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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山寨的生态

最终,伊弘景并没有说什么,夏安澜毁约的既定事实也只有屋中密谈的三人知道,其他人包括庞勇和伊家父子也只是有个猜测,因为伊弘景模糊的态度让他们不好判断。但对伊文轩来说,没有明确的结果传出来大概是最好的吧。虽然他心中隐隐有着预感。

婚约之事在三方的默契之下不了了之,夏安澜也没有拒绝伊文轩的同游邀请,仿佛婚约之事并没有意外发生。或者这么说也没错,凌翔的变数使得夏安澜多了个选择,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如果凌翔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麻烦,想必他也没有脸再干涉夏安澜的事情,这样庞伊两家的婚约还是要照旧。

看似夏安澜的选择是多余的,凌翔只是在自找麻烦。

但从夏安澜选择凌翔开始,伊弘景原本对她的好印象就荡然无存了。如果凌翔失败,就算夏安澜还能加入伊家,但必然会降低一层待遇,很大可能会连累道庞旭。

“还真是自找麻烦啊……”走出伊家大门,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凌翔轻声叹道。

事情谈完只有凌翔一人出来,剩下的人继续在伊家做客。

凌翔知道这是伊弘景打的什么心思,但他也不置可否。让夏安澜多个退路也好。

“现在去哪呢?”凌翔皱眉想了想“安平还有老板娘在等着,时间拖长了不好,直接去青峰寨打探一下吧。”

想到就做,先是回到落脚处叮嘱了留手人员几句,拿了些银票和碎银就直接轻装上路了。从这里到青峰山距离可不短。

……

青峰山,自古就是盗匪横生之地。而能在山脚下生活的村民自然也是彪悍的可以。

李村,由于村中李姓宗族占多而得名。村子不大不小百多户的居民,高高的院墙将村子围的密不透风,其上的垛口和不时巡查的拿枪壮汉,不知情的人初见此景只会误以为是军寨。

但这就是青峰山的常态,也是每一个能够在青峰山周围定居的村落所必须的。

此地也形成了独特的供需关系,村庄得到了官府够不着手的田地,不用面对官府的剥削。而村庄所付出的,则是每年两次对山上匪寨的孝敬。大多是粮食,有时也会受雇上山做工。

虽然给山寨的供应也不算轻松,但对比一下官府的剥削,却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不得不说这很讽刺,作为正统的官府却比不上强盗‘仁义’,官府在百姓心中是个什么德行也能窥得一二了。

今天的李村很是忙碌,因为今天是‘孝敬’上山的日子,大大小小的板车停在一处,壮实的村民将一包包的粮食搬上车。在一边看着的李村村长面色平静,但内心学很是肉疼。这一季收获的粮食一半都在这了,然后紧接着送到山上那个无底洞去。虽然早已习惯,但看着眼前这一车车不再属于自己的粮食,老村长还是心疼不已。

老于世故的村长都如此,更别说搬运的壮汉们了,一个个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得小心搬运,因为‘督粮官’正在边上!

边上站着的笑嘻嘻的年轻人正是山寨派来的代表,虽然满脸笑容但没人会轻看他,只因为那背后所代表的‘实力’!

“李老,今年收成不错,想来山上的大爷们会很是高兴的,你们今年想必也能过的轻松些。”年轻人笑着向村长说道。

“老天赏脸,大爷们高兴就好我们别无所求。”虽然心中不喜村长还是应道,但看脸上多余表情都没有的平静,显然心中不忿。

“呵呵。”年轻人笑了笑不说话,他知道对方不高兴。但这个世界有得就有失,既然接受了山寨的‘庇护’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每次出来收粮几乎没有得到过好脸色,就算偶尔遇到个卑躬屈膝的也不知道心底咒骂了多少遍呢。他早已习惯,反正粮食能收上来就好,心中不喜就不喜吧量他们也不敢反抗。

不多时,虽然不舍但板车已经被村民们装完,然后在年轻人的督促下,村民们几个一组护着板车朝山中行去。留在村中的老村长看着所剩不到一半的村民们,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屋中。只留下场上面带凄凄的村民们,也四散的各回家中。

而行进山中的队伍没有注意到的是,远远的尾随在车队后面的一个男人,不时在山林间闪现的身影犹如鬼魅。

“这是运粮队?”看着缓缓进山的车队凌翔有些好奇。这种独特的供需关系让他不禁莞尔,强盗一般给人都是不好惹和不讲理的印象,像现在这种还算平静的收粮行为让他对青峰山的强盗们有些改观。

该说不愧是青峰山吗?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态循环,和外面的官府仿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其中的那个面无白须的年轻人让凌翔多看了两眼,很难想象强盗窝里还能有这么灿烂的笑容,那种格格不入的气质和脑中的粗狂大汉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不过这些和他无关,赶了两天的路,希望此行能有点收获吧。

