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瞬息过去，在这个星球上的最后一天里，郑造华无比充实地做了很多事情。虽然他期望的结果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但是把每一分钟都当作是生命的最后一分钟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回归如此的出人意料。并没有什么自己幻想中的贩子段，迎面而来的，是对方阵营憋了好久堆积的弹药，以地毯式覆盖轰炸铺天盖地地横扫郑造华阵营。可以看出对方情报工作的准确，打击目标范围中，郑造华正在其中。
“原来如此……”郑造华明白了，对面的那一位领袖，选择了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道路。对方和以前的各代领袖一样，还是向往着正面歼灭敌人，以求达到突破。就算不是机器人们的突破，那也是自己来的突破。
“没毛病”郑造华作为生物体在铺天盖地的轰炸中留下最后一句人类的语言。
……
郑造华觉得，每次看到宇宙诞生的景色，都有些不一样。虽然同样是数不尽的星辰，直接闪到灵魂深处的光芒，但是每次看来，总有些说不出的不同。
好吧，也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那种痛苦再次传遍全身。然后他——又醒过来了。
难得见到老段笑呵呵的样子。
“小子有想法啊，可惜还是被灭了。不及格，你挑个死法吧！”话毕就又一脸文章地看着郑造华。
“卧槽，我在那个没有人性只有机器人的星球上拼命了7年，你这考试没头没脑的，都不说怎么算及格不及格。现在就要给我判个死刑？”郑造华自己都没有注意，这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对比他之前在贩子号上经历的时间，他作为渺小的人类参与外天空旅行见证与记忆印象，反而是在机器人星球上的更占了大头。
这贩子号的种种场景，只能说是有印象，已经不是熟悉了。
没等老段继续接口，郑造华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等等，卧槽。你不是说我被你坑了，做了个7年的梦吧？”
“总算问到点子上了。”老段难得赞许了一句，当然表情还是嘲讽的。
郑造华其实还真不是没动过被虚拟世界玩的脑筋，最明显的就是那个不吃东西不饿也不新陈代谢的现象。毕竟离开了老段和贩子号的支持还能几年不饿，根据地球科技，这不科学。但随着被后来的机器人文明震撼，加上各种真实感受，以及自己判断可以玩几年的虚拟世界的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如果有，那简直就是可怖了……所以渐渐地也就放下了这个猜测。没成想，这竟然是真的。
“卧槽……”连着的三个卧槽，最后一次，郑造华已经说不出其他的了。
老段的嘲讽语气继续响起。
“既然都说了是补考，那自然是往知识常识去走啊。前面那么多基本知识没掌握，你能干得出什么？自己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去给基础文明启蒙去了？你以为你谁啊，哲学家上帝先生。”
语气一缓，郑造华默契的想着台词打算接话。结果老段匆匆换了口气，嘲讽再开，完全不给郑造华插嘴的机会。
“到最后，还是没觉醒，你自己也被灭了。其实不论你的路子对不对，能取得一定成绩就有分数。不过你么折腾了一场……基本没什么实质性的成绩，自然也没什么分数……考虑到最后还灭亡了，拖累了一半的文明基础人口全灭，幸亏没有负分设计……”后面老段只是啧啧的咂着嘴，但是比直接说完还气人。
郑造华一头的汗，我可是刚死过来的人，又要我死啊？
“那个，既然我不是自愿来的，也没通过最终考试。咱们打个商量，你送我回去，然后把我洗脑。让我还在地球上散养。成不？”郑造华对于这位时而严厉时而不靠谱的老段一直没法定性。
要说老段绝对是个说到做到，手段辣，说一不二，完全没有不靠谱的作为的。外加贩子号这么一艘超越地球科技至少一个文明阶段的飞船，可以说对于地球生命来说完全上帝般的存在。但是郑造华心里最深处却总是觉得有一丝侥幸，他总觉得老段就像个玩弄老鼠的猫，随时可以玩死自己，但一直让自己在极限边缘挣扎，从来不说给个痛快。外加想到这个老段可能认识自己的爸妈，所以又有种说不清楚的亲近感。可惜，老段偏偏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双方的地位差异让郑造华根本找不到哪怕能插进一根针的缝隙来突破。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钻营或者耍嘴皮子的高手。结果自然是理科生的扼腕败北。
老段颇有些谐虐的看着郑造华，如同大人在看着耍赖的熊孩子。
“不认是不是？没关系，反正也没觉得你会认。”
“来，看看外面”随着老段话语响起，墙壁地板都瞬间透明化。
贩子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太空枢纽附近。是的没错，近乎荒芜的宇宙中，如果不是明确的知道一些行星、恒星的坐标。只朝着一个方向寻找，并且用探测仪的范围作为搜索半径进行搜找。以人的近百年生命来行进，从概率上来说，基本上是100%的什么都不会遇到，然后老死在太空里。
而现在，贩子号可视范围内，竟然是一个太空枢纽。各种宇宙船或缓缓行驶，或半空静止，各类光反射映照充斥视野。和科幻片中的宇宙港感觉不同的是，宇宙船种类很稀少，大体也就3、4种形状，配以几个不同的尺寸而已。又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宇宙船都和中间的枢纽建筑有接驳联系，所以电影中那种忙忙碌碌的，像葡萄或者像玉米一样的结构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更像一颗已经掏光了松子的老松塔。大量的宇宙飞船悬浮在枢纽附近形成了这一奇特的造型。同时也遮挡了郑造华的视线，让他无法窥得枢纽的原始形状。
老段依然是衣服理所当然的口吻在嘲讽。
“鉴于你并没有毕业，也就是说依然无法获得物理操作资质。所以进入枢纽的权限仅仅只有登陆，并享有7级区域以外的观察权。我们走吧……”
郑造华依然是懵逼状态，如果想羞辱一个人，起码需要给出相对的参照物，以及要在被羞辱人的知识储备范围内。比如“你的智商简直就是个单细胞生物”这句话，说给知识面较低的人，他们无法领会到你到底要把他贬低到什么程度。但如果换成“连条狗都比你聪明”，那基本上贩夫走卒也能听懂了。
老段的讽刺郑造华是可以听出味道的，但是量级却无法感知。不过以郑造华对老段的认知，这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估计很快就能用身体体验到各种预料中的不适了。
这次并不是飞船外行走。老段和郑造华原地没动，只见两人周身光线开始扭曲，然后从飞船上凭空消失。这时候郑造华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重力感应，黑洞引擎的权限又回来了，至少感应权限回来了。郑造华知道通过黑洞的质量与空间交换，他和老段已经达成了所谓的“瞬间移动”效果。
在郑造华的视觉效果里，无非就是眼前一花。霎那之间的模糊之后，郑造华发现已经站在了另外一个空间里。因为很好分辨，这里的墙壁是红色和黑色条纹交错的。贩子号里是没有的。
两人面对的墙壁上，一个人类造型的面孔浮现出来，声音是苍老的，头发是雪白的，脸是看不到的——因为这张脸也戴着一个老段送郑造华去奥斯齐塔公国星球上时佩戴的那种大面积遮罩科技眼镜。
“段，是你吗？现在编号是多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