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尘不禁疑惑道：“听牧大小姐说得如此郑重，这药液应该十分珍贵才对，牧大小姐怎么会弄错呢？”
牧欣闻言把头埋得很低，小声道：“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总之，是我不小心滴错了药液，连累了你，不过我有必要让你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严重性？”
牧欣长叹了口气，又过来坐在路尘身旁，有些忧郁地说道：“给你的药液，被老祖称为‘共坠魔道’。”
“据牧家家志记载，老祖少年时苦恋某女子，然而该女子对老祖却一直都是漠然回绝。老祖悲愤之下，索性离开天岚，去周游重土诸大洲了。”
“等到老祖武道有成，踏入武圣境界时，想起当年的女子，心中念到以他武圣的名号，她应该不会再拒绝老祖了吧……”
“然而当老祖返回天岚，当年的女子却早已化作黄土一把、孤坟一座……”
“这共坠魔道的药液，便是老祖后来苦思冥想之下炼制出的怀旧之作……”
牧欣娓娓道来，神色有几分凄凉。
“这共坠魔道的药液，需要炼制之人在其中不时注入自己的元力，配合共计千余种不同谷物杂草慢慢发酵而成……药成，服用之人便可借助药力，与炼药之人建立某种交纵离合的元力联系。”
听到这里，路尘露出有些恍然的神情，喃喃道：“我就是因为吸收了这种药液的药力，所以才能感受到元力，是不是呢？”
牧欣苦笑道：“单是能让他人感受到元力，这药液说来就不会那么珍贵了。”
“共坠魔道的珍贵之处，一方面在于材料收集的困难与炼制耗费的巨大，另一方面则是它具有极其强大的副作用。”
“不过在当年老祖眼中看来，这副作用恰是极为美妙的毒药。据老祖的万谷食志十三篇第七章记载，这共坠魔道服用之后，炼药之人渐渐便会与服用之人元力交融，之后吸收修炼元力的速度会快上两到三倍，然而若是两人其中有一人元力衰弱或者肉体损伤，另一人便也会感同身受……”
说到这里，牧欣脸色有些发烫，不过还是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你我二人若有一人死亡，另一人便会因元力交融的切断，一天之内，必然灰飞烟灭……”
路尘闻言既是一怔，与牧欣静默良久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岂不是说，我得同时保证你和我都不受伤害，我才不会受伤或者死亡……”
“对呀对呀。”牧欣突然烦躁起来，“我是大坑货，这下好了，原本计划是将你拉拢进牧家，结果不小心把本姑娘自己搭进来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因此那些世家的伪装，本小姐也就不跟你客套了，此事，我们一定得从长计议。”
“实话说，本小姐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牧欣神色有些无奈，“下个月，本小姐就能正式成为元武士，原本打算将这共坠魔道用在一位至少是武师境界的少年俊杰身上，故此将药液随身携带。不知昨天怎地，药瓶滴落，药液就洒到了你这傻大个身上。”
路尘闻言，神色微变，说道：“你自己的错误，连累到我，难怪你刚才迫不及待地就要和我成亲……我路尘虽然来自矿区，但自忖在这天岚学府修炼元力，五年之后，怎么都会在这武道成就上远胜与路某同龄之人，结果却被你这粗心大意的小女孩坑害。如此，我既要修炼元力，又要分神保护你，一旦你又不小心被别人胁迫，路某的身家性命可就都要交待在天岚城了。”
“事已至此，”牧欣嘟起了嘴，“你也别埋怨我了好不好，你以为我牧家大小姐是那么好当的吗？我牧家衰落至此，父亲有些心灰意冷，目前我牧家的产业说到底也就剩下这酒楼而已。你以为我愿意有事没事就来这酒楼做些杂活杂事吗？”
“我牧家但凡还有点积蓄，你以为我会整天与那些世家公子虚与委蛇吗？”
