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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张仪在外面转了一天不敢回家,生怕又被父亲揪住。直到西方的天幕拉黑,天上缀满了繁星,他才小心翼翼的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中堂屋里点着油灯,房门大开,灯光穿过堂屋把院子也照亮一半。

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坐在屋里,胳膊肘支在桌子上,一手托着下巴,像是睡着了一般,又像是在沉思。

张仪认得是自己的父亲张兰。不敢惊到他,偷偷的穿过庭院,想要跑回自己的屋里。

然而,还没等他走多远,就听到从屋里传来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吼道:“小兔崽子,一整天都死哪儿去了!”

张仪被他逮着了,只得转过身,不情愿的挪着步子进了屋。

“爹您好!”张仪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一弯腰先行了个礼。

张兰怒气未消的样子,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挺着身子,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今天你跑哪去了,一整天也没见到你的影子?”

张仪觉得理亏,低下头默默不做声,他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理由。

张兰越想越气,继续说道:“为了你的婚事,我是搅尽了脑汁,费尽心机。你倒好,到草阔子里撒一回尿,就找不到人了,让我今天在人家面前丢死人了。”

张仪见他又说起这件事,心想如果再不据理力争,自己的终身幸福可就全毁了。

“父亲,这桩婚事孩儿不愿意。”

“怎么,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想结婚,你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张兰从生气已经变得有些愤怒。

张仪见父亲情绪不对,也不敢再顶撞他。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转变话题问道:“父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兰瞪着他没说话,随即眼睛又低头看地。

“对了,父亲,您今天去下聘礼,情况怎样?”张仪想要打听一下这桩婚事还有没有可能。

张兰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下,虽然为今天的事感到生气,但毕竟是自家人,自己的儿子,他又能撒到哪里去呢,只能自己哑巴吃黄连,把儿子的荒唐事儿揽下来了。

现在张仪又提起这件事,回头想想,说道:“还能咋样儿,我和王媒婆到他们家,进了屋里。两家谈了很久,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的影子。你这样临阵逃跑,不见未来岳父,你让我把脸都丢尽了知道吗?”

张仪一听他这样说,心里很高兴。不是因为父亲丢脸,而是觉得人家一生气,兴许就把这桩婚事给推了。

他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但是脸上还是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父亲,那,人家怎么说。这婚事是不是就黄了?”

张兰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不说话,俩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对峙片刻,突然说道:“你想得美,我已经跟人家说了,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选个黄道吉日,就把媳妇儿娶进门,越快越好,也省的你小子乱折腾。”

张仪还想要说话,没等他张嘴,张兰又继续说道:“我告诉你,这几天你哪里也不准去,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张仪急了,跺着脚,挥着手,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父亲,这婚事绝对不行,不行呀。那女人长的,实在是太丑了。又胖又丑,我绝对不能娶她当老婆……”

张兰瞧他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怎么丑啦,我看人家就挺好的,性格也好,温柔贤淑,还知道端茶倒水,打扫家务,你就知足吧!”

张仪还想争执,被张兰一挥手堵了回来。他站起身,说道:“我看还是你小子心不定。”说罢,朝外面喊了一声“来福、来喜!”从外面进来两个伙计。张兰说道:“你两个看着少爷,这几天他就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是,老爷!”两人齐声说道。

两个伙计押着张仪走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犯人上刑场一般,心里甭提有多恨生他养他的这个老头儿了!

过了几日,张兰找王媒婆选择黄道吉日,与亲家说定了。到了那天,一行队伍吹吹打打把新娘子披红戴绿的接进家门,他亲自押着张仪在门口迎接。等新娘到了门口,张兰脸上露出了笑容,高高兴兴的与周围亲朋打着招呼。唯独张仪脸上一脸苦相,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新娘进门后,两人拜天地,司仪每喊一句,新娘披着红头巾率先下拜,张仪不情不愿的扭扭捏捏。张兰看情形不对,眼睛一动,身后的两个伙计灵活的按着他的脖子弯了下去。

大喜之日,酒宴摆了足足五十多桌,也是张兰生性好客,平日里来店里吃酒的熟人们都发了请帖,因此宾客们觥筹交错,互相道喜,场面甭提有多热闹了。张兰带着张仪,父子俩端着酒杯穿梭其间,一桌一桌的向宾客亲朋们敬酒。说是给张仪娶亲,作为父亲的张兰却比他还高兴几分。张仪则是端着酒杯敷衍应付,说是他的婚事,但是一想起坐在洞房里的媳妇儿,他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喜酒从中午足足吃到日落西山,张兰喝的满脸通红,醉醺醺的,也没有了平日里做父亲的威严,只是拉着他的儿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儿子,爹爹我,我今天特高兴……”

张仪站在一旁,心情低落烦躁,又生怕父亲酒醉栽倒了,站在一旁扶着他,在一旁应付着。

张兰继续晕晕的说:“你,你结婚了,爹爹我就高兴了。儿子,你不知道,我,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你能永远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别,别在外面鬼混。爹爹我,生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让我整天为你担惊受怕……”

张兰醉的晕晕的,也不晓得自己说的什么,心底里的话全凭着喝醉一股脑儿倒出来了。张仪因为这件事,原本还生着父亲的气。张兰这一倾吐,也让他彻底明白了父亲的心意。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图他将来有什么大作为,一生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喜事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暖暖的。

