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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愁

虽然时间流逝飞快,但是大家的友谊长存。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到了六年级的最后一学期了,许多同学都有一个感触,那就是这六年过得好快,真是弹指一挥间。班主任换了一个又一个,留下印象深刻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年轻貌美的女老师,一种是管教甚严的老先生,此外无一人;

而这个时候同学们大都十二三岁了,正是刚开始懂事的年龄,家里的母亲也就能趁此稍稍放松了,终于看着孩子一步步的成长起来,每个人、每个母亲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这或许就是母性的最伟大之处了。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安南青告别了束雁同学,跟随着同村发小安敏一众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这条路依旧是土路,只要逢上天阴下雨便会泥泞不堪,难以前行。前几天刚下过雨,这路上的水坑还是随处可见,路边有几棵参天大树,那是当地的杨树,年龄比他们几人加起来还大,每每到了盛夏便成为了避暑遮阳的好地方,陪伴着他们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时期。

一个个背上一个布制的书包,安敏身材魁梧根本不在话下,昂起了头颅如风前行,而安南青与安程几人个子较小,背着沉重的书包略显吃力。不过他们几人关系最为要好,一起欢乐的步行回家,忽然间,安敏抬起了头看着安南青说道:“南青……你最近在班上可是不得了啊!”

安南青感到奇怪,停下了脚步:“什么意思?啥叫做不得了?”

安敏虽然没有点破,但是一旁的安程抢声而出:“这你还装糊涂,班上谁人不知道你现在与班花束雁走的可近了!许多人都在议论你们……”

议论什么?你说清楚!安南青显得着急了!安敏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补道:“奥,也没什么,我们作为关系最要好的发小,当然希望你不受到任何人的损伤诋毁,可是你到底对人家束雁是怎么想的?”

安南青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向前走,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的亲近之举会招致如此大的非议,看来以往是自己没有注意舆论了,这才让他顿时感到猝不提防,无法回答,或者无法告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如今的这份心情,又或者说是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时之间,很是矛盾,这简直比背诵记忆英语单词更为痛苦。可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也就只能自己抗到底,通力解决,哪怕答案并非自己所要,哪怕到最后得罪了所有人。

第二天还是照常吃过早饭,背上书包上学了。因为是周三,所以上午前两节课是语文,后两节是数学,今天下午是书法练习课,也是安南青最喜欢的科目之一。

按照惯例,每次书法练习课之前,授课老师便会拿出上一次的作业进行全班评选,这也是每个同学最为辉煌骄傲的时刻。毫无例外的老师拿起了安南青的工整毛笔字体,并且让安南青站了起来,接受全班的敬意与尊崇。

此刻的安南青好想站在了太白山的巅峰,俯瞰整个中原,大有气吞山河之势。班上的许多女生都向他投去了嫉妒羡慕的眼光,就连班上花朵束雁也不例外,她在想像着面前这个举止文雅的男孩,其实内心里充满了海洋之蕴,秦岭之广,他的这种比同龄人多出的成熟让她喜欢不已,这可能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了。

老师的夸奖还在继续:“同学们都看看南青同学的字体,飘逸俊秀,字体工整,古朴自然,毫无做作,真乃班上……不对,真乃全校的书法代表之作,以往老师遇到好的文字,便会用红笔勾勒出来,但是当老师看到安南青同学的作业时,简直不敢或不忍用作业如此庸俗的文字来做修饰,而是只能冠以书法二字,可谓恰到好处!”

有些同学自然为不如人家,便会虚心请教,连连垂询,可是偏有一类人就是看不惯,可能是出自内心的嫉妒吧!这个人就是班上安南青的死对头赵飞龙,这个人一向不把老师放在眼里,飞扬跋扈,在整个学校都是出了名的。

之间在大家热议之际,他却给泼了盆冷水:“老师,你也太把安南青的字体夸大了,依我看远远没有那么神奇,我们都是您的学生,您现在用了将近一刻钟来赞美安南青的字体,到底妥不妥呀?难道班上四十多名同学,都要一一点评吗?

