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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欣

这个季节,从南方来的暖风吹进冰寒的山里,将群山从沉睡中渐渐唤醒,慢慢的焕发出生机,一簇簇冰挂,一片片积雪,开始消融,顺着山间石道,向着低谷流去,渐渐汇成透彻冰冷的溪流,如银带般。那叮咚的泉水声便是这片大地的首个音符,如最初的铃声,向大山昭告着春天的来临。

春天的太阳显得那般和煦温暖,渐渐驱散残冬的寒气。在焕发出点点绿意的山林中,一棵紫荆树已经开始抽芽,淡紫色的芽苞铺满了刚刚显现出来的草地。

其中一节粗大平整的树枝上,一个穿着条纹兽皮小袄,粗布短裤,胸前挂着一颗洁白兽牙的孩童坐在上面,正拿着一本薄薄只有几页的书苦恼不已。孩童面色清秀,虽说不上可爱,但却充满了灵动之气。此刻一会儿皱眉,一会又拨弄自己的发髻,不时小声嘀咕。

“到底什么意思呢?”

孩童名叫林欣,今年已经六岁了,是百草村中林猎户家的独生子。百草村以种植药草为生,而林猎户是村中唯一的猎人,在村子里小有名气,一家也算吃穿不愁。

林欣全神贯注,一页一页的翻,将手中几张纸凑在一起拼成的小书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哎!”无奈的放下书。

“村子里教书的胡老先生有些字自己都不认识,还有些字教了一遍,第二遍竟又换了个读法?”

林欣看着手里的小书,他看得出这本书里应该有一个小故事,可就是有许多字不认识,连蒙带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快!追上它!”“快!”正当他感觉有点郁闷的时候,树林中传来了熟悉的童音。顺着声音望去,一条火红的身影从树林的那一头向这边飞窜了过来。

“小火狐?”

林欣定睛看去,这火红的身影正是一条小巧的火狐,全身呈鲜艳的火红色,皮毛顺滑无比,在这样的日子里看去,光线照在它身上,显得格外美丽,特别是它那簇颜色稍浅,但却发着火红荧光的尾尖毛发,让这个小动物充满了灵性。不过这条未成年的小火狐显然正被身后几个孩童追赶着。

“嘿!”把书放在一旁,小林欣灵巧的从树枝上一荡而下,拦在了火狐前窜的道路上。

火狐被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跳,迅速转身,向着一旁飞快窜去。

“哈哈哈!”林欣见此,提起脚步便追了上去。火狐的速度是较快的,虽然这只还未成年,却依然有着其天生的灵活优势,若是一般的孩童,还真追不上!

不过林欣嘛,此刻正紧紧的跟在后面,左腾右跃,兔起鹘落,在丛林之中,如同灵猴一般如履平地。即便小火狐不断的往枝草较多的地方跑,二者的距离依旧不断缩短。

“嘿!”林欣一把将小火狐抱起,两只手按照父亲教的将小火狐前腿和颈部夹按住,纵使小火狐毛茸茸的小尾巴不停的左右摇晃拍打,也挣脱不了。

“哈哈哈,终于抓到你这个小家伙了!”

林欣得意的笑了,坐在地上,慢慢的将小火狐翻转过来对着自己,这家伙凌空被自己抱着,两只后腿蹬个不停。过了一会儿,才放弃挣扎,只是一双闪闪发光的小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尾巴也来回摇晃,在他指间摩挲。

“额。”本来想要把它捉着玩一下的林欣瞬间被萌坏了,这个小东西!

慢慢的,把小火狐放下,松开手,小家伙也不跑,就蹲坐在他身前,仿佛知道自己跑不了似的,摇晃着那条发光的小尾巴,看着他。

林欣摸了摸小火狐柔顺的毛发,毛茸茸小家伙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嗯……你走吧。”犹豫了一小下,摆了摆手。小火狐这才通灵的起身,看了他一眼,迅速的窜入林中。

“林欣!”身后传来声音,林欣回头一看,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你咋放它跑了?”

说话的是他一个叫大壮的玩伴,在其旁边稍大的高瘦男孩叫阿虎,小女孩叫阿美,他们三个都是刘叔家的小孩。

“啊?”

