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一扛起七星嫖客的尸体,消失在山林中。
咽喉上的疼痛一直在提醒他,他败了!他的心就跟肩头的尸体一样冰凉,他是个高傲的人,他不愿承认失败,尤其是要他承认败给自己要抓的犯人。
他暗想:“如果我的锏再长四寸,必定刺中他咽喉;如果我练成最后一式,结果一定不是这样。”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不过上天又注定他们还有一战的机会,那一战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夜色凄迷,月如勾。
漆黑的山林中有一堆篝火闪动,篝火旁围坐着三人。黄沙和黑骄一人拿着一根树枝,树枝前端穿着山鸡,在火上转动。山鸡已烤的七分熟,诱人的味道浓郁扑鼻!
草儿托着下巴,盯着烤鸡道:“好香哦!”
黄沙笑道:“肚子早就饿了吧!幸好打到两只山鸡,要不然只能摘些野果充饥了。”
黑骄叹了口气,道:“像我这种走过江湖的人,都觉得不好受。更何况是草儿!”
黄沙,道:“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回客栈,最好带上草儿一起回去。”
他又道:“我的路上一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况且那个天下无敌的杀手一定会来杀我,跟着我,你们性命难保!”
草儿嘴一抿,“啍”了一声!
她怒声道:“他滥杀好人,天下天敌又怎么样!我才不怕他了!”
黑骄,道:“我既然选择跟随少爷,就决不会离开。如果聂天刑要杀少爷,我一定会替少爷挡刀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温暖,不管是真是假,黄沙心里都很感激!还有草儿的纯真,也让黄沙无话可说。
黑骄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开始佩服黄沙的胆量,和他高超的剑术。更重要的是他想利用黄沙帮他拿到解药。
黑骄笑道:“草儿是应该回客栈的,你不会武功,如果遇到不测,还得少爷分心救你!像今天遇到七星嫖客,如果少爷去晚点的话,指不定你就后悔终身了。”
草儿被说得脸上通红,不满道:“骄叔叔你还好意思说!你今天见到聂天刑,跑得比兔子还快!”
黄沙一笑,道:“山鸡烤熟了,可以吃了。”
于是他们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黄沙喜欢睡在树上,他觉得在树上睡不仅安全,还能帮助修行。他就在树顶上躺着,看着夜空,他的心神就会非常宁静。
黑骄在树底下休息,他也弄不懂,为什么黄沙可以在那么细的枝叶上睡觉。
深秋的夜很凉!
草儿不能睡得那么随意,她睡觉前都会往篝火里添一些木柴,然后在篝火旁睡觉。夜里至少会冻醒一次,然后她再加些木柴才能睡到天亮。
半夜里,黑骄突然大叫出声,黄沙和草儿都被惊醒!
黑骄很痛苦,他撕心裂肺的叫着,不停的在地上打滚,他的身体开始冒烟,似乎他的皮肉在燃烧一样!
把草儿吓坏了,
黄沙走到黑骄身边,点了他的穴道,他停止了滚动。
黄沙问道:“你怎么了?黑骄!”
黑骄痛苦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字:“药!”
黄沙摸了摸他的衣服,并没有发现他的药。又回到火堆旁找了找,果然在黑骄曾坐过的地方找到一瓶药。
黄沙扶起黑骄,喂他吃下一粒后,解开他的穴道。
黑骄身上停止了冒烟,他的脸也不在扭抽,他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道:“谢谢少爷!”
黄沙把药瓶递给他,道:“这就是镇痛的药粒。”
黑骄点了点头。
黄沙,道:“我看瓶中药粒所剩无几,如果没药吃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黑骄把眼晴闭上,道:“会死!”
黄沙把黑骄放下,正准备走开。突然,黑骄一把抓住黄沙的胳膊!
他哭了,哽咽道:“求少爷救救我!我不想死!”
黄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怎样做才能救你?”
