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真的不相信中医。”
钟北想起来,这位老汉曾经在花田医院见过面,当时还和他攀谈几句,那时候钟北初得天医传承,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对这位不信中医的老汉印象颇深。
“你是……”老汉转过身,仔细打量钟北。
“这是我老师,别看他年轻,医术可高着呢,好几个心脏病都治好了。”庄云秋眼睛骨碌碌一转,挺着胸膛说。
“真的?有这么神?”老汉摇摇头,“俺不信。”
“信不信试试就知道,哪里疼告诉我老师,一针下去保管立竿见影。”庄云秋说的正起劲,头上却忽然挨了一下,“老师,你打我干什么?”
“别胡说,这位老先生得的是湿病,下针效果并不好。”钟北板着脸说。
“对对,大爷你也听到了,效果不好也是有效果啊,遇到我老师算是你的福气。”庄云秋一个劲的劝说着。
“俺的病真的可以治?俺现在可没钱,只有五块钱,中午还要吃饭。”老汉警惕的捂着口袋,半信半疑道。
“我们不要你的钱……是不是啊,老师!”庄云秋说着,一只手悄悄拉了下钟北衣袖。
“额,这个,的确可以不收你的钱,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钟北灵机一动,顺着庄云秋的话说道。
“俺可不做坏事。”老汉摇摇头。
“绝对不犯法,只是帮我盯住一个人,包你吃住。”钟北保证道。
“管烟抽吗?”老汉想了想,又问。
“一天十块钱烟钱,够了吧。”钟北说。
“够了够了,只要你能治好俺的病,这事我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老汉眉开眼笑,他一天只抽半包烟,这十块钱足够他抽黄鹤楼了。
“到那边躺着,我现在给你下针。”钟北从身上拿出针盒,指着医院休息区的长椅。
“好嘞。”老汉挺着腰,一摇一摆的走到休息区,直接躺在上面。
“哪里痛?”钟北先是按着老汉腿上,问道。
“嘶~对对,就是这里,膝盖里面。”当钟北按到膝盖周围,老汉立即痛呼出声。
“腿放松。”
钟北拿出三根三寸针,一根五寸针,用三寸针分别刺入老汉右腿膝眼穴、鹤顶穴。之后手持五寸针,握住老汉整条腿,缓缓将针刺入阳陵泉穴,引到气后继续向内刺入,一直到几乎贯穿整个大腿才停下来。
“老师……他不会受伤吗?”庄云秋满是担心地问。
“这叫透穴,从阳陵泉贯通到阴陵泉,能够最快的引动人体正气。”钟北看了眼老汉表情,没有看到痛苦的表情。
“现在感觉怎么样?”钟北用抽提法,在膝盖鹤顶穴上做补法。
“有些麻,针灸俺也做过好多次了,怎么没这种感觉?”老汉眯着眼,表情放松的说。
“针灸师下针时,最重要的就是引到气,而不是认穴准确,以前给你下针的都是半路出家的吧。”钟北知道,这也是现在很多人认为针灸好像有些效果,但也没传说中那么神的原因。
做完补泄,钟北顺手在足三里上又刺下一阵,起身对庄云秋说道:“留针半小时,你现在这等着,如果到时候我没回来,怎么起针知道吧?”
“当然知道,老师你就放心吧!”庄云秋用力点头说。
“可别偷懒,时间超过半小时可是要出问题的。”
钟北最后叮嘱了几句,然后乘坐电梯到了第七层,这里是血液科住院部,唐沐雨资助的白血病患者关若彤的病房就在这里。
“咚咚咚。”
钟北敲门进入病房,里面摆了两张病床,上面都躺着人,一个小女孩,另一个则是个光头男青年,正坐在病床上玩游戏。
“你是……唐校长的朋友?”关若彤的母亲正在病房中,站起来问道。
“我来看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钟北走到关若彤病床前,这个小女孩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瘦了许多,脸颊凹陷,眼睛中也失去天真的色彩。
“医生说,马上要进行干细胞介入治疗,前几天刚刚做了一次化疗,是唐校长付的钱。”关若彤母亲搬来一个凳子,说道,“你先坐,我去打些热水。”
“嗯。”
钟北坐在凳子上,看着病怏怏的关若彤,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关若彤轻轻点头,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我记得你是医生,请问有办法能让我快点死吗?”
“为什么?”钟北微微笑了笑,问道。
“因为我不想再让唐阿姨花钱了,她还有一个得了心脏病的小朋友,我没有唐果那么坚强,化疗真的好痛……”关若彤眼睛通红,沙哑着嗓子说。
“你要是死了,你的爸爸妈妈该怎么办?”钟北胸膛也感觉堵堵的,问道。
“他们啊,刚好可以轻松许多啦,再生一个比我健康的孩子,我这几天也知道啦,这个病就算治好了也是要一辈子被人照顾,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关若彤表情平静的说。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钟北转头看向旁边病床上的青年男子。
这个青年男子二十多岁,尽管身材已经十分瘦弱,但眼睛却还十分明亮。
他放下游戏机,侧过身子说:“我说的也没错啊,我爸以前虽然不算大富,至少也算是个开宝马的。现在为了我这破身体砸锅卖铁,一百多万送到医院听个响都没有,这身体不还是照样一天比一天烂?”
青年满是嘲笑的摇摇头,继续说道:“有时候,我倒希望当初被一辆车直接撞死,这样我爸至少还能拿些赔偿金,他以前还有精力******,再生一个很轻松啊。”
“你的想法不对,这病是你自己招来的,怎么死是你说了算。”钟北说道。
“是我自己?”
青年愣了许久,才颓然的仰面躺在床上,扭头说:“听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我曾经不止一次诅咒他破产,为了那**人连我妈都敢打,一整年也不回家几次,我说话他也不听。”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者才会得到更多的同情心,按照心理学来说,你这病就是为了让你爸知道你的重要,他现在是不是天天过来看你,并且和你妈非常要好?”钟北问道。
“我都成这样了,他还不在我面前演演戏?再说他现在欠了一屁股账,那**人早就跑路了,他不回家还能干嘛?”青年自豪的说。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你却看不到你父母和睦的景象了。”钟北满是惋惜的说。
“怎么没?这几天他俩每天在我面前那个酸啊,简直就是秀恩爱。”青年立即反驳道。
“我是指真正的家庭和睦,你真的认为他们就能走出失去你的痛苦?”钟北说道。
“那怎么办?我这破身体也就这样,如果人死后有灵,那我倒愿意在旁边撮合他们。”青年神色一黯,但还是乐观的说。
“我可以帮你治疗,但这要你父母答应,从今天起就停止一切西医的介入治疗!”
钟北忽然笑了,看到这青年终于上钩,抛出自己准备已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