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灵,算灵卦。”
永泉县,一位老者坐在集市边不时的吆喝着,他斑白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瘦脸。小眼晴、高鼻梁,脸上皱纹点点,颌下留着山羊胡,眉宇间一颗朱砂痣特别显眼,很有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他捋着胡须,眯着眼,打量熙来攘往的行人,如果有心情低落、伤心陏闷的人走过,他便会吆喝一声。
“公子、公子!”此时他冲着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叫喊。
黄沙回头看了看老者,微微一笑便走了过去:“老先生有何指教?”
“公子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却是天生败相,命中注定会有诸多劫难。老夫合眼之间仿佛看到你……”老者瞅了瞅黄沙,见他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吃惊,就接着道:“看到你身中数十剑,躺在血泊之中将要死去,却不愿闭眼,眼中充满中依恋。”
老者轻叹一声,他的声音如慈祥的长辈,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也叫人信服。
黄沙惊讶:“不用六尧、占星、五行、八字……单单看相,竟已让我很相信,老先生真是神奇!”
听到夸奖,老者也是一笑,说道:“其实老夫也只会看相,但也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以前看过这种相的人,要么气得对我大打出手,要么就是嚎啕大哭,更有直接吓晕的。像你这么镇定,还夸赞我的人是第一个!”
黄沙眼中还是那么深遂,那么平静。
沉默半响,他开口道:“不知道人的命运该由谁来决定?”
老者:“天生万物,万物之命皆有天意。”
黄沙:“黄沙之前一直过着清贫、平淡的生活;现在也不愿争夺名利、追求富贵;只想以后也能平淡的生活下去。”
老者:“看似简单的事情,对于某些人来说,就算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做到,这就是命。”
黄沙淡淡一笑,把剑一横,举过头顶,对着天道:“我信命但不会认命!”
手一紧,剑出鞘三分,阳光使剑耀眼,剑使黄沙耀眼,此刻的他英姿飒爽让老者刹那失神。
老者小声嘀咕:“难到是老夫看错了?”
他摇了摇头又接着道:“罢了、罢了,既然是老夫走眼了,就不收你卦资了。”
“多谢老先生赠言"黄沙作揖,转身离开此地。
几百年前纵横万里的奇其尔山脉,隔阻两种不同的文化与精神。
山脉边境南边是国家之争,国君一声令下,烽火连天、生灵涂炭,越来越多的难民躲进山脉居住。
山脉边境北边是正邪之争,盟主剑锋所指之处刀光剑影,命如草贱,弱者们也纷纷躲进山脉求生。
可是山脉常年干旱缺水,极为贫瘠,饿死一批又一批的落难人。直到一天深夜,洛河就这么出现了,贯穿万里山脉引无数支流。有了水源,山脉开始丰富起来,人们得以久居,南北文化渐渐相融。
洛河的来历一直是个迷,玄之又玄,无法解释,就如世上的天坑一样。
有人说:"那天夜里,山上震动得特别厉害,山石滚滚丶房屋倒塌,死了很多人。之后只有少数幸运的人,能活着见到奇其尔山脉的整个主脉已经裂开,水从地底涌上来。洛河是自然形成的。”
也有人说:"那天晚上正是月圆之夜,不少人在赏月。在奇其尔山脉上看月亮更是一种享受,那里的月亮更圆、更亮、更美。年轻的情侣喜欢追着月亮跑,跑到山顶后对月亮起誓。他们相信月亮会让誓言永恒,就在此时天上出现一道光线,光线由一边向另一边伸延又向下倾泻光芒。这情景宛如发光的瀑布从天上砸下来,速度之快跟本来不及闭眼,不少人的眼睛就是被这光芒灼瞎,光芒落在山脉上化为河流,洛河是天上掉下来的。”
因为洛河的出现死了很多人,伤了很多人,但也造福了更多人,被几代人相传,每年那一天的夜里都有人来祭河,有的村子杀鸡宰羊来祭,有的村子祭的居然是活泼的孩童!
永泉县在奇其尔山脉上,只要翻过一个山岭就可以看到洛河,那儿有个渡口叫永安渡。
黄沙已经在山岭上走两个时辰,源远流长的洛河已出现在眼前,走下这个缓坡就可以到永安渡口。此时正午,烈日炎炎,他停下脚步背靠一颗大树,一边休息一边深思。
此时他并不知道,永安渡口有人正需要他!
