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节班会。
初入大学的新奇感仍旧刺激着同学们的神经,整个阶梯教室就像一锅沸腾的水,满是说话交流的声音。
“听说了么,咱们系的辅导员就是咱们系今年应届毕业的学姐,人家刚毕业就直接留校了。”
“长得漂亮么?”这应该是所有男同学最关注的话题。
“这倒不清楚,管他呢,这年头,能碰上个这么年轻的女辅导员就该谢天谢地了。”另一拨人在讨论魔兽争霸。
“兽族的剑圣应该是单挑最厉害的英雄了。”
“吹呢,把我们暗夜精灵族的恶魔猎手当空气吗?”
“册那,剑圣有疾风步好哇,幻像和暴击不要太厉害哦。”
“哦哟,恶魔猎手的抽魔可不是吃素的。”
“我擦嘞,晚上单挑。”
“父子局,敢不敢。”
“要来就来爷孙局。”
一群女生讨论着杂七杂八的话题。
“这个衣服的花边好,就是颜色太重了。”
“我觉得有拉锁的鞋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今年在篮球场上看到一个帅哥哎,那身材,那气质,哎呀……”
而此刻我们643的四个人正猥琐地笑着。
樊小乐双手捂着胸口,“那女生丑得快让我心脏病犯了。”
我推他一把,“心脏病犯了你捂胸干什么,谁让你输了呢,赶紧的,上去要电话。”
“哥几个放我这一马,一会儿换个漂亮的怎么样,好歹找个能看过眼的要电话啊,我怎么忍心去伤害一个长得比翔哥还安全的小姑娘呢?”
无辜躺枪的吴翔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愿赌服输,是男人,现在就上去要电话号码。”
翟晓玻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在一旁笑着帮腔。
樊小乐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同学我们是一个系的,我是计科二班的樊小乐,你方便给个电话吗?”
女生表情木讷,抬头看了眼樊小乐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樊小乐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我们三个已经笑得没办法呼吸,樊小乐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在被逼着****的时候又被苍蝇噎住的感觉。
“靠!”樊小乐在我旁边坐下,问我,“老子长得很丑吗?”
“不丑,应该说是很帅。”我抹着笑出的眼泪回答。
“那老子看起来很穷吗?”
“不穷,一身名牌,从上到下都是钱的味道。”
“那老子矮吗?”
“不矮,只是没有吴翔高而已。”
“那老子为什么会被长那么安全的女生拒绝?”
我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可能……可能是因为……哈哈……她觉得你太不安全了……哈哈哈!”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我们前一排坐下几个女生,我拍了下前面女生的肩膀,问:“同学你们也是计科二班的吗?”
她扭头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没能及时躲开她因扭头而甩到我脸上的马尾,她头发的发质十分柔软,颜色乌亮,“对啊,”她回答:“多多关照。”温柔的声音里像掺了些清水,可人且不做作。
我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属于可爱甜美的类型,眼睛很清澈,皮肤白皙,鼻子小巧,脸上丝毫不施粉黛,朴实无华却依然明媚动人,让人感觉她就像是一朵刚刚开放的荷花。“我叫张渺溪,你呢?”她看着我笑了,说:“白虹。”
“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我摇头晃脑卖弄起来。
“我叫白虹,不叫白虹贯日,历史上的白虹贯日可没有几件是好事情。”她撇撇嘴。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白驹?”
白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爸妈要是还生一个的话可以听取你的意见。”
“嗯,叫白驹,但不是白驹过隙,白驹过隙都是用来形容时间短的,不好。”
“快乐的时光才会显得短暂,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我和白虹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对话,我第一次被人用马尾扇了耳光,还有,第一次见到的她像一朵荷花。
从那次见面开始包括随后的很长一段大学岁月中我都没能清楚地意识到她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意义,当我后来抛却浮世喧嚣看着檐雨回首往事的时候才懂得往事,懂得的不是人情不是人心,而是遗憾。我们总在不经意间错过很多事情,比如说友,比如说爱,这些遗憾跟错误无关,也不需要去悔恨,遗憾是一种孤独的美丽,值得品味,值得珍藏。那些说自己经历的往事中从无遗憾的人,我不认同,也不喜欢。
辅导员明显是掐好了点钟进来,果然是个年轻女子,谈不上多么漂亮,气场却很足。
“大家好,我叫陆韵,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辅导员。”
班会上无非就说一些学校无聊的规章制度和接下来的学习生活安排,最终我只记住陆韵说的一句话,学校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所以尽量不要在校园里做些不雅的事情,会上电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