“我说,你咋放那小狐狸跑了?”长相敦实的大壮瞪着个眼睛走到近前,气呼呼的说道。

“哦,我捉到它看它求我的样子挺可怜的,就把它放了。”

“哈?!你!”大壮责怪的瞪着林欣,林欣当然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对视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年纪较长的阿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停下来。

“哼!”大壮别过头。

“啊哈哈!你先动!”林欣指着哈哈笑到。

“你……”叫做大壮的孩童正要说什么,阿虎打断了他,“行了,都别闹了。”

“我带你们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秘密的地方?”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到,都盯着面色略有得意的阿虎哥,显然都被成功吸引住了。

“嘿嘿!想知道不?”阿虎从旁边的青树上摘下一颗翠绿的小青果,扔入嘴中嚼了起来,看到几人期待的表情,甚为满足,“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说完,便带头向着一旁走去。

林欣一拍脑袋,“等我一下,我书忘拿了!”

……

“阿虎哥,就是这里?”大壮看着眼前,问道。

“嗯,就在上面。”

一行四人站在一片小柏林下,好奇的打望着。为什么说是下呢?因为这片小柏林长在一处很陡的土坡上,怎么陡呢,当然光靠脚是爬不上去的。

不过对于几个成天东晃西跑的野小子而言,这显然不是问题,几个小男孩如同山间灵猴一般抓住柏树,一蹬一踩,一拉一放,很快便蹿出了一大截。

不过,年纪最长,爬得也最快的阿虎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自家妹妹阿美正站在下方抱着双手,恨恨的看着自己三人,“额……”

其余两人也察觉到,回过头看向下方。

“哼!你们去吧,我回去了!”阿美瘪着嘴,大步向回走。

“哈哈,女娃娃就是麻烦,走吧走吧,我们也省心!哈哈哈!”大壮脚斜踩在一棵柏树的树干上,一手抓着另一根的树枝,没头没脑的笑着说道。

“哼!”转过身大步向回走着的阿美嘴更瘪了,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我还要回家告诉阿爹阿妈去!呜呜呜~~”

“哎哎哎!等等!等等!”

阿虎马上叫住阿美,迅速的从半坡滑下来,将阿美拉住,哄道,“阿美,别听他的,哥带你上去!”说完,拉着阿美一点一点往上爬……

几人爬上了陡坡,“哇……”“喔!”

在几人面前的,是一处半封闭的小平台,左右都有斜斜的土坡挡住,而他们正对面是一处陡峭的白色石壁,在石壁与土坡的遮掩中,有一个方圆三四丈的五彩小池!

没错,是一个有着约莫五种色彩池水的小池子,池水澄澈透明,毫无波澜,可以清晰的看见池底的枯木落叶,残枝碎石,分毫毕现!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五种不同的缤纷色彩,美轮美奂。

除阿虎外几个孩童显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一幕,不由得张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林欣蹲下身,用食指小心的碰了碰池水,池水冰凉。将手伸进去,轻轻的滑动,池水拂起微微的涟漪,五色流转,散动变化,好不美丽。

“阿虎哥,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林欣突然好奇的问道。

“嘿!还不是上次为了抓只小白雀,偶然发现的。”阿虎抱着双手,得意的说到。

“哦。”

几人仿佛发现的新大陆似的,饶有兴致的围着五彩池玩了起来,一会儿用树枝拨弄,一会儿扔块小石头,大壮这家伙,居然还想下去洗个澡?要不是才入春还比较冷,说不定他还真的就下去了。

“嘿!你们说这石壁上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我们爬上去看看?”林欣看小池久了也就习惯了,摸着五彩池背面有些坑洼的白石壁提议到。

“有道理!”“好!”大壮和阿虎想了一下,便都赞同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可是相当重的。

“阿美,你就在下面待着啊,我们爬上去了告诉你!”阿虎对着阿美说,这面石壁又陡又光秃秃的,实在不像小坡一样。

“哦,那好吧。”阿美显得极不情愿。

于是三人开始沿着石壁往上攀爬,说起来,这面石壁有十来丈高,又很是陡峭,爬起来很是危险,可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危险是什么,他们只需要知道这很好玩,未知的东西是最有趣的,更何况攀岩对于几个野小子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不过,爬到一半便不对劲了,这面石壁没有生长什么植被,只有零星几簇杂草,石壁的坑洼也较少,大壮与阿虎爬到中途手脚可及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了,只得悻悻的慢慢摸索着爬下去。

