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造华环视四周,首先发现(当然还是配合重力感应一起发现),这个空间是个球体,而各色的“宾客”都是围在体内壁零散排布的。之所以说排布而不是落座,确实是因为这里不少人(暂且都叫人吧)都是悬浮状态的。但是重力原点都是来自四周的内壁。也就是说,大家的头部或者类似的头部器官都是指向这个空间的几何中心的。
其次,这个空间里的生物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有且只有四肢,并直立类姿势的。也就是说和人很像,在看不清面孔的前提下,通过重力和眼睛随便看看,应该都是人一样的生物。也许有些是拿大顶在天花板上或坐或飘,但那也是正经八百的人形态。
形态上的相似,让郑造华感受到了极大的亲近感,警惕性大大放低。更何况这里是宇宙枢纽空间站,老段也和老头子也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姿态与言论。
目前重要的是,到底怎么搞点饮料或者吃的啊?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型生物们基本手头都持有或附近漂浮着一种类似闪光弹外壳的长形金属桶状物体,因为重力操控的方式存在,所以也没有什么吸管存在的意义。之间某些个体手一抖,或是感应到一次微小的重力操作,就有一团嫩绿色带着荧光的小液体团从里面分离出来,被某个人吸收掉。看着太来感了,郑造华也想这么装个B。他自信以自己的重力操控技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是,哪里搞到这种饮料呢?
在贩子号上是不需要进行任何的食物和水的摄取的。后来郑造华也没从那些扫盲科普书里了解到关于可以不吃不喝的科技。之后还包括在命名为奥斯齐塔公国及周边20光年星域的机器人星球上过了好几年也是水米不打牙就这么过来了。
现在有需求的不是自己的肠胃,而是自己的嘴。郑造华看到有人用嘴吃东西,这种诱惑和刺激简直不亚于毒品的戒断反应。郑造华从来没有像这一瞬间这么想有些东西从自己的喉舌进入食道,想感受那样的摩擦,那种真实。
但……他依然没找到有谁贩卖的,感觉这些生物们是自带干粮来这里炫耀吃喝的。
从自己的行为分析,这些人应该也是不会鸟自己的。更何况很可能身为人类的自己,都无法和他们沟通。
郑造华再次使用重力感应,发现除此地之外,实在也没什么活物了。偌大的空间站粉红色重力区域里,除了这里感应不到其他能扰乱重力的物体了。郑造华这个糟心,本来想散散心的,结果各种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收敛心情,郑造华离开了这个房间,继续向后面走去,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郑造华找了另外一面墙开了个洞,郁闷地飘了出去。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飘了大概有小半个小时,郑造华烦躁了。他决定回到贩子号上去,通过重力的感应,他很快就找到了距离贩子号最近的空间站内点。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回去。和老段出来的时候是传送的。而现在自己和贩子号除去间隔了空间站和贩子号各自的一道外壳之外,还有两者间的一大段——真空宇宙。
老段的贩子号并没有和空间站衔接停靠。而是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就带着郑造华这么传送进来到粉色重力区。回想起来……自己一路上都是被老段带着,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毛病。现在终于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也仅仅是达到了扫盲完毕的阶段。对于一些高级应用,完全是毫无概念。除了贩子号上的设施之外,竟然全然没有操作能力。虽然说也可能存在权限问题,但是这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通过思考让自己大受打击的郑造华失神落魄地又重新回到了休息区。就算是发呆,也找些活物看看吧。
郑造华调整了重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感应周围的重力。就当复习功课了,被老段带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一些记忆晶体,有的话好歹还能学习一下或者看看闲书。现在则只能苦练“内功”了。
郑造华再次感应器周围的重力环境,或悬或坐的这些类人的生物们仔细感知过去,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小的重力点围绕。并不是每个人有个类似罩子一般的重力场,而是一个重力点类似于一个原子围绕原子核一样的方式围绕着他们进行快速运动,最终将整个人都与本地的重力场进行分离,并保证他们可以不受这里的重力影响,且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重力方向与大小。
这倒是一个新发现,因为郑造华自己的重力控制来自于贩子号,他就像一个风筝一样,被贩子号的黑洞引擎中的一部分重力所引导。虽然是自己控制重力,但真正的重力原点则来自贩子号。用模型来形容的话,郑造华是被遥控的,而周围其他这些家伙们是自带信号源的。
郑造华感应着不同的重力来源和形态,并且仔细去分辨他们的“颜色”。试图找到会有颜色区别的原因。无论是自带重力点还是自己来源于贩子号的远程重力点,都是粉色的。那么,老段和老头子的那种黑色的重力,又是什么呢?至少重力产生的方式不会决定颜色,那么,什么决定了颜色呢?显然这问题不会有人来回答。因此郑造华完全是随性而至地将自己脑子里还有点的存货拿出来又温习了起来。
其实,比其他自己脑内零七八碎的复习,现在的感知重力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实习。
同一时间,老头子的私人空间内。
老段和老头子一人拿着一杯泛着泡沫的啤酒在碰杯。
“明明不再需要这种仪式了,你还跟我来这套。不过感觉是真好,只喝一口”老段不无留恋又充满自律的说道。
老头子也不甘示弱“你到我这里来还说这个,分明是捣乱。”然后话锋一转“490多次了,你怎么想的?是和我一样养老归乡,还是让我们怀念一把?”
“还没想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不能跟你一样找个乌龟壳锁起来,然后养了一大群瘾君子。”
老头子又杠上了“说我?你能好到哪里去?你连老郑的儿子都敢拐带……”有些话不能说透,老头子仰起脖子喝起了啤酒,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老段也是没好气,“你们都能跑,我能么?而且490多了,还不干点有意义的,就没意思了啊!”
“我这不是也没跑么,你看我这里多好。你再看看这个郑,郑什么来着,反正是小郑。和你嘴里的瘾君子们相处的多和谐啊,没你那么一刀切的偏见。而且你不也喝的挺好的么。再来块肉不?”老头子的朋克电动轮椅上还有个小碟子,两根金属手指恰到好处的捏住了一块类似肉干的东西,准确送进了老头子的嘴里。
“不说了,反正事情就按刚说的那么办。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老段起身打算离开。
“你打算自己去?一个人来去?”老头子追问了一句。
老段难得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最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贩子号从0速度瞬间变成一道流星飞离空间站,如同一颗闪烁的星星,在下一秒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