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亚一路上被那个壮汉一直拎着脖子走,一直到了一座建筑前,显然是一处贵族的府邸。
府邸门口,两尊三米高的岩石象雕浑身涂满金漆,每一寸象身都用蓝绿色的彩绘精心描绘着细密的经文,庄严神秘,颇有贵气。
走进里面,抬头仰望,府邸建筑都是尖顶挑檐,彩瓦阁窗,红黑相伴,却又金碧辉煌。金色的尖顶层层粉饰,两侧的绿树舒展自在,古朴庄严中似乎有隐隐的乐声萦绕耳旁,让人说不出的舒服。转过几个拐角,走过一个长长的水池,两只白岩象雕又映入眼帘,只不过比门口的金象小一些,也更精细一些。没有多余的色彩,却难掩精细的雕工。象腿后的褶皱,象耳旁的毫毛,简直是绝世的精品,骆亚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如此漂亮的雕像,不禁想问,是怎样的大人物住在这间屋子里。
三人一转头,却看到两匹马,一匹马的马鞍上满是细密的手绘金线纹,正是他哥哥的,而另一匹,却是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没有一根杂毛。马鞍却是内衬象牙,外覆皮革,马鞍上每一处细小的绿色花纹,仔细辨识都是一段高妙的经文。
刚刚粗鲁的壮汉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拉着骆亚,立刻转身出去。片刻间,弄到了一身军士的土黄色衣服,强行给骆亚套上了。虽然骆亚心里莫名其妙,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光着,脸上不悦,心里的疑虑却有几分缓和。
刚刚暴戾乖张的大小姐也摇身一变,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里含笑,扑朔迷人。
“算你运气好!一会儿老实点!”女孩的声音竟然也温柔起来。
壮汉放开了骆亚,让骆亚跟着他走,神色间满是胁迫。
三人走进去,站在建筑前,大小姐微微施礼,向着纱帘里面轻声柔语,“父亲,您回来了。”
“恩。”透过纱帘,隐约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盘坐在一尊鎏金佛像前,双手放于膝上,闭目冥想,海蓝色的丝绸宽大飘逸,贵气逼人。
“娇儿,他们是谁?”男人的声音缓慢而平淡,伴着屋里古朴的熏香和若有若无的金鸣声,如同天音,不容违背。
“啊,这,这是女儿的下人,是阿林和,和小黄。”看着骆亚米黄色的头发,灵机一动,使了个眼色,壮汉用很隐秘的方式撞了一下骆亚的膝盖弯,罗亚跪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叫城主大人。”
“城,城主大人!”骆亚不知为什么,似乎被这神奇的气氛所影响,感觉这一刻,就应该跪着。
“恩,去吧。”从始至终,男人都微微闭着眼睛,头上的一颗碧蓝色的印记似乎微微闪烁着光泽。
三人走过这座建筑后,骆亚就没有再被壮汉扣住双手,骆亚看到壮汉的后背都湿透了。显然极度畏惧城主。
“喂,那个,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骆亚终于忍不住问道。
刚刚的温文尔雅的小姐又变成了刚刚暴戾乖张的样子。用一只手捏着骆亚的胳膊,狠狠的一拧,另一只手潇洒地撩开自己的面纱。骆亚吃痛,极力想摆脱,却再次被壮汉紧紧束缚住,捂住嘴,发不出声,只得呜呜地叫。
“下人不要问东问西,以后你就叫小黄,听到没?”
“嗯嗯嗯”被壮汉捂住嘴,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很好”女孩温柔地一笑,蹦蹦跳跳地,毫无刚刚的沉静气质,又向里面另一座矮一些的建筑走去,边走边喊。“哥哥!我回来了!”
“咳咳咳,咳咳,你们这是绑架,知道么?”小姐走了,他只能对着壮汉抱怨几句。
“你知道是绑架就老实点吧,都说了是下人,你是新来的,就帮我们洗洗衣服吧。有不少衣服要洗呢。我带你去。”
“喂!我没答应过好吧!干嘛要当下人了?”
