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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再聚首

古乔生快马加鞭,到达圩口时,太阳即将落山,长江渡口的官渡已停摆。

经打听,不远处有户人家也是个摆渡的,于是古乔生就请那位摆渡人帮忙渡江。

那船夫有点为难,因天要暗了,风浪较大,怕有不测,但在古乔生的再三请求下,并许诺多给些铜吊的情况下,那船夫才勉强同意出江。

那船却不是太大,又载了马和人,在江中漂泊不定,也多次进水,古乔生也帮助舀水;到了对岸,已将近两个时辰,古乔生依诺多给了一串铜吊,并嘱托船夫返回时一定要小心,那船夫也是感激,驾船回去了。

古乔生到常州城内时,已至二更多,驿站和府衙均已关门,只得找了一客栈休息一晚。

未到五更,古乔生起床洗漱后,直奔府衙,却发现府衙的人还没有来;后打听到韩熙载的住处,那告诉他的人大致描述了下大体方位:在城西头约半里的地方。

于是,古乔生牵马前行,果然有一比较气派的住所;近前看时,大门紧闭,原来还没有开门呢;门上匾书:韩府,字甚是刚健有力,落款是韩熙载题;古乔生一下子开心起来,真想欢呼一下:终于可以见到他的韩大哥了。

古乔生上前拍门,可是拍了好久,才听里面有人嚷道:“谁这么大胆,八大老早的竟敢敲韩府的门”。

那个嚷着的人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那人也呆了呆,就放缓语气问:“请问这位壮士这么早找谁呀?”。

古乔生也是兴奋,不管此人的脸色难看,就说道:“在下古乔生,我要见韩熙载”。

那人却怒道:“韩熙载的名字是你叫的吗?要叫韩大人,一个不懂事的野小子”。

古乔生也不恼,忙从腰间取出一串铜吊递了过去,那人一看,接了过来,掂了一下,立即换了副嘴脸,“公子,在此稍候,我进去通报一下”,说完把门又关上。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天已大亮,街上行人已多了起来,路过这里的人对古乔生指指点点,议论道:“这后生人长得不错,穿得也是不差,不象个要饭的呀”。

却在这时门又开了,还是那个人道:“我们大人说了不认识叫什么的古乔生,叫你快走,不要扰了他的好梦”。

古乔生愕然,随后又明白了什么,就赶快说道:“你稍等一下,你就说是个有叫‘乔生’的找他,我这里有一信物请你给韩大人看一下,他一看便知”,说完,从怀里取出那宝玉,并递给那人,那人接过玉:怎么黑不溜秋的,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他一下,转身关门进去了。

但听里面在怒斥,“你这个狗入的,你这个狗奴才,怎么能让我的兄弟待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呢!”,只一听里面一阵响动:啪啪啪。刚才被骂的人在痛叫,又听到脚步急促,门开了,古乔生和开门的人对视了一下,立即两人拥抱在一起:“大哥,想死小弟了”,抱着古乔生的人正是韩熙载,“兄弟,大哥也是困思梦想你呀”,两人均是泪光闪闪。

韩熙载忙松开古乔生道:“快到里面”。

进得大厅,韩熙载仔细打量着古乔生: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么潇洒,但不同的是已不是在者须山上的装束,却似官家人的穿戴;不同的是多了些沉稳和大气和江湖之气,少了点稚嫩,也许风尘仆仆的专门来找他的吧。

古乔生被韩熙载看得不好意思,也打量起他来,竟然衣冠不整,好象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其实韩熙载在哪里任职都过得惬意,整日的花天酒地,聚朋呼友,吟诗作词,也没多少人管他:一是齐王重视他,二是有真才实学。昨晚韩熙载和一班朋友在那烟柳巷喝多后,一直在昏睡,开始听说古乔生时,稍微一震,想到没有此人,而他的兄弟叫乔生呀;当那下人拿着玉时,才发觉是乔生来了,当时就跳了起来,并狠狠的责打那个下人,那下人真是冤呀,心中甚是不平:那韩熙载从来没有打过人,也从来没责骂过任何人,今天象发神经了。

这些都是古乔生以后知道的。

两人有好多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古乔生知道暂时叙说不成,就对韩熙载说道:“大哥,我今天经过府衙,怎么还没有人呢?”。

韩熙载见古乔生问很古怪:他与官府又不搭界,是不是有什么事吗?或许兄弟出了什么事呢?