说到这里，牧欣放慢了语调：“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别的同学假期还在学府或努力修炼，或跟着导师学习草木、阵法、武道研究之类的东西，我心中是多么羡慕吗？”
“武道天才，无外乎是能够最大限度的将时间与精力集中在修炼之上……”
牧欣声音有些嘶哑：“我牧欣自忖天赋才智绝不在那些所谓天才之下，然而家中条件如此，我又是女儿之身，修炼之事又不能强求……你没有见过那些天才，你不知道武道修炼究竟多么残酷与无情，可你吸收了我的药液，断绝了我最后一点奢望……从此，我牧欣可以说彻底与武道巅峰绝缘……”
说完，牧欣竟靠在路尘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路尘不禁拍了拍牧欣的后背，沉吟道：“那我应该怎么说呢？你牧大小姐临死拉的垫背之人？”
“你只为你自己考虑，”路尘叹了口气，“你有没有看到过，矿区多少苦寒矿民，终日劳累连温饱都混不上，做事稍不如你们世家之人的心意，你们便任意惩罚杀害。难道这些矿民，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比你少吗？他们所奢望的，不过是一口饱饭罢了。”
“我从矿区来，”路尘神色郑重，“来天岚也不过是混口饭吃了。然而我有我的武道追求，谁若是敢拦在我追求武道的路上，若是能力敌，我便力敌。不能力敌，我便暂避锋芒，待我武道修炼有成，那些阻拦自会自行散去！”
牧欣突然笑了，笑容苦涩中带有几分释然：“好！姐喜欢你这份不懈追求，这共坠魔道，原本就是老祖对于年轻时所作所为的反思……”
“牧家家志记载，老祖炼药有成，赋名共坠魔道，写下，若是我少年时有此共赴魔道，或逼迫，或暗中让她服下，然后给她讲明我与她共死的决心，说不定她能与我共同修炼，成就一番佳话呢……”
“这共坠魔道，因为药效的缘故，若是我和你都能修炼至星辰武宗的境界，这药效便可缓慢消散，到时你我二人便可重获自由之身。所以与其痛惜过往，不如我们共同努力，一起修炼至星辰武宗，到时这重土星虽大，我们也自可笑看这世间万物荣辱！”
牧欣一番话说得豪气十足，不禁让路尘对她的看法改观了一些。
“那么便如你所说，我们从长计议。”
路尘点了点头，看向牧欣的目光中，不觉中多了几分亲切与柔和。
之后，两人便聊起近期两人的时间安排。
首先是路尘需要参加天岚学府的考核。
既然两人话都说开了，路尘便没有隐瞒天岚学府的余此生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考核的事情。
牧欣听到余此生的名字不由点了点头，有些惊讶的说道：“余老师很是认真负责，没想到他原来也来自矿区。”
八天后一段武者的考核，两人都认为路尘能毫无悬念的通过。
之后，三天后路尘拿到资格证书，然后再去找余此生，牧欣表示天岚学府的考核路尘应该没有问题。
再之后，路尘通过天岚学府的考核，到时两人便可在学府中时常相伴，在共坠魔道的影响下，一起修炼起元力便会事半功倍。
最后就是二十八天后，整个天岚区都颇为关注的元武士考核大会了，这点两人打算待路尘正式入学天岚后，由路尘辅助牧欣修炼，务必确保牧欣能够万无一失地晋级元武士才好。
商议完这些事后，牧欣脸色明显很轻松起来。
“酒楼还有些事要忙，你来帮我吧。”
牧欣伸了个懒腰，将其近乎完美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关于共坠魔道你可千万别和任何人说起，你就假装仍在后厨帮忙……”
牧欣略作思索后接着说道：“这八天，就委屈你先照看酒楼了，我大概下个周末就会来看你的，之后你入学天岚，一切按计划进行，料想不会有任何差错了。”
路尘点了点头，便等牧欣先离开小屋。
约莫小半刻钟后，路尘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从小屋出来，便径直进了后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