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都的少女都在为一件事疯狂,天天在窗口展望千八百遍,不为别的,因为——国师要回青鳞国了,据说国师长得是倾国倾城,呸,是绝代风华,是灵域大陆的第一美男。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因为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国师出行都是以轿代步,即使露面,也戴着一张白玉面具。
即便是这样,百姓也为他痴狂。一身无暇白衣,如仙人再世,一举手一投足,都如行云流水般优雅从容,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折服的冲动。
总之,世上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令人震撼的不仅是他的绝世姿容,更是他的能力。有一次旱灾,青鳞国颗粒无收,皇帝数次向相邻的赤泽国发出求助,都以被拒绝告终。其实当时的皇帝也明白,赤泽国是想等青鳞国弱兵残的时候一举吞并青鳞。
这是国师出面,不知与赤泽国君说了些什么,赤泽国竟然同意借粮。
正因为这些粮食,才避免了数以万计的人饿死。
在老百姓的眼里,
他,就是降临凡间的神。
竹漪漪记忆力并没有这个国师的存在,打听后才得知,国师在她出生前就去了祁山静修。
皇帝一听说国师要回朝,只是派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去迎接,不过排场还是挺隆重的。毕竟国师是民心所向,皇帝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但是心里其实忌惮着呢。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臣比君还得民心,这对帝王来说从来都不是好迹象。
真的到国师回来这天,竹漪漪才意识到什么叫民心所向。
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井然有序,站在街边密密麻麻百姓翘首以待,男的、女的、年轻的、苍老的脸上满是期待与敬仰。
一辆由两匹雪白骏马拉着的精致的马车渐渐接近,车速不算快。
奇的是,竟然没有车夫,也就是说这辆马车是两匹马儿自己主动在拉。
车厢古朴雅致,但光滑的木料,细致的纹理,精美的雕花暴露了它的价值远比看起来贵很多。无言的低调的奢华。
竹漪漪端着一盏上好的六安瓜片,懒懒的靠在栏杆上,看着无人驾驶的马车眼里折射出浓浓的兴趣。有趣,有趣!
更有趣的是,她察觉到马车里……根本没有人!
也就是说万众瞩目的国师归朝,不过是一群疯狂的粉丝迎接一架空马车罢了。
不明就里的百姓却更是崇拜了,国师肯定是天神下凡,连不通人性的畜牲都乖乖拉车。
马车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心目中的神到底是何模样。可惜车帘不动如山,任凭再大的风,它也没有要飘起来的样子。
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道路旁的百姓才纷纷散了,各自回家。
嫩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揭开青花瓷的茶杯盖,浅绿色的茶汤分外清亮,轻轻撇了撇上浮的茶叶,粉唇微张,正要喝的时候,手的主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将茶盏一放…………待店小二上楼时,只看到一锭银子放在茶杯边。
收了钱,一边下楼一边乐滋滋的盘算今天又能扣多少进自己的口袋。
龙椅上的男子眉目俊朗,只是脸上有一丝恼怒之色。国师回京竟然不先进宫拜见他,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太张狂了!
正在想着怎么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的宁浩被大太监的话打断了。“皇上,太上皇也回来了。”
下意识的,脑子里出现一个要在他脸上刻花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始终想不懂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将皇位拱手让人。他不过才坐上皇位一年,那种掌握生杀大权,临驾众生之巅的飘飘然的感觉已经让他舍不得放手了。
“将她安置到慈安宫。”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慈安宫是太后住的宫殿,论辈分,她还是自己的侄女。“等等,安排到含韵殿吧。”
“是。”太监应声,弓着腰退下。
河岸边,柳叶青翠欲滴,风一吹,柳丝便随风而动,缠绵不休,仿佛依依惜别的恋人正互诉衷肠,跃于枝头的桃花也颤颤巍巍坠落,粉色的花瓣零落了一地。
已是暮春时节了。
竹漪漪拿着新锻造的匕首在一块青石上面比划,刀身大概有一个巴掌长,浑身乌黑,便是在耀眼的阳光下也是暗沉的颜色,乍一看就是一块废铁。
将刀身猛地往前一送——“咔嚓”一声,石砖中心便如蜘蛛网一般裂开,碎成十几块。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竹漪漪对着他扬了扬匕首,“你开个价?”刀柄刻有花纹,并不繁复,但是可以增加摩擦力,便于抓握。
她很喜欢。
“三千两。”还是那种毫无感情的语气。
“三千两?!”竹漪漪不禁咂舌,这价格也太高了吧,她回来一个半月,一千两都没花到。现在一下要花三千两,有点心疼。
“便宜点?”
“少一两。”
“…………”少一两算怎么回事?至少也要打八折嘛!
不顾他的冷脸,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都是熟人,再少一千两?”
“四千两。”语气斩钉截铁。
“行了行了,三千就三千!”估计再少下去就成了五千两。鼓了鼓腮帮子,竹漪漪婴儿肥的小脸上闪过一丝肉疼。磨磨蹭蹭地拿出两千两的银票给他。
“今天身上只有两千两。”又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这个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千两了。”
玉佩成色上等,光泽莹润,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不过显然不止一千两。
“我不收玉佩。”阳光落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柔和了他的冰冷的轮廓,为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血色。
“……真矫情。”竹漪漪小声嘀咕了一句,将玉佩塞给他,“我可不喜欢欠别人钱,刚好这块玉佩我也不喜欢,给你我就可以再去买一块了。”
“你不必这样。”握着玉佩的手微微发抖,冷若冰霜的眼底是震惊。
“我说过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她是那种别人对她三分好,她便还他七分。别人惹她一分,她便还他十分的人。是不是坏人她不敢说,但她绝对不是好人。十年之前的救命之恩她还记着,能还就还。
拿起匕首跟他告别,“听说你要去赤泽国了,后会有期,以后你身上的……嗯,需要帮助,你可以来找我”
末了,调皮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我酌情收费。”
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破天荒的,嘴角绽开一抹笑容,弧度很小,可是的确是笑。
如同漫天冰雪消融,冬季过去开的第一朵花,不娇艳,甚至不美丽,但自有一股风韵。万物从此复苏。
可惜竹漪漪已经转身,没有看到。
“后会有期。”声音低的近乎呢喃。
玉佩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连他平素比冰还低的体温都感到一丝暖意。
这块玉佩哪里只值一千两,根本是万金难求。
虽然不能治愈他体内的寒毒,但是散发出来的纯粹的阳刚之气可以延迟寒毒的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