韩熙载回道:“我们这里非常的繁荣,比较稳定,少有混乱,议事较少,一般都要到辰时三刻才到府衙议事,除非特殊情况;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常州我是能替你做主的:不论你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哥均会保你无事;是不是你找我找到这里,有什么人欺侮你了,大哥我会替你做主的”。

古乔生连忙摆手道:“大哥,没有这回事,现在好多细节来不及说了,待我办完要事小弟再跟大哥一一禀告”。

于是,古乔生只大体说了一下现在也在当差,并把腰牌解给韩熙载看,以及要见刺史大人,并把令符了拿了出来,韩熙载听后并见了令符和腰牌,已是惊讶得目瞪口呆,恍若这世间竟然有奇迹发生,特别看到这令符:也只有齐王最信任、最为心腹的人才会给令符的,见令符如见齐王本人,而且这令符还有更为可怕的就是每到一处就能调动所有当地的兵马,并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真不知小兄弟是如何让齐王如此的信任,作为贴身心腹呢。

韩熙载看完这些,早已惊得慌忙道:“从事拜过齐王特使”。

古乔生感到莫名其妙,也慌忙道:“大哥这是何必呢,我们应该没有那么生分吧”。

韩熙载看古乔生不是装的,知道可能确有急事,也顾不得再询问了,还是等办完事再细聊吧。

韩熙载赶紧洗漱完毕,穿好官袍,着好官靴,戴好官帽,两人趁轿直奔府衙。

此时,府衙已有两衙役立在门口,古乔生正要随韩熙载进去,却被两衙役拦住,韩熙载急忙对衙役道:“快快让开,这位是齐王特使”,两人一听,急忙让开。

他们两人直接进了大堂,堂案后正坐着一个,此人正是常州刺史杜真成,面色红润,吊脚眉,一把胡须,正看着门外,一见他们也不起身,特别是当看到古乔生时,很是奇怪,这个韩熙载带着如此俊俏的陌生后生要干吗?

“杜大人,这是齐王派来的特使古大人”,韩熙载语气稍微有点急的向杜真成说道。

“在下古乔生,常州防御使前来报到”,古乔生赶紧上前拜见杜真成,这一下又把个韩熙载搞愣了,这一生活见鬼了,怎么又变成了常州防御使呢,来头有点不小呀,这个小兄弟突然让人有点摸摸不透;其实他不知道:古乔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官有多大,而且有多大用场,自认为这个防御使应该还可以吧。

“原来是古将军,你这么早来报到,难得呀,但不知齐王有何吩咐”,杜真成有点漫不经心的问道,因为这是他的辖地,他最大;昨天晚些时候,齐王已差人来说明:他有了新防御使,今天就来报到,其他待见面再说。

这时,古乔生道:“杜大人,齐王有一书信交你”,说完,从怀里拿出书信并把令符顺带了出来。

杜真成一见到令符,却没有先接书信,立即离开位置,走到古乔生旁边下拜道:“参见齐王特使”。

这一下把古乔生搞愣了,怎么是前倨后恭呢,惊讶得一时语塞。

“请特使上座,有事请吩咐”,杜真成忙把古乔生请上座。

古乔生更是莫名其妙,但心想不论怎么也不能坐上去呀,其实他却不知他此时的权力有多大。

于是古乔生就连忙推辞道:“大人,你坐,我只不过是来送书信和报到的,在下只不过奉命在你手下做事呢”。

韩熙载这才看出来古乔生不是装的,他确实不懂官场之道,更不懂什么官场礼节,也不懂官职大小。

韩熙载遂对对杜真成道:“杜大人,既然特使如此谦虚,不妨先看看书信吧”。

古乔生很感激的看看了韩熙载,“多谢韩大人”。

杜真成只觉得古乔生人是谦虚有礼,也不便坐下,就站着拆开书信:杜大人,本王现已封古乔生为常州防御使,吾府二等侍卫;你密报你辖区芳茂山有山民暴动,常州乃我大吴国重地,经济繁荣,为不影响各方,不宜大动干戈,更不宜用兵,大军只对外征战;知你很困扰,固差古乔生携本王的令符,由你、古乔生及韩熙载商议讨代山民;另建议此次行动暂由古乔生一人决断,你等好好配合;署名齐王刘知诰,并盖有齐王印章。

杜真成又反复仔细看了一下,就把书信递给韩熙载道:“韩大人,你看一下吧”。

韩熙载到头细看,已是诧异得不得了:小兄弟怎么如此深得齐王信任,明摆着是要小兄弟独挡一面,真是前程不可限量;不禁为小兄弟高兴不已;但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古乔生,到时得好好问一下呢!

