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老师,你别吓我啊。”
我瑟缩在座位里,眼睛紧紧盯着窗外。那掩映在树荫里的别墅,此时此刻,正发生着可怕的事。
十五分钟前,宋老师的车停在了别墅外,正准备下车时,他突然拉住我,然后翻身压下来,冰凉的食指紧紧抵着我的唇。
我惊骇地看着他,余光瞥见窗外飞过大片血红色的云。
准确说,那不是云,那是一群血红色的鸟。
我从未见过的,血红色的大鸟,扑啦着翅膀,成群飞过,嘴里发出的厉声怪叫透过车窗穿进耳朵里,如万根银针,几乎要刺破我的鼓膜。
我痛苦地捂着耳朵,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
然后嘴巴就被宋僵尸堵住了。
他总是做这种毫无征兆的事情,在任何场合。
我脑袋发懵地看着他,越过他的发顶,那群红色还未消散,潮水般源源不绝,遮天蔽日。
十五分钟后,这个堵住我嘴的吻结束了,天空又恢复清朗。(尼玛,吻了十五分钟你在逗我!)
我浑身战栗,莫名的情愫夹杂着恐惧。
宋仲亟的脸近在咫尺,他蹙眉看着我,眼里是我惊慌失措的影子。
“你怕不怕?”他问。
“怕……”我如实回答。
我必须让他明白,我不是故事里勇敢到可以上刀山下油锅不怕死的女主,我是一个平凡的女生。
他低头笑笑,单手抚上我的脸,温柔的掌心似是绵绵不断传出某种力量。
“怎么办,还有更可怕的。”抬头间,他眼底的笑意满是宠溺。
那一眼,看进了我的心里。
所以当时我是这么回答的:“你只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就好了。”
他注视我良久,那样的目光无疑是种致命的诱惑。
“好,你先待在车里,我进去看看。”他瞬然起身,压在我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轻。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会有淡淡失落,仿佛高空坠地的危机感终于解除,但我的安全感反而失去了。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声音细若蚊嗡:“我跟你一起。”
他却只是揉揉我的头发,翻身下车。
“嗒——”落锁的声音。
虽然是大白天的,可毕竟是郊区,远离市区的繁华嚣杂,整颗心都寂得非比寻常。
加之方才飞过那样一群怪物,一个人待在车里简直怕死了!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几乎熬到神经衰弱,车子才有了解锁的声音。
宋僵尸一言不发打开副驾门,猿臂一伸,将我打横抱出了车外。
经过那般折腾,我早已冷汗涔涔,嗓子哑得难受,便只搂着他的脖颈,微微眯眼。
进了客厅后,并没有什么不同,家里的一切都如昨日一般。
所以我实在搞不懂宋僵尸刚刚磨蹭那十几分钟是干什么的。
“坐好,我去给你拿药。”他将我放在沙发上,动作轻柔。
这多少给了我一些安慰,但我很快反应过来:“药?什么药,我为嘛要吃药?”
他随手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带笑的眼睛似有一丝疲惫,嗓音却是清朗:“镇定剂。”
“我不需要!”
莫名火大,好端端让我吃什么镇定剂,懂不懂是药三分毒!我扭过身面朝一边,目光掠过玻璃窗时,却看见了一个黑影!
不,那不是黑影!
那是一个人,带着黑色面纱,露出一双阴鹜的眼!
“啊——!”
我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惊恐也脱口而出。
而当宋僵尸闪过去的时候,窗边早已没了什么黑衣蒙面人。
他走回来,眉心微蹙:“你真的要吃药。”然后转身上楼。
我怔怔瘫坐在沙发上,没有再反驳。
可窗边的黑影,我敢确定,那不是幻觉。
深褐色的药丸,口感并不怎么好,带有一丝铁锈的味道。我艰难的咽下,就着他的手灌了几口冰水。
“这真的是镇定剂?”我怀疑地看着他,“别给我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我是人。”
他笑而不语,收好桌面,也坐上沙发,单手搂着我。
我想我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亲昵的行为,甚至这种来自宋僵尸的亲昵,给了我极大的安心。
“喂,你钱多吗?”我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胸腔处若有似无的跳动。
一时激动,伸手小心翼翼覆上去。
“有一些钱,你要买东西?”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嗓音温和。
“嗯,我要买个保险。”我继续触摸着那处微弱的跳动,暗叹生命的神奇。某种程度而言,他算个活人。
“保险?”他再度轻笑出声,像是从未听过这种东西。
“对啊,如果我死了,就能得到一大笔的钱。”我理所当然地回答。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对,如果我死了,还有那一大笔钱干什么呢?
哦,我可以给爸妈,给没心没肺的室友,这样我就被永远纪念了。
搂着我的手紧了紧,胸口微弱的跳动似乎也激烈了几分。
我抬头想看看宋僵尸的表情,但他搂得很紧,不让我看。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宋僵尸,他居然哭了。我以为死去的人是不会流泪的,吸血的僵尸怎么会流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