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福鹿园
安农老师的盆景园，在他家乡安家寨的一个山脚下，依坡而建。众多山石做态，坡斜路转，花木布局考究，盆景千千万万颇见匠心。
“好迷人呀！”金振感叹道。
此时，紫薇花还在开，团团簇簇，红红紫紫，点缀在盆景园中。木芙蓉也开着花，似在与紫薇斗艳。紫薇木芙蓉，背衬香樟桂树，显得格外鲜艳。红楠红檵木依精心设计的格局植于树桩盆景坪的旁边，形成红篱，红篱衬托盆景，色彩的对比度极佳。山石与盆景与花木映衬造景，真妙。
“安老师，你好像是个专业的园艺师。”金振赞道。
“当然，现在是专业的，虽然过去不是。哈哈哈。”安农老师笑得很爽朗。
金振说：“安老师，你过去是我的语文老师，现在是我的园艺老师。这安老师的称呼也非常适合现在。”
“称呼随便叫吧，缘分才是最重要的，走在一条路上来了，这才是最美的事情。下午就去参观你的植物园。”安农老师说。
“安老师，这样，待我好好看看之后，就到我的植物园里吃饭，吃完饭后就看看我的植物园。”
“不，我已经准备饭菜了，这两天女儿带着外孙女回到家里，她正在家里做饭呢。”
“你女儿，安艳妮？我的同学，我的师妹。”
“是呀，不想见见她？想回你家吃饭？”
“太好了，饭也吃，同学也见。好，还是在老师家吃饭吧。”
“就是呐。”
“安老师，你这些对节白蜡小盆景，真的太美了。”
“呀，你还认得这是对节白蜡？嗯，很不错。”
“老师把我给忘了，你不记得我的第一学历就是园艺专业吗？”
“哦，真的忘了。你是读研才改行学中文的。你才是真园艺师呐。”
“老师你善于夸奖人，你记不记得，我当年的语文成绩是你极力夸出来的，你越夸我就越学得好。我最感谢你那常常竖起的大拇指。”
“哦——原来你一直是感谢我的大拇指，从来就对我没感情。”
“哈哈哈！”安农跟着金振笑起来，相互是会心的。
“哦，说起这对节白蜡，我的盆景兴趣是从它而起的，它也是我最先引种的。这些是原始引种的那批，除了留种外，都做成了小盆景。你看，还好吧？”
“是的，很不错。虽不高大，但遒劲挺拔之势，潇洒飘逸之态，却是树树毕现。美，实在是太美了！”金振说，“你看，这一桩对节白蜡极似黄山迎客松，苍翠隽秀，鳞爪拊石，双臂侧挥，笑迎宾客。”
“不错，有眼力。”
“你再看，这一桩枝叶浓密有致，婆娑临风，极似雪松。这一桩两肢飘举，裙裾旋飞，似翩翩舞女。”
“真是艺术品遇上艺术欣赏家了。”
“这两桩一高一矮，比邻而立，云片轻盈，刚才远看似页岩堆垒，现在近观又似晴朗天空的鲤鱼斑，当然是形似，其色翠绿比云片更美。从它们各自的局部看，极像登峰石级，教人欲举步拾级，登临峰顶，去领略巅峰之境，去感受‘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你就登吧，我做安保。”
“我在目登，神登。其实我们都在登，都在登临一个极其美妙的艺术高峰。老师，你说是吗？”
“从事一件工作，而且把它当做人生的享受，这是一种美的境界。好呀，你我可是志同道合。好，好，很好！”
“这么多的对节白蜡盆景，桩桩奇妙，树树摄魄勾魂，真美！还有你这几桩赤楠盆景也很美，还有你这边的一大片榔榆盆景，也是表现您高超的艺术造诣的经典之作。”
“榔榆一直是我看好的桩景材料。制作它，我也是下了功夫的。”
“我也栽了一些榔榆，只是还小。以后我打算把它们做成桩景或垂榆。”
“说起榔榆，我还有一个惊险的故事。就是我们跟前最好看的这桩榔榆，为了把它从石缝中请下来，一个哧溜从山石上滑下，滑到一棵皂荚刺上。你看这右手的小臂上一点一点的刺眼还在，你数一数，看你数不数得清。还好，当时没戳到眼睛，否则，我再也不能欣赏盆景和你这帅哥了。”
“是很险呀，不然，现在上帝就少造就一位盆景艺术家了。唧唧，险，惊险……幸运。”
“大难不残，必有后福。”
金振随着安农老师拾级而上。
“安老师，这山石旁的是两样什么东西，我还叫不出它的名字呢，虽然常常见到它。”
“这两样，一样叫对叶兰，一样叫木兰柯。”
“就地取材，营造神奇。”
走过小叶女贞的造型拱门，石级顺势曲折而上，路旁是红叶石楠的红篱，红篱上稀疏的点缀一些椤木石楠的造型树。不一会就到了一个石洞口，洞侧一龟状石上镌刻着“福鹿洞”的行楷。探身洞里，果然见一石鹿，似在蹲坐反刍。安农老师开亮洞中路灯，顿时可谓“洞明”。按照安老师的指引，在洞里或站立行走，或蹲挪，或躬行，或匍匐。一路欣赏钟乳石的神奇怪异，感叹天公造物的神妙。石钟石乳石笋，映着灯光，熠熠生辉，煞是叫人叹为观止。游走挪移了好一会儿，就又从一叉洞折转。安农老师说：“我们从这叉洞出去。主洞再走一个钟头，恐怕也走不到底。”于是一路流连洞府天地的诡异神妙风光，说着话，出了洞。
