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江南,必定绕不过扬州,所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秦淮河畔,西子湖水,秦楼楚馆,皆是扬州必不可少的东西,所谓火树银花不夜天,扬州,怕是江南各地之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了。
提起扬州,最最少不了的便是扬州的秦楼楚馆,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扬州的青楼,却是天下一绝,而在这青楼之中,当有一处堪称一等一的存在,唤作醉春楼,号称满园春色,在此楼前也要醉上三分。
固然有些夸张,但这醉春楼能在扬州成为首屈一指的存在,也必有她的道理,可以说夜夜笙歌,欢嚣不止,乃是扬州人最爱去的消金窟。
只是今夜,这醉春楼却是与以往不同,远远望去,虽然还是红灯绿瓦,轻纱罗帐,可是一旦走进,却不见平日里的欢声笑语,至于丝竹管弦之乐,更是半点听不见,若不是这醉仙楼中人影晃动如初,怕是都要让人以为这是一座空楼了。
只见这楼中,各色美女衣衫半裸,肌肤胜雪,身边或多或少有几位锦衣华服的青年才俊,中年商贾,一个个目色迷离,眼下微青,十足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好似一个个瘾君子一样。
如今却是一个个屏气凝神,目色凝重的看着中央天井里的人,眼中带着三分怯意。
这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双手环抱胸前,一柄三尺青锋剑抱在胸前,一张刀切斧劈一样的俊朗面孔上不见丝毫表情,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在这人的面前,却是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身穿一身水绿色的裙装,简单的用一根碧玉挽起一头黑发,挂着温婉平和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人,轻启朱唇:
“这位大人派人将我醉仙楼团团围住不知所为何事,我家小姐和府尹大人乃是故交,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少女说话身为温吞,好似一阵夏日的柔风一样,让人心神为之一松。
听到这话,这才发现为何今日醉春楼中如此安静,原来在这醉春楼的四周,都站着一身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一个个铁血冷面,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将这常人看来犹如仙境的醉春楼放在眼里,一看就是难得的精兵。
那冷面人听了却是神色不变,声音好像从寒潭里捞出来的一样冰冷,“本官乃是六扇门捕头秦弘羽,奉命追查盗贼至此,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我搜查一番,若是无事,自然不会为难你醉春楼。”
听着这话,那少女顿时皱了眉头,没想到搬出扬州府尹来都没有用,同时心里也是一惊,六扇门的人素来不近人情,看来今日是不好说话了。
“这可不行,我醉春楼可是扬州的纳税大户,秦捕头追查罪犯小女子理解,可是要是任由大人搜查醉春楼,我醉春楼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还请秦捕头见谅。”
少女话音刚落,只感觉一股骇人的气势从秦弘羽的身上发出,少女不由心里一惊,身子却是猛地退后了几步。
正是这几步,却是将上楼的楼梯口让了出来,秦弘羽淡淡的看了少女一眼,抬腿就往楼梯走去。
少女见状顿时脸色一变,猛地一挥手,“拦住他。”
顿时只见几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侍从拿着一根碗口大小的棒子就拦在秦弘羽的面前,可是面对着常人挨一下就要筋断骨折的木棒,秦弘羽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前走去。
几个侍从看着一身冷气的秦弘羽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见秦弘羽还不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咬咬牙却是举着手里的棒子就往秦弘羽打来。
只是顾忌秦弘羽乃是官家大人,出手还是留着三分力在,几个****并没有发现在他们动手的时候,那些铁面士兵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分明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也没见秦弘羽有什么动作,就见那几个侍从如遭重击一般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桌上却是碗碟酒壶打碎了一地,好不狼狈。
见状,少女的脸色顿时一变,只见秦弘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像把这件几个侍从打到算不得什么一样,好像只是吹开眼前的灰尘一样简单。
眼看着秦弘羽的一只脚刚刚踏醉春楼的楼梯,楼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叹,“唉”这一声轻叹好似怀春少女对月惆怅,又似闺怨妇人思念夫朗,似有千回百转的忧伤,又好似云烟雾罩一样飘渺。
恐怕从来没有人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声叹息居然能有这样多的意思,便是冷面的秦弘羽,听见这一声叹息,脚步都是一顿,落在楼梯上却是怎么也走不上去了。
就连秦弘羽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那些铁面将士都是脸色一变,感觉这声音好似能穿过无尽的时空,落在他们的心里,好像一只喵咪伸出爪子,轻轻的在心里骚动一样。
那些嫖客,更是魂飞天外,被这一声叹息弄得七荤八素的,神魂颠倒的。
那少女听到这一声叹息顿时送了一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定。
众人顺着声音而去,只见在醉春楼的楼顶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人一身红色的裙装,薄薄的纱裙将她妙曼玲珑的身子承托的凹凸有致,这人躺在屋顶之上,背后是一弯洁白的明月,清风吹拂着她的碎发和身上的轻纱,让人看不起她的样貌。
可是那一双玉臂和洁白如雪的双腿在月光和黑色的瓦片的映衬之下,却是比月光还要来的刺眼一些。
秦弘羽搁着老远,虽然看不清这人的样貌,却能看见那一层轻纱的背后,有一双迷人的双眼,好似秋瞳剪水一样,透着盈盈的水光,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好像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一样。
秦弘羽连忙移开了目光,而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中惊起,“三娘,是三娘,三娘出来了,三娘。”顿时好似火星落入了火药桶一样,原本安静的醉春楼顿时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