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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绝地狙杀(1)

三天前的枪战和大火,丝毫没有影响新世界赌场的营业状况,赌厅内依旧和往日一样,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冯彦钧身穿防红外线迷彩服,潜伏在距离它600米处的一栋三层水泥楼房顶部,架起狙击枪,静静等待。

在他射击范围的29号赌厅,曾经以缅甸美女诱惑他还来新世界赌场的马仔便装混在人群中。看不出他在动,但瞄准镜头的十字线却已经对准马仔眉心,然后,食指轻轻一勾。狙击子弹兴奋地冲出枪膛,眨眼间嵌入马仔头部并瞬间爆炸。

马仔的脑袋被削去大半,人却依然靠墙站立,紧接着,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无暇欣赏此时赌厅内众人的反应,飞身下楼,紧贴墙壁飞奔,在新世界赌场门厅左侧十几米处,他边迅速接近边取出一只雪茄烟盒大小的金属盒,刷地打开,盒状物竟然变成了一把冲锋枪。这种冲锋枪名叫FMG,由美国阿雷斯公司生产,是一种全折叠型冲锋枪,甚至扳机和扩圈也可以折叠,具有轻便灵巧、便于隐蔽携带的特点。

他端起冲锋枪对准门口保安就是一阵猛扫。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死有余辜,因而下手也毫不留情。

保安人员因刚才的狙杀事件慌乱不安,有的聚集在一起议论,有的伸头向大厅里张望,还不知晓怎么回事,转眼间又有几个人成为枪下之鬼。

29号房间虽然有人被杀,但赌徒们还相对镇定,并没有出现大的骚乱,可现在杀手居然明目张胆地杀到门口。所有的人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慌不择路地全涌出来,尖叫着四下逃散。

冯彦钧趁乱轻松离开新世界,马不停蹄地赶往中缅边境与伊城之间的一条秘密山道中,选准一处非常隐蔽的制高点,潜伏下来。直到后半夜,山下林间出现五条敏捷的黑影,警惕而迅速地向伊城方向急奔。

他不由歪抿起嘴角。

不消说,这几个人就是在边境等待他的雇佣兵。他相信陷害他的台岛军方,绝对不会用普通打手和青龙帮来对付自己。而他们以为自己一定会先送刘虹这个累赘回中国,然后半路射杀他二人。这样,经过处理,他们很容易把自己和跨国赌博案联系起来,然后再找个合适的人当指挥跨国赌博案的替罪羊……可惜,他们太低估了自己的智力,刘虹是累赘不假,但她是死是活与自己何干?现在她的价值还没体现出来,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回国?!何况在重岛四年的牢狱生活,大陆政府一直把他当同胞兄弟,甚至让他参与了特种兵演习。他们以为把跨国赌博案嫁祸给他,大陆政府就会相信吗?真是愚昧之至!如果是台岛政府与日本特工组建了这个间谍机构,只能证明他们无知到家,令仇者快亲者痛!

雇佣兵团已经到达山脚下,正处在他射击范围。中间行走的大约是队长,欧洲人,周围所有的人都看他的信号行动。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会在这里等待他们吧?!瞄准镜上的十字线定在那欧洲人的脑部,右手食指一勾,然后就地一滚,也不去看结果,人已爆射出去,顷刻间潜伏到下一个隐蔽点。

欧洲人的头部立马被爆飞,身体也随着弹道的力量飞出去。

雇佣兵团的指挥官具有相对的流动性,队长死亡后由副队长自觉接任,副队长不幸由上士自觉接任,以此类推,所有人必须严格遵守这一铁的纪律。所以,队长突然死亡后,其他人都惊而不乱,迅速寻找到合适的障碍物潜伏下来,等待给予反击。

冯彦钧的潜伏点比上一个位置要低,但他却在最高处的一棵歪脖树上搭了弹力丝线。他先绷紧丝线,又突然间松开,丝线猛地弹回,山顶上的树叶竟被抽落了几片。就在叶落同时,枪声响起,惊出飞鸟一只。对方意识到上当,已经迟了。战场上,稍微的失误就会造成终身悔恨。还不待雇佣兵更换潜伏位置,就感觉一粒花生米大的冰凉物体钻进体内,瞬间,它的温度与体积无限膨胀,他甚至听到了皮肉飞溅的声音。