车队行走的很慢,一方面村民的情绪不高行走自然慢了些,更多的还是山路难行,很多地方只能堪堪过去独轮车,稍不小心就会倾倒由不得不小心。但看那青年也不急躁,倒是眼中看戏的意味更多。

路途再长行程再难,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还是来到了山寨,那威武的寨门上镶铸的钉帽和厚重的铁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处强盗的窝。这应该是朝廷重镇的城门才对吧!还未进山寨,一路看来的情景让凌翔有些颠覆。

“所图不小啊……”凌翔想到。

崎岖的山路,完善的粮食供应,坚固的山寨。还有那寨墙上不时探头而出的盗匪,身上精良的甲胄寒光烁烁。这一切无不显示着精锐之气,哪怕是青峰山上,这样的山寨恐怕也不多,不然凌翔该怀疑盛夏王朝怎么撑到现在的了。

放下的吊桥前,运粮队正在接受检查。不仅村民会被搜身和要求互相指认,看看是否熟识。一边板车上粮食还要接受那些盗匪的摧残,被扎破的粮袋泻落着珍贵的谷米,那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一旁被搜身的村民们很不好受,却也不得不忍。

这一幕让凌翔庆幸,先前他也有想过混进车队或者藏匿在粮食中,最后谨慎起见还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不然此时只怕早已被发现。

寨墙虽高却挡不住凌翔,这个世界跟前世相比虽然生产力很低下,但由于有着武力非人的武者存在,也说不清孰优孰劣了。前世的话,这种城墙高铸关卡森严的地方想要潜进去非常难,但对现在非人的凌翔的来说,一跃的事情罢了。

山寨很大,虽然建在山中但规模已经可比一座小城了,四周的树木早已清空但是有不少起伏的丘陵供人隐藏。

在寨外小心的观察了下,在几个暗哨视线错过交织出一片死角时。身形一晃,宛如青烟一般飘散无踪,下一刻出现在一处土球后然后接连几个闪烁,人已来到寨中。

期间不过四五秒的样子,这个速度简直骇人听闻,单单就速度而言,哪怕是宗师也没有几个能比的上的。

寨中,凌翔躲在一处草垛后,别看刚才他进来的轻松惬意,但知道这处山寨不一般的他很是小心,没有贸贸然的出现在人群中。

他的运气很好,没有让他等多久远处就传来一阵说话声。

“虎哥,今天又来了一队粮车,寨里是不是该给下面加点伙食啊。”说话的是个小年轻,脸上的稚气还未脱。

边上面带刀疤的大汉闻言一巴掌打在小年轻的后脑,说道“整天就知道吃,进寨才几天居然就被送了‘田鼠’的诨号,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无辜的挠了挠头,小年轻有点委屈“可是我听说寨里能吃饱才来的,这干的可是掉脑袋的活,要是吃不饱岂不是亏大了?”

“还狡辩!”刀疤大汉气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你来,一个人饭食顶十个人。这事都传到统领那去了,统领还对我说——能吃是好事,既然能吃十个人的份,那就看看能不能做十个人的事吧。”

说着双目瞪圆盯着小年轻:“你说说我该把你扔哪去?”

缩了缩脖子,小年轻讪笑道:“虎哥,俺娘可是把我托付给你了,你也不忍心看着俺老娘哭瞎了眼是吧。而且虎哥这么照顾俺,俺以后肯定给你卖死力气!”

“别装憨!”又是一巴掌拍在后脑门,舒了口气虎哥说道:“行了,要不是看在你娘以前那么照顾我,我才懒得管你!”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凌翔藏身的草垛,虎哥指的草垛说道:“现在寨里人多没什么好活计,你先在这铲草吧。”

“铲草?”小年轻一下子傻眼了,铲草的什么活计?喂猪还是喂马?他到山寨可不是做下人来的,心中委屈的他看向虎哥眼泪汪汪。

“收声!”眼看着小年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虎哥很是头疼。但对方老娘对自己有恩,在加上这还是个孩子。

收住一巴掌将对方拍飞的冲动,虎哥解释道:“等过两天寨里稳定下来我再给你找个好活计,这两天你先在这铲草,不能让别人说你光吃饭不干活。”

“真的?”小年轻期待道。

虎哥是再也忍不住了,居然被一个小辈怀疑,一巴掌就扇在小年轻的后脑不禁打的对方往前一个趔趄。

这下小年轻不敢出声了,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旁的草插装模作样的忙活起来,一边还偷看虎哥的脸色。

“天黑前不许回来!”撂下一句话,虎哥就这么气呼呼的走了,只留下小年轻落寂的身影。

在小年轻失落的打算继续铲草,打发无聊消磨掉天黑前这断时间的时候,草垛背后却传来的人声,让他楞住了。

“田鼠是吧,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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