伙计们扶着张兰回去休息了,张仪一个人倚在庭院中的树荫下,此时,只有屋里的一盏油灯被风吹着,闪烁着摇摆不定的灯光。庭院中微风轻拂,夜风凉凉的抚弄着庭院中的一切,黑魆魆的树枝摇摆着发出微微声响,张仪的脖子上也被凉风拂过,觉得像是有一个美人的手轻轻地在给他瘙痒。想到此,他的脸上不禁一笑。但是,那个瘙痒的人,却绝不是洞房里那个披着红头巾的丑媳妇儿,他的心又隐隐的有点作痛。

一直待到深夜,直到堂屋里的油灯燃尽,天上的月亮被树枝遮掩,夜空的凉风也吹累了休息,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树荫下站起。这次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朝着自己的洞房走去。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刚才父亲的一番言语,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懂事了,应该选择去面对,而不是永远像个孩子一样,依托在父亲的怀抱里过一生。

洞房里的灯还亮着,透过窗子,里面发出红彤彤的亮光。他的心突然一阵生疼,但还是忍受着推开门走了进去。新娘子端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张仪瞅着那身红妆看了许久,他真不敢去揭那面红头巾。在屋里徘徊许久,最后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随手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又转头看了一眼床沿边的红头巾,倒了一杯酒又喝了下去,如此再三的喝,最后有些忍受不住,晕晕的低下了头。

隐约之中,他觉得有人在向他走近。突然,他握着酒杯的手被另一只手柔柔的握住了。他的头脑有些发晕,眼睛也看不清楚,朦胧之中,他抬起头,看了看那只手,像是洁白的美玉一般纤细。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那人的胳膊也是同样的洁白娇嫩。他慢慢望向那人的脸,那是一张无比美丽的脸,微蹙的双眉像是说不出的愁闷,微睁的眼睛如同一汪秋水,无言之中传递着无限的温情与爱意。那人披着一身红妆,正是新娘子的打扮。

“你可别喝酒了,再喝对身体不好……”新娘子满是关怀的说,语气中却又满是羞意。

“你……”,张仪呆呆的望着她,鼻子里嗅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却不是香水儿的味道,那是一种女人特有的香味儿。张仪一见之下,就被她的气蕴和容貌给迷住了,“你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

新娘子朝他温柔地笑了笑,伸手端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我,我现在是你的新娘子了……”

张仪揉了揉眼睛,仍是一脸的懵懂傻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新娘子又是朝他倩然一笑。

张仪扶着桌子,趔趔趄趄的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她的脸。新娘子见他走进,两人的衣服互相挨着,脸上一红,娇羞的低下了头。

一股浓浓的女人的体香传进张仪的心肝脾肺肾,让他如坠雾中。

“可,可我记得不是你呀!”张仪疑惑的自言自语。

新娘子见他说话有些奇怪,问道:“什么不是我?”

张仪抬头看着她,竟是如何也看不够了,一看到她的那张带着微微笑意的脸,心就如同破碎了一般,像是无数的蜜糖酥了整个心房。他想了很久,这才说道:“我,我记得你应该是个胖子呀……”

新娘子见他如此说,心里更觉得奇怪。于是,张仪断断续续的把王媒婆给自己说亲,自己偷偷跟踪她来到李家村,躲在柳树下偷看未来媳妇儿,没想到是个胖女人,让他一惊之下拔腿就跑的事情说了一遍。

新娘子听过事情原委,突然抿嘴笑了。

张仪惊讶的看着她,痴痴的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新娘子笑道:“我明白了,你那天遇到的不是我,是我的表姐。”

张仪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新娘子解释道:“那天我跟父母到姥姥家去了,我表姐到我家暂住几日,遇到王媒婆过来要给我说亲,我表姐心里高兴,等我们回来,就把这事跟我父母说了。”

张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新娘子突然把凤眼柳叶眉一瞪,生起气来:“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个好色之徒……”

张仪见她生起气来,嘴巴一撅,冷冰冰的竟是更加美丽。心里不禁又是一阵紧张,生怕她生自己的气,急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紧张之下,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新娘子见他一脸的囧样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瞧你这样儿,逗你呢……”

张仪见她又露了笑脸,这才憨憨的笑出了声,低声说道:“那,娘子,我们还是休息吧……”

新娘子把头一低,又是一脸的娇羞。张仪揽着她的肩膀,拥着她走向床沿,一口气把两旁的龙凤蜡烛吹灭了。

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庭院中的树枝上喜鹊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一对新人早早的起了床,端着茶水来到堂屋,拜见了张兰。

张兰接过茶喝了一口,眼睛盯着儿媳妇儿瞧了许久,瞧的她脸色微红,娇羞的低下了头。张仪站在一旁,觉察出了异样,喊道:“爹!”

张兰这才清醒过来,转头看着张仪,嘴里说道:“儿子,我看,这儿媳妇儿长得不丑啊……”

张仪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父亲刚才一直瞧自己儿媳妇的缘故。原来他还记得前几天张仪闹别扭的事儿,不禁满脸通红,生怕又让媳妇儿知道自己的丑事,赶忙又递上一杯茶:“爹,您快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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