冯彦钧射击后,所处位置无异于暴露,紧接着两枚狙击弹招呼过来。不过,他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几块堆积在他掩体上的岩石替他做了挡箭牌。子弹炸开后,他把山顶上的石块转圈四散推下。石块顺着陡峭的山坡,骨碌碌滚下,山上山下顿时处处树摇草动。

他成功扰乱了对方视听,抛出丝线,和石块同时自由落地,他没有落到山脚,却悄悄降落在半山腰。由于只有两发狙击弹射向他,由此他判断有一人必定从他后面包抄,而他最不怕单枪匹马的。

他隐蔽在后山林中一条小径边,石化般等待。

这座山海拔大约四百米,由于山民长年乱砍乱伐,林木稀疏,杂草藤蔓异常繁茂,使视野相对开阔,但过膝的藤草丛却令人又不易觉察藏在附近的危险。

很快,背后搞偷袭的雇佣兵谨慎敏捷地出现在他夜视镜中。尽管对方穿了防红外线迷彩装,但他离冯彦钧太近了,何况,他根本没想到人能有如此速度,一分钟内就能从山顶跑到山腰,他甚至都没有觉察到危险,脑门上就中了一弹,然后结结实实地一头栽倒。

据时间推算,也该有接应的雇佣兵赶到了,而冯彦钧几乎与伊城所有的武装势力为敌,他不敢恋战,立即向林深处潜去,边走边抹除痕迹,同时把丝线似有若无地搭在枝头。不久,他所放的丝线就被追来的雇佣兵发现,新任队长分析后,认为冯彦钧还是故技重演,于是迅速发布无线电消息,命令所有人分散着向丝线所指方向包抄过去。

冯彦钧把丝线都集合到一棵铁力树后的手雷上,又抓了只小青蛙,打晕,从丝线中单挑出一根,打了个活结,拴在青蛙腿上。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逃生。

出人意料的,他这次没有逃进原始森林。他以丝线终点为原点,身体迅速向左射去,奔跑了大约百米,放慢速度,迎向雇佣兵方向。

突然间,天空下起雨来,一点前兆都没有,满世界响起了沙沙的天籁声。这场小雨,虽然能混淆雇佣兵听觉,但也容易通过脚印暴露行踪,他必须想办法消除痕迹。

有一名雇佣兵离他大约五米左右,正猫腰谨慎地搜索。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会被发现。不过,他的小青蛙应该醒了。他无声拉开冲锋手枪的保险,做好射杀雇佣兵的准备。就在这时,那名特种兵突然皱眉停顿了一秒,眼光左右迅速扫了一遍,然后加快步伐,直接越过他的藏身处。他松口气,从胳膊上拉出最后的一根丝线,冒险绕林木飞行,直奔中缅边境。

雇佣兵的新任指挥官用瞄准镜发现,透明丝线延伸范围内,有一棵枝叶繁茂,树干粗壮的铁力木,距离他800米左右,很适宜隐蔽。800米是狙击高手射击范围,连续死了三名武艺精湛的兄弟,他不敢妄动,潜伏等待时机。其他雇佣兵接到信息,亦分别从其他方向包围过来,只待冯彦钧一动便行射杀。

转眼,两小时过去了,雨也停了,东面的天空渐渐泛白,地平线上浮起一丝金线,把天际的云朵也染成了铁青色,林间挂满水珠,晶莹地闪烁,不时有几滴露珠汇集在一起,树叶无法承受它们的重量,只听吧嗒一声,从叶间滴落,划下一路的璀璨。

视觉变得越来越清晰,但铁力木后面的杂草丛里依然一动不动。浑身湿透的雇佣兵队长突然恐惧地意识到,对手早已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真让人不寒而栗!