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依我看,班上喜欢文化的人很多,大概是受了语文老师做班主任的影响了,要是让我来评选,首推束雁的毛笔字,她的字方正圆润,用笔细腻,实在他人之上,只不过安南青的笔体非常相近您的笔体了,所以其他人的字体再是漂亮都无法入您的法眼。”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老师气的嘴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全班的同学眼睛都盯着桌前的老师,恰在此时,一向顽皮诙谐的梁深站了起来,非常愤怒,指着赵飞龙的鼻子说道:“赵飞龙!你怎么能这样跟老师说话呢?这样说是不礼貌的,我看你这六年的学是白上了,老师经常讲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样的古语你都忘记了?啊……”

赵飞龙欲争辩:“我……”

被安南青迅速打断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平日里你就张扬跋扈,不就是你家境比我们其他人稍好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我们都是同岁,老师比我们大了几十岁,说不定比你的父亲还要大,你怎么能当堂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我知道你平日里对我不满,但是不要牵扯其他人,更不能连累为人师表的老师,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你赵飞龙有什么不满随时来找我,我也不怕你,希望你今后能够识大体,不要再做令人厌恶的事了,也不要再说让人寒心的话了!”

顿时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老师的脸上也是频频微笑,可是再看看赵飞龙好像并不满意,准备离开座位欲找安南青理论争辩,说不定还会大打出手。幸好这时束雁机敏,立刻走了上去,拽住了赵飞龙的胳膊,小声让他往教室外走,就这样生拉硬拽再加上使眼色终于将他带离了教室,一场硝烟瞬间熄灭了,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自从这件事之后,班上许多同学都对梁深与安南青二人更加崇拜了,敢于挺身而出,维护老师的利益,维护班级的正义,是该好好向他们二人学习了。与此同时,赵飞龙一般人好像更加痛恨他们二人了,甚至一段时间叫嚣要动手打人方解此恨,但是一直没有动手,只当做是学校的传闻罢了,没有任何人在意。

班级里忽然之间吵起了一股‘学安热’也就是说大家不仅对于安南青的品质极为崇敬,而且对他的家教、艺术、才华更加感兴趣。同学们都知道他的父亲是学校里的优秀语文教师安昔文,平日里虽然严肃沉稳,但是相比安南青乐于助人的性格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感到诧异。于是有的学生提出要去安南青的家里拜访一下,了解这个班级翘楚的生长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

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平日里在班上与安南青来往要好的有此想法,生活中对于安南青追慕的女生也不拒绝,都想来到他的家里观察观察。事情虽然不差,但是安南青也知道自己家里比较贫穷,难以接待如此多的热心同学,但是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陷入了两难。一般有什么烦恼的事他都会写在眉宇之间,而这种细小的神态心思唯有对他上心的人才能发现,比如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好友梁深、又或者与他交好的束雁。

束雁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善于观察人,可以算是一双火眼金睛了。她这几日早就看出了安南青的忧虑,已经推测知道他可能是为了大家拜访一事而发愁。悄悄走进了他,从背后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变换着声音嬉戏问道:“亲爱的安南青同学,猜猜我是谁?”

声音虽然有所变化,但是音色还是没有逃过安南青的耳朵,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臂,轻轻一拉,没想到竟然将束雁拉入了怀中,霎间闻到了一股芳香的茉莉香,简直美妙极了!这种感觉竟然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闻到,是以前所有接触的女人中不曾拥有的,他的朝夕相处的母亲没有,终日同窗陪读的女生没有,娇小可爱的同桌没有,走在大路上的异性女人没有,只有怀中的眼前的迷人的束雁有,这种味道只属于她一个人,普天之下能在阳光下闻到的只有他一个人。

刹那间,好像整个校园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其他人;

一瞬间,仿佛整个花园百花都笑了,没有孤傲的;

顷刻间,似乎二人的血液开始凝固了,没有心跳了!

他从此刻开始认定,此生若拥有一个人女人,那么就该是像束雁这般的,哪怕这个女人除了美貌以外别无长处,哪怕这个女人从一开始都在伪装自己,哪怕这个女人最后并不属于自己,而他所享受的便是这一瞬间,也就够了,从此时候爱情不再是时间的推移,也不再是生命的延续,而是骤然间的心动!

直到远处观望许久的梁深一不小心惊动了鸟儿飞过,他们二人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雅,首先是羞红脸的束雁急忙推开了他:“你……”安南青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要解释却难以开口,想要表达某种感情却卡在了咽喉处,难受之极。

稍微停顿一下,安南青镇定了下来微笑询问:“你洗头经常用茉莉花香吗?”束雁也开始有了对应之语:“是的,你怎么知道?”安南青淡淡一笑:“你没发现刚才鸟儿都已经被你的发香吸引过来了,更何况我这个大活人了!”

束雁走动了几步,聊了发丝笑了:“你呀,就是嘴巴会说,刚才还发愁呢?怎么这会儿又兴奋了?”

