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想相信刚才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是李想知道,这恐怕真的就是一个理想了。极不情愿的走出厨房,李想看到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门内,同时,那个女人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上下打量着他。
“您就是阿姨吧,我一直听本本提起您,说您特别漂亮、特有气质、人特别好,心地善良、好说话,我一直都特别想见见您来着,前几天刚过来的时候还遗憾呢,您没有在家,都没有能在第一时间跟你聊聊,哦,对了,我还给您带了点礼物,希望您不会嫌弃。”李想的语气从略带尴尬,慢慢的转入正常,毕竟是学心理的,情绪控制总会比常人要容易的多。说着,李想还朝着本本偷偷的使了使颜色。
“哦,是的,妈,他拿了好多东西呢,而且大多都是给您买的,我当初还直说他呢,你这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我妈的,气的我差点没把他撵出去。太过分了!”说着,本本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逗得本本的妈妈即使强忍着,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人还给你送了很多礼物,所以本本的妈妈即使对李想刚才的行为再生气,也不好意思继续冷着一张脸。然后,作为外人的李想,被理所当然的就赶到了客厅,和身体不好的本本一起,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只剩下本本的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午餐。
看着厨房那个忙来忙去的身影,李想一边吃着小吃,一边把头凑到本本的身边低声说道:“我这次是不是死定了?”
“恩,基本是个五马分尸的节奏。”本本一脸严肃的回道。
“你老妈脾气这么暴躁?”李想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哎呀,你竟然敢说我老妈脾气暴躁。”本本用很生气的语气说道,然后转过身,朝着厨房喊了起来,“妈!”
还没等她多说半个字,李想急忙上去捂住她的嘴,本本顺势一躲,就斜靠在了沙发上,这时候听到呼唤的本本妈正好好奇的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两人颇为暧昧的姿势,瞬间,李想感觉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然后他“嗖”的一下蹿到了一旁离本本至少三个个身位的位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两眼呆呆的看着电视,同时,本本也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坐直了身体,用很支吾的口吻说道:“我中午不能吃辣的,菜里别放辣椒。”
“哦”,本本妈生硬的回答了一下,然后就又去忙活午餐去了。剩下两人缓缓的转过头,用各种各样的表情与目光做着无声的斗争。
终于,一桌丰盛的午餐都已准备完毕,几人上桌,在本本妈的允许下,就开始吃了起来。可是沉默无言的气氛,着实令人感觉特别的不自在,于是本本便试着找话题。
“妈,我爸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啊?”
“他啊,还在你哥家呢,稀罕他的孙子稀罕不够呗,哪像我啊,寻思回来看看我姑娘饿没饿着,没想到这差点儿就被人拐跑了啊,还好我回来的早。”本本妈的语气不冷不热,让人摸不清状态。
然后本本只好尴尬的指着李想说道:“妈,还没跟你好好介绍下呢,这个是我同学,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呢,大学还在一个城市,可以说认识好多年了都。”
“哦,是这样啊。”听着本本的解释,本本妈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那小伙子这次来这边是?”
李想急忙很恭敬的回道:“我这次来是公司派我来出差,然后正好顺便看看本本,和您。”
“哦,那就是说,你现在在别的城市给人家打工呢是吧?”
“恩,可以这样说。”
“自己一个人在外挺不容易的,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本本妈似是随意的问道。
“这个说不好,我们这种做销售的,有时候业绩好一点,就赚得多,业绩不好的时候,赚的也很一般。”
“那也就是说,也赚不了太多是吧?”本本妈的语气仍旧不冷不热,让人有点看不出其内心真正的想法。
“恩,算是吧。”李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撒了谎,他其实很想说出自己真实的状态,真实的职业与收入,可是,他不敢说,不能说。他只是想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坐在这里,然后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然后,或许就是听天由命了。
“那你还得多努力啊。”本本妈忽然微笑着说道,那微笑,李想不知道是不是意味深长。尽管他擅长心理行为分析,但此时,这是一件关于他自己的事,不只是当局之谜,更会被情绪所左右自己的思维判断。
“是的。”李想应道。之后的聊天,就几乎只是本本和本本妈之间的对话里,而李想,仿佛忽然的就成为了一个看客,与眼前的画面格格不入。
离开的时候,本本妈只是简单的客套了几句,然后本本将李想送了出来。
“回去吧,天凉,别冻着。”李想很温柔的说道。
“恩,那你也早点回去,到家了告诉我一声。”本本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很温柔。
“恩。”李想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会介意我没有钱吗?”一句话,却仿佛用尽了李想所有的力气。
“当然不会,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没背景、没机遇的,有几个在这个年龄就能靠自己有车有房的呢,没事,我相信你。”
看着本本的眼睛,多年之前的影像再次出现在李想的脑海,重叠的那一瞬间,李想的眼睛湿润了,一股特别温暖的暖流萦绕着他的心,暖的,差一点就让他的泪水融化。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美丽的身影,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想觉得整个世界忽然都变了,变得如此美丽,变得充满了美好与希望,那种感觉让他无比的流连,甚至于就连路上各种的嘈杂喧嚣声,也被这种氛围所渐染。
整个世界,都被洒满了幸福,与思念。
然而,他并知道,在他思念的同时,另一个空间,本本和她妈妈正聊着他。
“小伙子人看着还可以,你们两个?”本本妈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问道。
“我们俩就是同学。”
“只是同学?”
“不然呢?”
“没有别的关系最好,他人虽然可能还不错,但毕竟是外地的,家境不好,赚的也不多,可惜了,想要在这个城市买套房子都难。”本本妈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人,其实挺有能力的。”本本犹犹豫豫的说道。
“现在买房子,首付就得至少十几万,结婚再省也得十多万,就算是不要彩礼,他能拿的起吗?他一个月才能赚多少。看他的样子也没几千,这几十万得赚多久去,都是农村出来的,咱们老家那边的条件你也知道,一般都帮不上太多,再说他过来了,能干嘛啊?一切又得重新开始,这就是现实,结婚前就这么难,结婚后,更是难上加难。”
“我明白的。”本本语气落寞的说道。
“你能明白最好,我就是怕你糊里糊涂的就陷了进去,最后难过的,还是你自己,你难道忘了当初那个叫晓明的了吗?”
“我没忘。”本本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那就趁着还早,断了念想吧。”
本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坐在床上,却没有躺下,她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双肩,思绪,渐渐沉入回忆之中。
而回忆的,还有另一边正看着本本那张老旧照片的李想,嘴角,傻傻的噙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