两小时前,他没有发布强攻命令,就是见识了对手的狡猾和强大,因此采用了保守的包围作战方案,想不伤一兵一卒狙杀,谁知却被那家伙逃走了!他顿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愤怒地拽了把丝线。

紧接着眼前火光一闪,爆炸声震耳欲聋。原来他不小心拉动了引雷,幸好他们远距离观察,没再出现人员伤亡。临时队长心有不甘,带手下细心搜寻冯彦钧去向的蛛丝马迹,谁知,偌大林间地头,竟然没发现他的一只脚印。这简直也太可怕了!队长不觉寒毛竖起。

怪不得雇主出高价聘下他们,原来此人竟是如此难以对付。下一次,宁可伤亡也要主动出击,再不能给他一丝喘息机会!

这时,巡逻山兵们听到爆炸声,都向林子这边跑过来,队长一挥手,雇佣兵有条不紊地撤离现场。

昨夜又发生枪战,虽然对连年混战的缅甸来说司空见惯,但连续在辖区内发生命案,伊城守军不免火大,于是派山兵们抓凶犯稳定治安。山兵们赶到现场,见到铁力木被掀开了一大块树皮,周围部分杂草已经碳化。在爆炸中心的周围,山兵们突然发现两枚85狙击子弹的空壳,联想到最近边境的枪支抢劫案,立即向上级汇报。

原来,中国云南边防支队自从夜半被人抢了枪,发现劫枪犯进入了缅甸,便一直督促当地武装给予协助调查。缅北由于连年内战,国民经济严重倒退,许多经济支援都来自于中国,他们境内的所有公路,当地居民水电通讯等生活必需品全部由中国提供帮助。所以缅甸政府及其各族地方武装,都一直与中国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

古铴组织接到士兵的报告,立即联系德宏州警方。紧接着德宏州派出一支特警小分队赴缅,确认子弹与前一阶段被抢劫的85狙击枪同一匹配型号,同时,边防军又在中缅边境发现两枚85狙击枪弹壳。

无疑,这两枚狙击枪的弹壳又是冯彦钧丢下的,这也正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利用雇佣兵见识了他厉害后谨慎小心的心理,成功地全身而退。为了加大此次行动的成功力度,他又趁天亮前赶到中缅边境,在电子干扰仪掩护下,把两枚85狙击步枪子弹的空壳一个扔到中国边境内,一个扔在边境线上。他想,这样做大陆警方应该很快会给缅北军施压,与缅甸军方联手共同打击枪贩,他和程诺才能安全。

如他所愿,中国警方与古铴组织都怀疑边防抢枪案与当地贩枪组织有染,于是共同侦办此案。

他不敢在边境线上多做停留,虽然缅甸是木材输出国,但因为近几年乱砍乱伐,边境上的森林骤减,许多山头都成了光秃秃的和尚山。他跳到溪水里,溯游而上,曲曲折折返回他临时居住的地点。一进房间,他先问刘虹:“周围出现可疑的人了吗?”。

他现在是她生命的保证,她哪敢不尽心!她急忙回答:“暂时没发现!”

他累得扑通倒在床上,再无下言,闭眼便睡。

她虽然还是很怕他,但心中也莫名感动,只为他的这份信任。她裹着床单,远远看着他。

他对门侧卧,身体呈攻击姿势,看似沉睡,右手却紧紧握在一起,周身煞气重重,又显得那么的无助。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她悄悄又凑近了些,以便能把他看得更清晰些。他很英俊,草房内模糊昏暗的光线使他的五官轮廓更加立体生动。她想,以他出众的本领,应该是特种兵吧?可既然救她出来,为什么不送她回国?

她叹口气,就算回国又能怎样?除了可能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未来的人生,仍是一片黑暗!悔恨如刀,把她的心刺得鲜血淋漓。她垂下眼睫,一直坐着不动。

自从被人带到缅甸遭受了那么多非人蹂躏,发呆就成了她的习惯。

深夜,忽听他的呼吸突然间急促,她以为他生了病,凑近些想一看究竟。他喉间痛苦压抑地低吼了一声,紧接着惊惧地坐起来。

她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回过神,眼神蓦然凛冽,声音肃杀:“给老子滚远点!”

