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卖东西，尤其是吃食一类，应该选择上午。
可阿芜此次，不单是为了卖饼，更多的是采购原料，至于卖饼……只是顺带，顺便跟杜渐微赌气。
因着李大爷还没回来，阿芜无奈，只得领着杜仁礼走林子里的小路，想着到了官道上再去拦车什么的。可眼见都要到了，他们也没遇到一辆马车，更不要说牛车。
“嫂子，你看！”
就要进镇时，杜仁礼忽然兴奋地扯了扯阿芜的袖子。
阿芜顺着他的手指回头，而后笑了出来：“那是镖车。”
原来，是后边来了个车队。
“走吧，镖车是专门载镖的，是不会搭你的，再说，咱们已经到了。”阿芜实在不想打击他，可眼见日头都开始西斜了，再不快点，恐怕就得摸黑回去了。
进了镇子，阿芜先去转了一圈，买了一堆花椒辣椒之类的调味料，这才领着杜仁礼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四方镇紧邻渭河，据说是附近州府的漕运中转站。
因此虽然已经下午，可当阿芜到时，码头上仍旧热闹一片。
“大妹子，你这是卖的啥？”
阿芜刚才把筐子放下，就已经有人过来问了。
“野菜饼子，刚做的，您尝尝？”阿芜掀开筐子上盖着的棉布，伸手拿油纸包了一个就递给了那人。
“挺好吃的啊，你这里头加了鸡蛋吧，怎么卖的？”
这人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咬了一口，但就是这一口，这人就停不下来了，不过三两下，就将一张脸盘大小的野菜饼啃了个精光。
“大哥嘴真刁，确实是加了鸡蛋呢。”阿芜笑笑，见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于是又加了声音补充道，“里头加了野菜跟鸡蛋，不止好吃，还祛火。这野菜也是特别处理过的，没有平常吃的那种苦涩味。”
“你还没说多少钱呢。”那人急道。
“也不贵，就三文钱一个，不过大哥你是第一个过来问的，所以这个就当送你了，不收你钱。”阿芜笑着回道。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始呢，这人就来问了，可真真是帮了她大忙呢。
“那哪儿行啊，野菜虽然不值钱，可你这里头还有鸡蛋呐。再说，三文钱也确实不贵，呐，你再给我来两个。”
说着，那人直接递了九枚铜钱过去。
阿芜笑，也不矫情，直接接过铜钱交给杜仁礼，又包了两个野菜饼子递给那人。
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这可算是良好的开端，后边也基本都不用阿芜开口叫卖，就自有人过来跟她买饼了。
杜仁礼站在旁边，眼看着口袋里的铜钱越来越多，整个人都懵了：“嫂子……”
“嗯？”阿芜回头，正想问他怎么了，摊前就来了一个蓝衫汉子。
“吃你这饼真能祛火？”蓝衫汉子问。
“能，那野菜就是祛火的，不过这个毕竟不是药，肯定不是吃上一个就能立马见效的。”阿芜笑着回道。
这人举止不凡，腰间还挂着鱼牌，一看就不是这码头上搬货的普通人，所以阿芜也不免多说了两句。
“可是哪里不舒服？”回完这蓝衫汉子，阿芜又回头朝旁边的杜仁礼问道。
杜仁礼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阿芜蹙眉，细细地量了他一眼，这才重新将目光转向身前的蓝衫汉子：“您要几个？”
“你剩下的这些全给我吧。”蓝衫汉子想了一下回道。
阿芜有些发愣：“您……全要？”这还剩十好几个呢。
“嗯，都给我包起来吧。”蓝衫汉子点头，神情隐隐有些不耐烦。
“这个，应该够了吧？”
阿芜才拿棉布将饼包好，还没来得数数，蓝衫汉子就已经将银子递了过来。
望着这闪闪发亮的银子，阿芜心下很是为难：“那个，您有零钱么，我找不开。”
“不用找了。”蓝衫汉子接过野菜饼，直接将碎银丢给阿芜，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芜接过银子，盯着瞧了半晌也还是没弄明白：“这个，是多少？”
也不怪阿芜看不懂，这银钱也没个标记，也不像现代货币那般一看就知道是多少钱。
“二钱。”杜仁礼哑着嗓子回道。
“二钱呐。”阿芜不察，只是默默地在心底换算着，待算清值多少铜钱后，立刻露出了笑脸，“不亏。”
“嫂子！”杜仁礼深受刺激，您这哪儿是不亏啊，简直就是赚大发了好吗？
“钱！”伸手将先前收到的铜钱递给阿芜，杜仁礼弯身提起地上的筐子，直接转身走了。
在他看来，阿芜就是个怪物，再不走，他怕自己又再受到什么更大的刺激！
“哎，你咋不等我啊。”阿芜清好银钱抬头，见杜仁礼已经走出去很远，不由立刻追了上去，“小孩子家家的，别到处乱走，小心遇到拐子。”
阿芜教训了一句，不等杜仁礼开口，就又拉着他回了码头：“先去找人。”
“找谁啊？”杜仁礼虽然不情愿，可抵不住心下好奇。
可阿芜却是不再解释，只是拉着他往口岸上走。
口岸上有新到的车队，阿芜到时，苦力正在卸货，将货物往运船上般。
而阿芜要找的人，就在那些货物的旁边。
“大哥，请问，你们要在这四方镇呆多久？”
阿芜话音才落，就立刻有人跳出来狠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
“小六！”阿芜正要开口，那蓝衫汉子，也就是阿芜要找的人，立刻伸手将那人拦住，“她是那个卖饼的小嫂子。小嫂子问这个，可是有事？”
后面这句，却是对着阿芜问的。
阿芜点头：“我收了你二钱银子心底过意不去，先前听你问那饼子是不是能祛火，我估摸着你是不是有些上火，所以特意过来问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真过意不去，你就……”
那叫小六的年轻人又想插话，可这话才说了一半就又被那蓝衫人瞪了回去。
“你也看到了，我们是走镖的，有时候为了赶路几天几夜不休息也是有的，所以上火什么的，都是在所难免的。”蓝衫汉子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