只有林欣一个人不亦乐乎的在崖壁上寻找着一个又一个可能用来借力的地方,每当无处可攀时,每找到一处能借力的地方都会让他感到格外的欣喜。就这样,他慢慢的爬上了四分之三的崖壁。

不过到了这里,他找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可以攀爬的地方,只有右手边一簇杂草,可是即便林欣再不懂事,他也不敢打赌这杂草有多结实,草根处的土壤蓬松还是紧密。思来想去,又找了半天,实在无法,看阿虎和大壮都还没上来,他萌生了退意。

然而当他回过头正准备告诉两人他要先下去时,却发现远在下方地面的三人正紧张兮兮的望着他,而这一看,差点没把林欣的小胆子吓掉!

怎么能够不紧张?从他现在这个高度,大概十几丈吧,向着下面望去,石壁陡峭如直,下方一片空荡荡,这么高的地方,一不小心失手,掉下去绝对是粉身碎骨,可没谁能够救得了的。而他现在这个状态,半趴半立在石壁上,只有左右脚尖着力,左手轻拉着一小块岩石凸起。一阵风吹来,要不是脚上此刻虚受着力,此刻他早就吓得双股发抖了。

然而,心生退意的林欣却恐惧的发现,自己此刻下不去了!

没错,上来时直接用手拉住,双脚慢慢发力爬上来的,可是如果要下去,必须要放开手才够得到下面的凸起!否则只能跳过去。

跳?!开玩笑吧,这么高,谁敢跳?谁敢?!放手,一放手两只受虚力的脚不得立马滑落?

林欣此刻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了,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他睁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他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震动着,身体一不小心跌落。

又在四周找了片刻,实在无法,他将目光又盯向了那丛杂草,犹豫了好一会儿,林欣牙腮一咬,既然下不去,那就赌了!小草呀,你可要结实些!

心中默念,一个伸手将一丛杂草从根部全部牢牢抓住,右脚掌迅速在另一块找好的小坑处着力!“呼~”

一切说来极其简单,但其中惊险却是只有林欣才知道,一个差错,他这没活几年的小命就没了。

“嘿!”林欣十指抓在悬崖边缘,慢慢的,双手把稳,右肘搭上,左脚用力骑上来!人全身一使劲,翻了上来!

“呼~~哈!哈!”脑袋有点发晕,自己终于险之又险的爬了上来,连忙站得离悬崖远一点。这才向着周围打量。

这里却是与下面五彩池大致相仿的一个平台,只不过要小了一些。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有一个较小的水池,并非五彩,池水清澈明净,纤尘不染,小水池中央却生长着一株蓝白相间,花瓣又晶莹剔透仿若莲花的水生植物,长长的根部可以透过澄澈的池水看见,直直的连在山体上。

一颗颗细小的荧光颗粒在花心处轻轻的飘动,使得这片空间充满了生气,又洋溢着梦幻的气息,好不动人。

林欣怔怔的打量着这株从未见过的奇异小花,虽说不认识,这美丽的花儿又如此让人着迷,他却也不会去破坏摘取的。

看了一会儿,林欣走到悬崖边缘,看向下方,三人依旧担心的往上打望着,看到林欣好好的,几人仿佛也松了口气。

“林欣~快下来!”阿虎哥大声喊到。

“哦!”

站在这高高的悬崖上,看向下方,三人显得很小很小,望向远处,初春的群山大部收入眼底,原本自己平时身处其中,不怎么在意的山林大地,此刻透出一种别样的神韵,一阵凉风吹来,随着发丝的飘动,一种莫名的思绪出现在林欣心中……摇摇头,他看了小水池一眼,通过池子后方较缓的小土坡爬了上去,又从山顶向下跑去……

“这就是你爬上来的地方?!”阿虎瞪大了眼睛望着下方约有二十多丈陡峭的山崖壁以及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台,吞了吞口水。

“是啊!就是这里,咦?那株小花呢?”林欣指着下方说道。

阿虎转过头,两手把住林欣的肩膀,盯着他说道,“林欣,今天这事儿你可不要告诉你爹,千万别告诉你爹,要让他知道我带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他非打死我不可!”

“哦。”

“走吧,我们快下去,我带你们去捉鱼!”说完,拉着林欣向山脚跑去。

(这章和下一章嘛,也没有什么重点,也就是一些童年的趣事。呃……不会乏味吧?熬个夜把今天的写了,心疼自己三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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