她一怔,自觉后退数步,默默垂下头。

他抹去满额冷汗,抬头看了眼头上的电子瞭望屏,急匆匆外出。

刚才,他做了个噩梦,梦到程诺与他一水相隔,流着泪喊他的名字泅水渡河,谁知她刚游到河心,一只巨头怪物从水中蹿出,向她张开血盆大口……他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水中挣扎,直至消失不见……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是不是梦中警示,现在程诺有危险?只有亲眼看到她是否安全,他才能安心。他先潜入程诺和李震宇的房间,发现两人不在,又到街上转悠,偶然看见酒店旁边有摆缅甸民族服饰的地摊,他才想起刘虹目前还披着床单遮羞。计划正按部就班的进行中,到时候总不能让她光着身体上阵吧?想毕,选了一套最大号特敏,这才向新世界走去。

新世界赌场保安明显内紧外松,不似往常般热闹。冯彦钧大摇大摆走进去,这个赌厅里搁几把,那个赌厅搁几把,不时抱怨自己点背。他清楚赌厅内都装有监视器具,在控制室内,用电脑根据他的相貌很快可以分析对比出十年前的他。艺高人胆大,他才不担心这些,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找到她。

可是,他很失望,她和李震宇都不在,同时,他也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异样。现在在赌厅内,仍有许多人进进出出,他相信对方不会轻易动手,顶多进行狙杀,否则人群一乱,他更容易逃脱。理智提醒他不能再找了,天亮前他必须赶回山里,否则一切计划泡汤。他迅速掏出硬币,扬手之间,他所在赌厅内灯光骤灭,人群一阵慌乱。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从窗口跳出去,否则很可能中了对方的奸计。他抓起荷官当挡箭牌,一脚踹开门,打算用手雷做掩护,造成人群极度混乱,他好趁乱逃走。谁知,房门被踹开后,他却发现整个赌厅也漆黑一片,人群已先他于设想的而乱,他手中的手雷生生没扔出去。

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呢?意识电闪而过,他打晕荷官,随即抓机会混在闹哄哄的赌徒中向外跑。赌场外,除了星辰闪烁,所有光芒消失,整座伊城好似沉落到地狱中。

真是奇怪啊!他边跑边想,为什么会在他扔手雷前好巧不巧地停电呢?是不是有人帮助他呢?

没错,这正是程诺和李震宇所为,当他俩熟悉赌场外围情况后,就拜托罗佳,从德宏通讯处监测泰措的通话,寻找到在冯彦钧劫刘虹时听到的那位青龙帮头目的声音,然后进行电话跟踪,得知他要和泰措签订赌场永久转让合同,于是程诺和李震宇计议一番,决定把合同偷到手。

李震宇雇佣当地山民往中国境内拉木材,在他指挥下,大货车歪歪扭扭地一下撞断了伊城附近的输电线路,伊城被迫停电检修达两个小时之久。

根据泰措的通话位置,程诺身穿夜行衣,单独潜入新世界赌场指挥中心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顺利在办公室内翻出龙堂主的合同草案,然后趁乱交给李震宇,让他从缅甸政府机场通过正常渠道回国,自己则留下来想办法通知冯彦钧,好让他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三人可谓不谋而合!乱中生乱,使青龙帮疲于应付。

由此,冯彦钧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孤身奋战,并判断程诺目前应该没有危险,于是浑身又充满了无穷力量,同时又万分自我愧疚:幸亏刚才手雷没扔出去,虽然来这里赌钱的人渣比较多,但伤及那么多无辜可不是一个军人所为,难道这些年大盗生涯让自己越来越冷血残忍了吗?

回到住处,他把衣服扔给刘虹,翻出压缩牛肉,就着矿泉水,边吃边回忆刚才发生的停电之事,这时,听刘虹轻声问:“你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他这才看向她。她头发杂乱,脸上脏兮兮的,唯有眼神还算淡定。她也看着他,又强调:“你说吧,我会配合你,哪怕把命搭上!”

倒是聪明绝顶,只是心如蛇蝎,他冷眼问:“程诺对你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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