接着又登上石级路，向上行走了几十米，到了一个石门敞亮的山洞。洞门石壁上竖写着三个行草——寿驼洞。进了礼堂般的洞中大厅，安农老师又开亮了洞中路灯，又是一般“洞明”。这洞的灯较福鹿洞讲究，吸顶灯、壁灯、地灯，全是用的LED灯圈灯条，灯罩是圆形椭圆形心形方形，形状多样，色彩各异，映照钟乳石和怪异的石壁，流光溢彩，金碧辉煌。走过一段洞窟，到了一个内部的厅堂。厅堂好大，大概有六七十平方米，高五米。左侧一石，酷似骆驼半坐半起，驼峰肥硕光润圆实。金振坐在驼峰间，神气十足，拿出手机，伸向安农老师，说：“安老师，替我照张像。”照罢，金振又说：“安老师，我们来合个影吧！”金振调了一下手机的相机，先给安老师照了一张单人照，然后把手机放在石壁的一个天然的小搁磴上，让安老师在骆驼旁站好姿势，金振按了一下键，迅速回到安老师旁边。咔嚓，咔嚓，咔嚓，连响了三声。金振拿回手机，翻看刚才拍的三张照片，喜滋滋的看着，乐呵呵的笑着。这时很自然的想起两洞间的石壁上的“寿驼拱福”的四字石刻，说道：“老师，你看，这照片可命名为‘寿驼金振拱福翁’。”安农老师笑道：“有才，有才，金振有才！”
安老师领着金振，游移在这石洞的内厅堂间，介绍说：“这里叫做三道两室一厅堂。三道，进来的洞道为一道，另两道是两个叉洞，就是这一个，还有那一个，这两个叉洞可以一直走下去，很深。两室就是挂着玻璃珠帘的一个，挂着竹珠帘的一个，是两个天然石窝，门帘一挂，放上床，成了起居室或临时休息室。看，就是这样子。”安老师掀开玻璃珠门帘，打开室中灯光，奇特的居室空间，精致的床和茶几。金振在床上坐了坐，颤了颤，说挺好。安老师说：“时间不早了，出去吧！”金振似玩意未尽，又掀开竹珠门帘，看了看另一居室，啧啧几声赞叹。又游走到两个叉洞道口，探身观看了一番。便随安老师出了洞。
才出洞，安农老师的电话响了，是女儿安艳妮打来的，安老师接听道：“好，好好……哦，刚才在洞里，信号不好……有可能是一点信号也没有。好，就回来吃饭。”
在安老师接电话时，金振踏上褊仄的石磴，站在石岩旁的览川亭里望风景。亭脚的巨石的边壁，就是镌刻“寿驼拱福”的地方。听得安老师叫唤，金振下了亭子，和安老师一起走下石阶。金振说：“安老师，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寿驼拱福的风水宝地。居此，当延年益寿呢！好，我的安老师挺会享福的呀！天下名山仙占多，安老师您也就是神仙啊！”
出了园门，金振回望石门巨石，津津有味地品赏安老师的书法——福鹿园。
安艳妮亲切地和金振握手，甜甜的嗓音：“金振，我的老同学，快坐呀！听我爸爸电话说你来了，我做好了饭，就抱着女儿到园里去找你们，你们竟然钻了洞。洞里很好玩吧！好，先来喝杯茶，我去端饭菜。”
金振说：“安艳妮呀，明星许晴真像你。我最先在电视上看到许晴，我还以为是你，许晴更像现在的你。你与许晴活脱脱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你真美！”
“是吗？人家也这么说。可许晴是明星，我是民女。她姓许，我姓安。……来，是不是可以喝点儿酒。”
“酒就不用了，还要开车。”
“你不用酒，那就喝点十四味凉茶，我陪你喝。爸爸喝点酒！”
“好，我喝点酒。”安农老师答道。
“我也要喝，妈妈！”安艳妮的女儿叫道。
“你喝凉茶，好吗”安艳妮说。
“好。”小家伙应道。
“小公主，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金振问。
“我叫薇薇，不叫公主。是妈妈的宝贝。”小家伙说。
“你是公主，是个美丽的小公主。”金振说，把她抱上座位。
“妈妈，我真的是小公主吗？”
“是的，你就是小公主，也是妈妈的好宝贝。宝贝快吃。”安艳妮把饭匙给薇薇。
大家说着话，安艳妮问：“金振，你是在做教授吧？回家看看吗？”
“不，我已经不是教授了，在家做花农，搞了一个植物园。今天来这儿参观学习。下午接你爸爸到我植物园指导指导。”
“你还是和做学生时那样谦虚呀！”安农老师说。
安艳妮说：“是还很谦虚的。那下午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去指导指导。欢迎吗？”
“去玩一下，欢迎。去指导，更欢迎。”金振说。
“好，那就去看看，看看你植物园的风光，去欣赏你夫人的美貌。你夫人也在植物园里吧？”
“在。年纪比你小，但没有你好看。”
“老同学你就别谦虚了。下午看了就知道了。”
“艳妮，你在做什么工作？”
“最先到北京打了几年工，后来回到县城的银行工作了几年，辞职后在家带了三年小孩。现在还在家，闲着呢。”
“来来来，吃菜，别只顾说话。”安老师边替金振夹菜边说。
吃完饭，安艳妮带着孩子跟着爸爸，坐上金振的车子，前往凤溪植物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