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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十三日:昼-如果有天你死了

【距安郡忌日还有49天】

安主合上书,呆坐在睡袋上,一句话也不说,引得刚起来的刘舜大呼一大早见了鬼,看清是安主之后问了一句:“小安子难不成你一夜没睡?”安主歪过身子冲他点了点头。他本人倒是对此是不介意的,毕竟以前偷跑出去蹲点的时候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不过他却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会因为失眠没睡着,不过这倒平添了观察其他人的机会。例如他发现臧是大半夜的时候才回去,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说就钻进了被窝,唔……躲在被窝里从小缝看到的。

胖子因体重而变得异常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起来,门被粗鲁地踹开了,“起来。”该怎么形容好呢?一个体型硕大的胖子撑着一件异常帅气的军装,当然,帅气的也仅仅是军装而已。“噗……胖爷你那是……”刘舜使劲捂着嘴,肩膀颤抖着,脸憋得通红。胖子一脸不愉快地挥了挥手臂,一个扣子蹦了下来,那场面是及其尴尬的,胖子硬是一憋肚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件军装脱了下来,“我年轻时候的,别笑了,抓紧起来下楼。”

整装、下楼,迎面看到的是大叔憨实的笑和大叔开着的大篷车。

谁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再也看不到那笑,再也看不到胖子蹦出的扣子,再也见不到那虽然简陋、虽然只住了几天,虽然破破烂烂又异常诡异的校舍。夏季将在八月的呼唤下,让一切在记忆中死去。

眼前的是硕大的铁皮半圆,寂静得仿若能听得见呼吸的声音,一块破木牌挂在大门左侧,上面刻着的字已不甚清晰,隐隐约约辨析出了几个字“xx事x练营”,胖子看到安主直瞪着那块木牌便开了腔:“安小子,这里是郊区军事训练营,年龄比你爸妈还老,别浪费时间用你的小眼睛去瞪那六个字了,知道来这儿就对了。”

刘舜是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安主极其幽怨地看了他。

稀稀拉拉的他们走进了那个铁皮半圆,才发现那不仅仅是一个铁皮半圆而已,里面完全是中空的,连顶都没有,中间是一块完全封闭的训练场,枪击声、口哨声、跑步时双脚跺地的声音,以及匍匐前进时地面与衣服摩擦声,充斥着常忋的耳膜,刺激着她的听神经,然而这一切却又在瞬间被阻遏了。安主注意到常刈的手捂住了小妹妹的耳朵。

胖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把抱起了常忋,“小妹妹不适合呆在这里,你们的教练就在训练场等你们,过去的时候别忘了行礼。”草草交代了几句,胖子便在常刈的眼皮底子下抱着常忋向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刘舜安慰似的拍了拍常刈的肩膀,“没办法的事,小妹妹的听觉太灵敏,这里噪声又那么大。”黑发少年盯着胖子的身影,随即却又转过头来,回了一句:“我知道,走吧。”刘舜却是被吓到了,“助听器不是丢了吗?”不等常刈回答,臧却笑了,“简易地自制了一个,小爷的动手能力不是用来当饭吃的,看起来效果不错啊。”当初组队的时候,就连安主也啧啧赞叹臧的动手能力,这是除了她能使唤白鸦之外的第二大优点,或者说她只有这两个优点。

说话间,一个黑黝黝的中年人迈着扎实的步子走向了他们,那步子很轻,直到他完全靠近也没人发现什么,“一个个都过来集合!”此话一出响度却是惊人,常刈开始觉得其实耳朵听不清也没什么不好了。

由于只有他们四个,列队这种事也是极为简单的了,而刘舜偏偏不满意他的位置──最前头。这是极为肉疼的一件事,当你和玩了好多天的小伙伴一起排队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最矮的,多么悲剧!多么富有喜感!而更令安主没有想到的是臧站在最后,虽然仅仅是头发蓬松程度的差异。

于中年人来说,他是很不满意这四个少年的列队速度的。只是四个人,列队用了五分钟,也就是平均每人1分15秒,若是在战场上,1分15秒就是决定一方能否胜利的关键时间,他甚至能在1分15秒内、射出10个10环。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来训练这四个少年有些屈才。

当然也仅仅是他自己觉得而已,在未来的半个多月,可以说,这四个少年带给了他无限的惊喜。

中年人将手背在身后,捋了捋腮边的小胡子,“我的名字是哈察尔·波特,你们的教官,今后的半个多月,你们的一切活动都将在这里进行并由我全权负责,当然,如果你们要呆在这里,就得给我遵守两个规矩,第一:教官的话必须服从;第二,晚上8点后不允许走出寝室。”怎么说呢?第一条限制自由,第二条限制睡眠和自由,好吧其实没区别。“无异议了吗!?”

颇踌躇了一下,他们开了口,“是。”

“大点声!”

“是!”

仅仅是半天练下来,安主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瘫了,跑步、匍匐前进、越野、翻墙、滚泥塘、被军犬追……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去吃午饭的时候近乎爬着去了,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臧本身虚胖,一跑就出汗,刘舜个头小,翻墙完全不行,至于常刈,对狗毛过敏。

也就是在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才能获得短暂的休憩,靠在大树底下安静地看着其他成年人拉练。这是未成年人的福利,也就只有这段时间,他们才能自由地交流。“喂。”臧幽幽地叫了一声,“问一个挺白痴的问题。”

“只要是你问出来的我就觉得一定白痴。”刘舜悻悻地接腔道,眼镜的余光瞥到树上的白鸦又立刻住了嘴,“说吧。”

“如果有天你死了,那么在你死之前,你会做什么?”

安主愣住了。

“会做什么?当然是把自己没做过的事做完。”刘舜揉了揉自己的黄毛。

常刈的回答却是简单粗暴了:“等死。”

“你呢?白开水。”

“坐在墓地陪着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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