黑骄心中一喜,但脸面上还是很可怜,道:“我中了幽冥教副掌教白炎郎君的毒,白炎郎君应该有解药。还有找到神医世家的人,应该也能帮我解毒。”
黄沙,道:“好!你睡吧,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到解药。”
黑骄终于收起眼泪,感激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于是,他的睡觉了,心中无比愉悦。
草儿也睡了,她的心里越来越崇拜黄沙,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只有黄沙没睡,他躺在树顶,看着那天上弯弯的月牙,似乎是在嘲笑他!
他终于知道黑骄跟着自己的目的,一是可以保护他不被仇人所杀,二是帮他拿解药,三是故意把黄沙引到幽冥教,让白炎郎君杀了黄沙,替白骄报仇。
他希望他想多了,但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滋味就像刚喝了一碗烈酒,温暖了肠胃,却发现酒碗里有几条蚯蚓在蠕动!
安里集,一条宽敞的大路上人声鼎沸,大路两边有许多大小巷子,巷子里塞满了做生意的小商贩。稍微大点的酒楼都座满了客人,小一点的饭馆就是在路边扯个棚,摆几张桌子,黄沙他们就是在路边吃饭。
菜碟堆满了桌子,一碟红烧皖鱼,一碟烧鹅,一碟熏鸡,一碟鸭肠,一碟水晶蹄膀,一碟香酥牛肉……菜都是黑骄点的。他这几年也算赚得盆满钵满,在黄沙面前用起来,自然不会寒碜!
黄沙没吃多少菜,一直在喝酒。他看着路上人影绰绰,道:“这里挺热闹!”
黑骄也喝了不少酒,道:“安里集是很热闹,以前我在这里也开过客栈,结果被仇人发现,一把火差点烧死我们。”
草儿好奇道:“骄叔叔仇人很多吗?”
黑骄笑道:“我都不知我的仇人是谁!”
草儿也笑笑,道:“你喝多了,胡言乱语,哪有不认识自己仇人的?”
黑骄,道:“江湖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白骄曾经杀了个七星门的人,七星门的人来报仇情有可原。后来他的结拜兄弟来找我们报仇,被我们杀了,才知道是飞鹰阁的人。后来找我们报仇的人越来越多,关系也就越来越乱,大多仇人都是没见过的。”
草儿为之咋舌,直言道:“那以后,你的仇人,都会找上我们是么?”
黄沙也觉得乱,让人头疼。
黑骄一直苦笑,不回答。
“抓贼啊,抓贼!”街道上一阵骚动。
黄沙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他们又是踩,又是踢。从人缝里可以看出被打的那个人,是个老人。他头发斑白,身躯佝偻,衣服破破烂烂的。他双手抱在怀里,好象真的偷了什么东西不肯交出来,任别人踩踢!
毕竟是个老人,他们踢着踢着就散了开来。人都散完了,那老人还趴在那里动也没动过。
草儿有些伤感,道:“可怜的老人家,肯定被打死了!”
黄沙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那老人突然扬起头,他的脸上都是灰尘,额头被人踢破了皮在流着血。他左瞧瞧右看看,然后从身下拿出一个馒头,他双眼放光,嘿嘿地笑着,就像见到世上最美丽的瑰宝!
他张大了嘴,准备一口咬下一半来,却咬了个空。他手中馒头已被一个年轻人踢飞。那年轻人骂道:“让你偷我馒头!”
老人像狗一样朝那个馒头爬过去,却不料馒头真被一只狗咬住了。老人急了,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大吼一声!狗吓跑了,馒头也掉了下来。当老人要去捡那脏兮兮的馒头时,馒头又被一个贵妇人踢开。她一脸嫌弃,道:“把我的狗狗都吓坏了!”
脏兮兮的馒头,正好落在黄沙附近的一滩污水里。老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正要去捡,却被一个女人拉住,那个女人脸上有条蜈蚣一样的疤痕,她正是草儿。
草儿哭得稀里糊涂、涕泪纵横,黑骄从未见过她如此难过,就算白骄经常打她也不曾这样。
草儿的声音在抖,道:“不要捡!”
老人不听,仍然去抓馒头。
草儿叫道:“爹!你不认得草儿了么?”
老人抬头看了看草儿,如受到惊吓一般转身就跑!
草儿在后面追着,撕心裂肺的叫喊:“爹!你又要抛弃草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