韩熙载看了又看,又给了杜真成,杜真成又让古乔生细阅。

古乔生看后,很是奇怪,非常不解道:“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呀?”。

杜真成就把发生的山民暴动的事详细说了一下,古乔生也是一楞一楞的,相当的惊讶。

杜真成接着又随口问道:“古将军,你看咋办呢,要不你说说”,杜真成其实想试一下这个古乔生到底有什么能耐和想法解决此事。

韩熙载也知道杜真成的意思,不禁为古乔生担忧起来。

他们三人都知道:齐王是不允许动用兵力的,更不可能动用地方的其他势力,必须把平叛的影响压到最小。

古乔生沉思了一会,也知道事情的大概,虽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但凭着一股勇气和信心,不假思索的说道:“依在下看就只有招抚了”。

杜真成一想:此小子还真胆大。

“那你想带多少人前去?”,杜真成故意问道。

古乔生脱口而出:“我只身一人前去”。

杜真成心中暗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但杜真成不露声色的说道:“好,你何时动身?”。

古乔生立即说道:“明日一早就去”。

“行,就这样定了”,杜真成随即应道,心想:齐王的亲信,办不成又没事,就权当让他去磨一下,也下下他不知好歹的假威风,等此事过后可以从长计议吧!

杜真成遂对韩熙载道:“韩大人,今天由本府为古特使设宴洗尘,也为明日古将马到成功饯行如何?”。

那韩熙载听他一问一回,对古乔生毫不设防的大大咧咧的回复早已急得不行了,但现在想劝也来不及了,对古乔生使了几次眼色,而古乔生还以为是在鼓励他呢;本想说大家何不再议,但看到杜真成虽然表面上在征询他的意见,但却是很坚决的样子,就不得不说:“那好吧,杜大人”。

韩熙载随即一想有什么地方不妥,就对杜真成说道:“杜大人,特使大人和我有一面之交,就由我来设宴招待,待他凯旋归来,再由大人设宴庆贺可好?”。

杜真成顺水推舟,立即应诺:“也好,就由韩大人设宴吧,特使大人,本府等你好消息”。

于是议事结束,古乔生和韩熙载告别杜真成返回韩熙载府上。

杜真成看他们远去,心中道:“黄毛小儿,有多大能耐,又是特使,又是令符,又是二等侍卫,还要做我的防御使,难道我大吴国真的无人了,这个刘知诰专权已久,还是要防着他为好”。

这杜真成是徐知询的旧部,徐知询与徐知诰是义兄弟,徐知询乃齐国公大都督徐温的第三子,徐知诰是徐温养子。徐知询专权吴国,不思进取、懈怠朝政、扰乱朝纲、国穷民亏、专横霸道;徐知诰恰恰与之相反,众人拥戴;徐知询甚是忌恨,要除之而快,本想趁徐知诰进朝述职之时,欲擒杀之,但由于徐知询的一位密将早看不惯他的行径,就暗中投靠了徐知诰,在徐知询入朝间隙,徐知诰将其软禁,自此以后徐知诰进封为齐王。

但徐知诰对徐知询的旧部一概未加责难,有的还加以重用,杜真成就是从和州的从事升任常州刺史。

但杜真成却对徐知诰很不感恩,更不知恩图报,他一直认为徐知询才是徐家正统,那徐知诰是犯上作乱,对徐知诰在吴国所作的巨大贡献视而不见,徐知诰越是勤政爱民、奖励农桑、谦卑俭朴、为政宽仁、宽大,杜真成越是认为假仁假义,越是痛恨;后来他又暗中和徐知询的部分旧部串联,并并那些人暗中宣誓一定效忠皇上杨溥;而杨溥早已不满徐知诰,老是约束他,老是劝他早上朝,要他勤政爱民,对外立国威,再加上他身边的近臣进谗言,对徐知诰早已恨之入骨,因而他也网罗一些与徐知诰有矛盾和敌对的人,他想不到杜真成投怀入抱,简直做梦都笑醒了。

今日这个事,他认为就是齐王派古乔生来监视他的,特别是还做了他的防御使;在身边已有了一个韩熙载了,而这个韩熙载已是很难对付了:那韩熙载看似毫不经意,整天的吃喝玩乐,呼朋招友,歌赋诗词的,让人捉摸不透,但却处处让人防着,不得省心。

所以这一次古乔生一人前去,正合心意,反正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个古乔生,能借助平叛山民暴动去掉徐知诰的一个党羽就更好了。

所以他正等着古乔生的“好消息”,同时他又秘密修书一封,把目前所发生的情况向杨溥作了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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