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么的,杜渐微领着杜仁礼从镇上回来后,脸色就一直有些难看。
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问杜仁礼也说不知道。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吃过晚饭,阿芜实在有些受不了,直接拽着杜渐微就去了后院。
“没事。”杜渐微摇头,想了想,又哑着嗓子补了一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
阿芜有些烦躁:“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没……”
“杜渐微!”阿芜有些恼了,“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是不是真的没事,她还能看不出来?
“今年的徭役名单,有我的名字。”杜渐微无奈,终究还是瞒不过去啊。
“怎么可能。”阿芜有些不信,“你在开玩笑吧?”
杜家算上杜仁礼,虽有男丁三个,可杜老爹早过花甲,杜仁礼又不满十五岁,根本不满足家有两个以上劳动力的条件。
再说,杜渐微还有功名在身,虽只是个秀才,那也是朝廷认可了的,怎么可能会有徭役。
“我也希望是玩笑。”
杜渐微黯神,起初他也是不信的,为此,他还专门跑了趟县城,找到县丞进行确认。
然而,不管怎么确认,他的名字都确实是出现在那份徭役名单上。
“这不可能!”
阿芜始终还是有些不信:“这定是出了岔子的,再不然……可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哪里就得罪人了,别想了,我问过县丞,大概还有半月的样子出发,这段时间……先瞒住爷爷他们吧,等我想好了怎么说了,再告诉他们。”
杜渐微浅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
他不想将不好的情绪传给她,更不想叫她担心。
“回去吧,方才就那么跑出来,爷爷该担心了。”
说着,揽住了她的腰肢,半扶半抱的,回了前院。
前院正房里,杜老爹还没等在那没去休息,见他们总算回来,还这般亲密,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不早了,都早些歇着去吧。”
招呼了声,又再量了两人一眼,确认两人确实没事之后,杜老爹这才打着呵欠回了房间。
待杜老爹离开之后,杜仁礼这才贼兮兮地凑上来,小声举报道:“你们要再耽搁会,爷爷铁定就叫我劝架去了。”
“我们又没吵架。”阿芜白了他一眼道。
“就是没吵才更让人担心呐。”
这不声不响地跑掉,脸色都那么差不说,都半晌都没个动响,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呐。
“你们两个,可让人省点心吧。”打了个呵欠,杜仁礼也跟着回了房间。
阿芜又气又难过,隐隐还有担心,也懒得多说,回头白了杜渐微也跟着回了房间。
也不洗漱,就那么直直地躺在了床上。
杜渐微跟着进来,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跟着,也不叫她,径直弯了身子,替她褪了鞋袜,又扶着她起来,脱了外衫,然后又打了温水来替她擦洗,待这一切都收拾好,这才又重新扶着她躺下。
从头到尾,阿芜都没出声,也没动弹,就像个娃娃一般,由他摆弄。
“你倒是会享受。”
杜渐微失笑,她倒是清爽了,他却累出了一身地汗。
倒也不是累,就是汗渍渍的,腻乎得很。
“现下我伺候了你,呆会你也要伺候伺候我。”
杜渐微俯身,在阿芜地唇边啄了一口,跟着端着水盆出去了。
再回来,杜渐微已经洗漱完毕,直接灭了灯就躺倒了阿芜旁边。
阿芜心下有事,自然没那心情同他胡闹,不等他有所动作,便自发地滚了过去:“我问你,你确定不是你得罪了人么?”
虽然似乎也不大可能,可除了这个,阿芜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他的名字出现在徭役名单上。
此刻,他们都忘了,这世上有个东西叫利益。
有些时候,即便你没有得罪任何人,因为利益,你也可能被人出卖,或者被人陷害……
“整个邵县,能有这权利,就只有县丞,可我一年也见不了县丞两面,你觉得我有那机会去得罪他么?”
杜渐微无奈,原想做点什么让她暂时忘了这茬,没想还未来得实施就已经失败了。
“放心吧,回来的时候,我去找过姜大哥,有他帮忙照看着,没事的。还有徐老,他也会……”
“杜渐微。”阿芜有些难过,“你知不知道你们很可能是要去北边的?”
如果真的没事,如果真能放心,又何必同她说这些?
“我这样的,就是去了北面也只能负责后勤,缩在大军后边打打杂什么的。”杜渐微浅笑,伸手将阿芜捞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阿芜沉默,心知他说的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是丝毫没经过训练的新兵,可……这是皇权时代,不比现在,真到了那种时候,谁还管你一个小兵的死活?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炮灰的,若是不小心进了炮灰营,直接被人推出去送死……
“杜渐微,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绝对不能有事。”
明明是大夏天,阿芜却硬是打起了寒颤。
杜渐微心疼得不行,当下就紧紧地将人搂紧了怀里:“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快别再乱想,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嗯。”阿芜埋在杜渐微怀里,听着杜渐微地心跳,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第二天,阿芜特意起了个大早,跟着就去镇上。
虽然杜渐微一直说没事没得罪人,可她始终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吴大哥,姜大哥在吗?”
寻常若是没事,姜凡一都会来火锅店坐坐,所以阿芜到了镇上,也没去别处,直接就奔火锅店来了。
至于为什么找姜凡一,是因阿芜想着,他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人脉也广,加之他又才从北边回来,或许他能知道点什么也说不一定。
吴大壮才开店门,正擦地呢,就见阿芜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现下还早,他应该还在家里没出门,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阿芜另只脚还在门外,听到这话立即应了一声,跟着立刻转身朝姜凡一的宅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