他们说话的博格听到卢卡斯问话,有些慌乱地说:“没有,没有啊,不会打猎的。”

卢卡斯立刻问:“那你还能收获一只山雉?不可能吧,原来就已经熟练了么?”

博格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样的第一次狩猎,实在是太少见了。

看来这只倒霉的山雉也不算博格的幸运啊。

整片天空中光亮都已经西沉到了树尖,明艳背景下的参差树冠,一如城墙上沉默的哨兵们。

篝火和营帐都布置好了,但一直等不来瑞林,大家神色都有些慌张,这片树林如此接近海岸和道路,也没有什么脍炙人口的强大生物,理论上根本不会出现能够威胁瑞林生命的存在。

猎人长开始擦拭长匕,看来他的担心已经开始化为行动的意志,晚霞消失的那一刻,就是夜行动物出击的时候了,那时瑞林仍然独自呆在树林深处,就很不妙了。

雷顿神色严肃地看着在场的诸位,这样的时间也实在有些晚了。

雷顿抬头向猎人长询问:“猎人长大人,瑞林他是朝哪个方向出发的?”

猎人长把匕首绑在后腰,站起身来,指了指一个密林丛生之处,看来不出发不行了。

猎人长看了一眼大家,缓缓说道:“斯卡萨和博格留守,我,雷顿,卢卡斯,亚纶出去搜索。”

斯卡萨欲言又止,看了眼博格,坐回了篝火边,博格不敢说什么,只好紧跟着斯卡萨。

雷顿和亚纶各自用破布和木棍赶制了两根火把,博格看的不太清楚,但卢卡斯的激发固定照明术倒是看的很清楚,一块泛散光的蛋白石就卡在卢卡斯的护额发束上,晃眼一看就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

四人依次进入森林,猎人长卢克一路挥动小斧砍断树枝,动静颇大。

夜间森林中动静越过大的生物往往体型更庞大,族群更强势,那些孤独的危险猎手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们,而不像白天的猎食者一样选择尾随。而且四个人,在这片海岸森林外层,也足够了。

博格就这样看着他们的火把的光亮消失在随篝火火焰跳动而舞蹈的树之阴影中。

要是,要是我独自一人在树林中走失了呢,博格心头一慌,不过抬头看见斯卡萨用树枝拨动篝火溅起纷舞的火星,心中渐渐平静。

是啊,我始终不会是一个人呆着的。

博格把一块木头扔进火堆里,双眼盯着火焰从这块冷硬的外来者两边窜出,争先恐后地向上挤着。

博格不经意笑了一下,或许,火焰这样的元素里真的有看不见的灵怪?

元素,是怎么样的啊?

博格感觉不到,篝火也只是火,伸出手也只能被烫伤——它们并不喜欢他,或者说,它们从没回应过他。

他想着丝芬妮指尖腾起的火苗,完全也无法明白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

好渴望知道,元素,是怎么样的啊!

火焰****着木棍上的树皮,木棍一点点皱裂卷曲变黑,火焰终于占领了这个外来者,在这块死去的树的肢体上自由生长,发白的木头渐渐崩溃,火焰席卷了它。

斯卡萨把火上烤得发黑的兔子取下来连木棍一起插在地上,重新放上一只山雉,他坐下来,看着博格说:“法师们都这样么?”

方才看得入神的博格迷茫地抬头:“什么?”

斯卡萨笑着说:“就是随时都可能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博格腼腆地笑笑:“嗯……大概……不会吧。”

斯卡萨看着火上的山雉,想了想说:“有时卢卡斯就会莫名其妙地发呆,拿手在他眼前晃都没用,法师真是神秘啊。”

博格拨了拨杂乱的头发,红棕色的头发是伦特的主色调,但在篝火下更多有一种橙色的温暖。

斯卡萨转头继续说:“卢卡斯的法术的确非常厉害,我曾经见过他射出发光的弓箭,一箭就击杀了一头错齿野猪。”

博格静静地听着斯卡萨地所说所感,心中不由得有些伤感,一个可靠的施法者同伴绝对是队伍中成员们的骄傲,他也将是队伍化险为夷地保证,是酒馆里向左右吹嘘的资本。

博格根本不是个可靠的施法者,他自己很明白,他施放不了魔法。很有可能就这样,一辈子都只是个术士学徒,直到白发苍苍就成为书籍或者药物的管理员。

天赋,真是残酷啊。

滔滔不绝的斯卡萨顿了顿,小心地说:“怎么了,怎么皱着眉头啊,不舒服么?”

博格双手一撑坐着的树干,站起来匆匆地说:“没什么,我去方便一下。”说罢抬腿就走。

斯卡萨赶忙点头说:“去吧去吧,不要走太远。”

博格走进了树的阴影中,靠在一颗干净的桦树上,由于篝火的光亮,星星都变得模糊,不过最亮的几颗,“希冀”,“引晨”,“命运”和“守誓”,都一如既往地明亮,一如既往的给予迷茫的人安慰。

星辰从最初最初的传说开始就在夜空中闪烁,也一如既往地创造更多的记忆和感触,传说星辰上有诸神的宫殿,每一间房间都比整块大陆更大,那里的神灵无时无刻不在歌唱,并从每一丝衣服的缝隙里透出光明。

每一个抬头看向夜空的人,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繁星与无尽的深邃之中,让思绪和热泪向里注入,忘掉压在心灵上挥舞的刀剑,忘掉精神里紧握着的盾牌。

那是星辰女神恩特吉塔斯的神国,大地上一切生灵最终极的疑惑和渴望。

连将入秋的飞虫,都在不经意间鸣叫着渐弱渐远

博格靠着树,从宽阔的枝条围成的空间中看着这片星空。

这样一点点地睡着也许很幸福吧,但背后的摩擦和咕咕叫的肚子又在不辞辛劳地提醒着现实。

时间过得真快,博格在书上看到过,现在又真切地体会到,像梦一样安静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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