壮汉看了眼他,神色复杂,随即恢复了严峻的神色,“你还有别处可去?”
骆亚沉默了,还真无处可去。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没有。”
“以后叫我林哥,小黄你要是受了欺负,就报我名字。”
刚想说自己叫骆亚,但沉默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义,“恩,林哥。”
骆亚在一栋稍显古旧的建筑里要每天洗很多的衣服,多数是军事的土黄色军服,还有几件精致一些的黑色战斗服,不过上面都是伤痕,这些修补的工作自然也交到了他的手上。几天下来,挨得打越多,自己的技术却也随着涨了许多。慢慢的成了这里的香饽饽。改袖子,改枪套,缝战斗手套,战斗护腕,俨然成了军士们的专业裁缝。虽然无奈,但是至少,不用靠皮带勒紧自己的肚子了。
从那天以后再没见过那个刁蛮的大小姐,林哥偶尔出现,也只是简单地问几句,就离开了。
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负责洗衣服补衣服的杂工。而且自己还做的不错,哎。
一个下午,晾好了今天的十几件衣服,疲惫地坐在地上正在发呆,忽然被人用手指弹了一下头。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暴击,疼的骆亚在地上直打滚。
“小黄!居然在偷懒!”又是熟悉的声音,大小姐。
“我!”骆亚看到是她,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害怕,总觉得她是自己好日子的开始,也是自己好日子的终结者。
“我洗完了衣服,没有其他事情做了。”刚说完,看到大小姐的嘴角微微翘起,立刻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情做?太好了!走吧!”拉着骆亚的胳膊就走。
这一碰,冰凉凉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骆亚的脸上一阵发烫,只感觉自己僵硬的身子不会动了。
小姐回头楞了一下,随即邪魅地一笑,“怎么?”骆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满脸张红,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
大小姐忽然出手,又在头上又重重弹了一下,还是同一个位置。
“本小姐是你随便瞎想的么?你满脸龌龊想什么呢?赶紧走!”
“哦!”,骆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边疼,一边尴尬,总感觉一碰到这个女孩就会遇到很多麻烦,而且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女孩带他来到了一个圆形围墙的空地上,周围摆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很多的土黄色衣服的士兵围站在这里,一个身着黑色战斗服全副武装的青年正站在中间,似乎拿着一把剑,两人靠了过来,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那似乎是一只一龄幼虫。有成年马那么大的厚甲甲虫,满身伤痕。巨大的土黄色甲壳在圆形的沙地上缓慢移动,不时抖动背后的重甲。头朝向身着黑色战斗服的青年人,伺机而动。
然而。一个短暂的交锋,男人轻轻跃起,利落的空中转体,完美的横斩,褐黄色的液体喷溅而出,丑陋的虫头滴溜溜滚向一旁,魁梧的虫身抽搐了几下,砰地倒在地上,再无力挣扎。周围一片喝彩,小姐也跑了过去,“哥哥!”
青年摘下头上的护具,果然是那天上午的贵族青年。
“娇儿,你怎么来了?”青年褪下黑色的厚甲手套,伸出一只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哥哥,我也想玩,”
“那怎么行?”
“可是哥哥都玩了,我也想试试么。”嘟着嘴,粉扑扑的小脸蛋更加惹人怜惜。
“不行就是不行。”男子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颇有前几天见到城主时的感觉。
“哼!”女孩看见地上栽倒的土褐色大虫子,抬腿就是一脚。
谁知那虫子竟然没死,忽然抬起前足,骆亚心中一凛,想都没想,纵身跃出,撞得虫子一个全身一颤。
骆亚自己挨了一下,登时晕了,不省人事。
俊朗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狠毒的冰冷,手握利剑,自上而下,一记纵劈,虫体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褐黄色的汁液淌了一地。周围站着的战士们一阵骚乱,都到少年身旁献殷勤,却无人顾及撞得晕倒的骆亚。
“赶快把小姐送到医生那里!”年轻的声音从容镇定,不容置疑。
“喂!你们几个,把那个撞晕的下人也抬到医生那儿,可别弄死了!”娇柔的声音有些虚弱,显然也是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