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不忘,此生不问!
楚水惊愕的一动不动,浑身紧张的僵硬。这只白鹤巨大的双翅紧紧的抱着楚水,曲颈相依。
良久,白鹤才后退几步,紧紧的盯着楚水,双眼里说不尽的依恋濡慕,就似小儿对父母的依恋濡慕。楚水看着这眼神,心中莫名的颤动,也似故人再遇。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间弥漫,浓郁的熟悉感,可是心中明明没有这只白鹤的记忆啊,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楚水心思复杂的看着这只白鹤,轻微的抬起手来,想要抚摸白鹤,却胆怯的僵硬在空中。想要喊出那个熟悉到透入灵魂的名字,却偏偏卡在嘴边,始终想不起来那个名字,那个最熟悉的陌生名字。
急切的悲伤感在心头凝聚,楚水只是颤抖的空张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白鹤也是着急的厉声尖叫,好似想对楚水说些什么,可惜只能唳唳的叫着。
最终,楚水暂时放下这种纠结,检查了白鹤的伤势。楚水伸手按在白鹤的胸口,那个受伤的位置,白鹤之心。一股暖流从身上沿着手臂流淌到白鹤的身上,白鹤的气息渐渐平稳,楚水能感觉到白鹤之心的跳动,伤口在愈合。
这股暖流是楚水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动觉醒的,有着极端化的力量,可以泽被万物,也可以让万物凋零,一切随心。
夹杂着楚水的意识,随着暖流的蔓延,楚水的意识也浸透在白鹤体内,白鹤之心被穿透了一半,这样重的伤势,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暖流在白鹤体内扫了一圈,这只白鹤身上也有着两种不同的力量。似乎有一种温和流畅的力量和一种凌厉艰涩的力量,而温和的力量更靠近白鹤的本源之力,凌厉的力量是外界加持的力量。两种力量维持着奇妙的平衡,这一点让楚水很是惊奇。
楚水祛除了白鹤的沉疴暗疾,白鹤身上透出股勃勃生机。楚水才收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白鹤朝着楚云荒点了点头,翩翩一舞,然后踮起脚,高昂着头,张翅嘶鸣。
白鹤身上发出纯白色的光芒,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白色,纯净。在这白光之下,白鹤有着与世界不同的色彩,世界好似一下子变得灰暗了,只有这白鹤身上的光芒才是真正的色彩。
光芒亮到极致,楚水的目光都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忽而光芒消失不见,一个黑衣少女站在楚水的面前,一身黑衣,身量颀长,身形瘦削。黑色柔亮的头发白丝相系,一个道士髻挽在脑后,发髻上斜插着三根白色的羽毛。腰上挂着雕龙吞口,缕空了的紫木剑匣,剑匣内有霞光流动。
楚水看见这形象,脑中一个恍惚,似乎看见了一个遮天般的身影,也是这般打扮,正从天上伸手下来,要把自己送进一个漆黑的深处,然后就是一片黑暗。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楚水晃了晃脑袋。
然而也惊奇的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白鹤化人?
楚水正眼端详这个黑衣少女,光洁的额头圆润如珠,白眉入鬓,双眼神气,鼻梁直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带着一股英气。神气的双眼带着水汽,泪光盈盈的看着楚水。这个白鹤化作的少女几度张嘴,也只能啊啊的叫着,却不能说话。本来白鹤的模样很是焦急,可是此刻化作人形之后,并不显得焦急,反而只是静静看着楚水,只是眼中带着泪花,有着一种娴静的气质。
......!
从此,鹤烟坞的小楚水身后就多跟了一个黑衣少女,鹤烟坞的人虽然很好奇,但是并没有多问。楚水的出身本来就很传奇,还有通灵的黑熊跟随,现在多了一个黑衣少女,也不是多稀罕。
鹤烟坞的人都笑着跟楚水开玩笑,你才这么小就娶媳妇儿了,养了一个童养媳。两只熊也不会说话,只有楚云荒在心里知道它是一只白鹤!
多新鲜的事情久了,自然就不新鲜了。
天有四时,春夏秋冬。
三年又三年,转眼自从白鹤化作的黑衣少女出现,不知不觉已经六年了,相互之间已经变得很熟悉了。哑巴似得黑衣少女,始终沉默的跟着楚水。楚水刚救起白鹤的时候,白鹤化人,楚水的个头才到黑衣少女的胸口,现在已经快要赶上黑衣少女了。
此时的楚水已经能驾船打鱼了,每每满载而归的楚水总是被鹤烟坞的人称赞。楚水总是毫不吝啬的把大半的鱼分给鹤烟坞的那些孤寡老人,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乞儿。
早夏的时节,南方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这天午后,楚水驾船来到一处湖面,看着日头尚早,打算偷偷懒。把船撑到一处岸边的树荫下安静的睡个午觉。船边坐着的黑衣少女脱掉了袜子,把双脚浸在河水中,戏玩着湖水。楚水学楚平叔的样子,躺在晒干的渔网上,脸上盖着斗笠,左腿架在右腿上,打算睡个好觉。
白鹤化作的黑衣少女歪着头看着打算睡觉的楚水,双眼灵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黑衣少女盘起了双腿,双手结印,向着虚空之中传递着什么。遥远的地方,对黑衣少女的呼唤有了回应,一种莫大的力量无声无息的降临了,笼罩了整个湖面......。
妖孽,还不受死。
一声叱咤在楚水的耳边响起,楚水一个哆嗦,猛地坐了起来,这是哪里?四处灰茫茫的一片,什么也不看到,刚才的喊声是从上面传来的?
楚水仰起头,头顶上弥漫的灰雾四散开来,头顶上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空。一直流火一般的异禽载着一个青衣女子飞在空中,双翅呼扇,起起伏伏。这个青衣女子的对面有上百人漂浮在空中,似乎就在月亮之下。几只巨大的火红色仙禽拉着一辆云车,那云车散发着青蒙蒙的光彩。云车前后的仪仗队伍,个个驾着云彩。
道道凶厉的流光从上百人的队伍中朝着青衣女子的方向飞来,似乎要把这个青衣女子撕碎成碎片。青衣女子似乎呆住了一般,任由着上百道流光把她淹没,从她身上穿过。青衣女子猛地一扭头,对着楚水露出一个带着血的面孔,温柔的一笑,化作飞灰消散。
渊清子师傅!一声大喊,楚水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猛地坐了起来。
渊清子师傅,我是云荒。纷杂的记忆从楚水的脑海中呈现,楚水抱着脑袋,任由这些记忆充斥脑海,良久,脑袋的阵痛感消失了。
楚水,扭头对着似乎无知无觉,戏玩着湖水的少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