永安渡口一个满面虬髯的中年男子冲着身后说道:"过了这条河就进入江湖势力范围了,那里我认识许多江湖朋友,个个都比我能打。到时候非让那些个杀手有来无回。"说完神情颇为激动,他忘不掉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杀,忘不掉差点被砍下脑的情景。
他身后有四个人,一个妙龄故娘,婀娜多姿,淡淡的蛾眉,一双星光水眸,唇瓣如血,肤如凝脂,此女绝美,一身纱衣宛若天仙,她叫世姿,是个大家闺秀,家遭横祸逃出府时被人一路追杀,此时她非常憔悴。
她被待女小蝶扶着走路,小蝶身材娇小、五官精致,虽然好看但与小姐在一起就会显得失色。
曲星文是府上管家,人到中年胡子已发白,他和他儿子曲风一路上守护小姐逃命。
曲风眉很浓,眼晴很大,厚厚的嘴唇使他看来“老实、憨厚”。
他听了虬髯男子的话,哈哈一笑,转头看去,惊道:"啊哟!左叔叔你一激动,伤口崩裂开了,在流血呀!”
左修一听,脖子生疼,赶紧用手摸了摸那几寸长,本已结疤的伤口。还真流血了:"妈的……!"
曲星文:"这个渡口怎一个人也没有,船篷都用帘幕遮住。大家提防有诈。”
几人听了曲伯伯的话,纷纷提高警惕,他们面前数十米外有四条船。一条大船丶三条小船,小船专门接送来往的行人,而大船是给商人送货用的。虽然是山林边上,但在渡口从来不缺过河的人,今天却是格外安静。
曲风定睛看去,道:"是啊,这里太静了,好像一个船夫,一个过河的都没有?"
小蝶很紧张,扶着小姐的手一直在发抖,世姿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别害怕,我们会没事的!”
小蝶心中一暖,登时感觉好了很多,小蝶是府上服侍世姿的下人之一,世姿没有嫌弃下人们的身份,待她们如朋友、姐妹一样。还教她们识字抚琴与歌舞。
小蝶惭愧,心道:“我真是胆小没用!”
左修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到前面看一看。"
说罢,便拔刀在前,一步步向船舶靠近。他在离船三丈之处停下脚,依稀能看到船上有人影。朗声道:“船家既然在船上,为何不出来迎客,难道是怕我们付不起银子?”
“是你叫我出来,那我出来你可别再吓跑了!”男子话语间带着轻蔑的笑意。
随后从几条船上陆续跳出十几个汉子。个个凶神恶煞手持钢刀,从他们中间走出两个锦袍男子,矮个的叫陆德二、高个的叫陆德三,他们兄弟是这些杀手中的头领。开口嘲笑左修的便是陆德二。
之前左修已有猜测,但这些杀手出现还是让他心中一惊,拔腿就往后跑。
见势不妙!曲伯伯也带着世姿他们往后山林里跑,可毕竟是两个不懂武艺的故娘,哪里跑得过身手矫健,健步如飞的杀手。没跑几步路就被他们围住。
站在岸边的两兄弟并未动身,看着被围困的几人,眼中充满不屑与冷漠。
陆德二指着左修,骂道:“就你这厮,说什么过河找你的猪朋狗友,就能让我们有来无回,真是可笑!”
陆德三讥笑道:“就是,这厮真可笑,今天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希望就在河对面,绝望却在眼前,这命运真叫人无可奈何。
反正是死,为何不骂个痛快,就算要死,为何不死在自己刀下。这样纵死也瞑目。
于是左修大骂:“呸!你们俩个龟孙子,神气个什么劲儿!练得几招龟缩功,几招龟息功,就想吓唬爷爷,有种跟爷爷单挑,看爷爷一巴掌拍碎你们的龟壳!”
由于大过激愤,脖子上的伤口裂得更大,鲜血滴滴直落,样子甚是吓人!
陆德二,道:“想跟我单挑,赢了我的手下才有资格。”
话音还没落。直见左修抢先出招,一刀劈在对面杀手的胸膛。没有半点挣扎,登时断气!
三人战九人压力并不大,但就是要保护两位姑娘,不好尽全力。他们只能背对背把世姿和小蝶护在中间御敌,难以远攻,一时之间僵持,没有伤亡。
阳光灼热,陆德三最怕热了,一边擦汗一边吼道:“别磨磨蹭蹭的!一直围着他们转,什么时候能打死人?对了,可别伤了那个美人,美人还有用处!”
说完,便笑了起来,笑容很淫邪。
听到这话的杀手很无奈,因为他们都尽了。
听到这话的左修三人却是精神一震,不用顾虑小姐就无后顾之忧,他们心中萌生出一样的念头:“以一敌三、速战速决。”
同样听到这话的陆德二,看向陆德三,微笑道:“还是老三了解我!”
其话之意是想陆德三把美人献给他。
陆德三当然明白,也笑道:“那是当然,我知道二哥喜欢娇小玲珑的女人。所以那个矮一点的就送给二哥消遣。”
陆德二脸色一沉,道:“老三!你在骂我比你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