“这不是有你在身边嘛,我一切的忧愁事都抛在了九霄云外!”束雁眼睛略皱,语调抬高:“行啦,别耍嘴皮了,是不是还在为同学们拜访的事伤神呢?”

束雁虽然为他宽了心,但是始终没能提出接待的具体方法,看来这件重要事情必须跟他的父亲求教了,毕竟他的父亲阅历丰富,见识广博,怎么都会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法的。晚上一家四口坐在了凉爽的东卧室,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天。

安南青全盘托出了,母亲单琴一听赶紧发表意见:“这可不行,不是说咱家不愿意招呼你的朋友同学们,只是咱家太过穷苦,人家都是比咱家情况好的同学,来到咱们破败的家里会笑话的,也会影响你在班上的声誉的,我不同意同学们来访!”

母亲的态度虽然坚决,但是他的父亲还没有发表意见,说明这件事还是值得商榷的,希望还是蛮大的。安昔文看着他自己问道:“青儿,你是怎么想的?”安南青站了起来,显得有底气,侃侃而谈:“孩儿认为同学们来访,本意是好的,他们就是与我关系要好,再加上我在班级经常受到老师的赞扬班主任的夸奖,于是同学们便对我产生了好感,都想来到咱家里亲眼目睹我的生活环境以及居住环境,其实说实在话就是想来感受一下书香之家!”

话还没说完,听得安昔文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开心,因为这句话说到了这个传统的儒家先生的内心深处——书香世家。是啊,这四个字可算是极为准确,一下子道出了安昔文一生的追求,毕生的自豪。再加上这句话是从他的儿子口中所说出,更加肯定了他多年的教育成果,这算是按照他心目中成功的一小半了,故而他如此开心。就连他的老婆单琴都好久没有见过他如此畅怀激动了,干脆也就不再持反对意见了,以免扰了他的雅兴与心情。

拜访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的,为了迎接今日算是安家中的一件大事,单琴一大早就外出购买了中午用餐所需的蔬菜以及水果,虽然可能花费不少,但是值得,因为花点钱无所谓,主要是家里两个主要的男人都赞同,都感到满意就好,这才是出发点,这才是最终目的。

同学们一下子来了十几名,有男有女,今天的穿着都很是漂亮艳丽,特别是众人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束雁的到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绣花长裙,在威风的摆动下好像垂弯在荷塘边的细柳,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放开平日马尾辫的乌黑的秀发楚楚动人,清澈的眼睛会说话、挺拔的鼻子玲珑剔透、樱桃般地小嘴很是性感、白皙的皮肤衬得周边亮堂了许多,这难道就是人世间的仙女下凡吗?还是几千年前在渭水浣衣的女子?如此倾国倾城之貌北方少有,遗古遗韵哪!

多看一眼令人着迷,少瞥一牟使人遗憾,看来今天的女主角就是束雁了!大家伙来到安南青的房间参观,许多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墙壁之上到处张贴的字画,内容多样,字体多形,一看就是书香门第之后,仿佛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古书古墨古风古迹的气味,给人一种穿越历史千年、梦回周秦汉唐的隔世之感。

这才是同学们来到的真正目的,凡是没有领会到这一点的看来是白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了为什么安南青的骨子里透着一股爽风明月般的气质,一副早早成熟的神秘之感。答案或许就在这个卧室里,又或许一辈子需要研究这个人才能搞清楚。

五六月份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自古文人多字画,但凡雅士好花草。安南青的家门口以及后院落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尤其以纯洁不失高雅的月季更为之多。安南青也曾像束雁这样问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家的月季花如此之多?而很少看到颜色艳丽的玫瑰呢?”

安南青用他父亲的话来回答他:“因为我父亲说过,玫瑰虽然姹紫嫣红,但是太过锋芒,其花季短暂且易凋;而月季则不一样,性温高雅,雪白纯洁,月月开发,岁岁成长,乃花中不灭者!”此话虽然较为深刻,但是束雁隐隐约约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连安南青都是讨教了其父亲好多遍才悟到了三分之二而已。

束雁听后颇有感触,摘下了一片花瓣惆怅道:“你说的也许多,但是人人都想想着面前的月季一样,与世无争,谁也不愿意做高傲惹眼的玫瑰,可是花的命运好像我手中的花瓣一样,始终是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因为它太过渺小,许多事都不是由他说了算,因为他真正说了算的时间还是没有到来,所以在这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非常痛苦的,这也是他的宿命,也是人的宿命,更是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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