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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推杯换盏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刘荣还肯叫我一声哥。

刘荣和他大哥刘盛相差八岁,年龄差距大了,隔阂自然就很深,加上刘盛成年后在美国攻读学位,和国内的刘荣接触越发地少,他们两人虽然是兄弟,却并不亲近。刘盛回国后,刘令秋将盛荣集团的很大一部分事物交到刘盛的手上,并把他安排在公司里非常重要的职位上,几乎默认了刘盛的主要继承地位。刘荣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刘盛为人多疑,处处猜忌,惹得刘荣反感,便越发与刘盛疏远,反倒是过去经常和我还有李嘉琦一道厮混,感情不浅。

虽然时过境迁,但我们之间的情谊还在,我会担心现在失恋的他,他也会关心从天堂坠入人间的我。

虽不同姓,却有兄弟之情。

只是有些尴尬罢了。我望向天,没有云。

篮球比赛以我们计算机系荣获冠军的结局而告终,我们必然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以此犒劳篮球场上的英雄们和屈居幕后的后勤以及啦啦队工作人员。辅导员陆韵表示自掏腰包,她团购了一家自助餐,请大家去胡吃海喝一通。自助餐馆选在南京路附近,方便大家在聚餐结束后去观景游玩。男生在一起聚餐,啤酒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还没怎么吃,啤酒已经干了三杯。胖子吕枫在喝酒的间隙使劲往嘴里塞肉,他的盘子里只有肉,蔬菜水果什么的一概不碰,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来吃自助餐就一定只吃贵的东西。章弛是我们班里一等一的帅哥,成为娱乐巨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不爱喝酒,端着一杯果啤和别人碰来碰去,碰到我这里时我对他说你现在不练习酒量以后怎么结交大导演大编剧?章弛愣了几秒钟,马上开了一瓶啤酒就要和我吹瓶。费英qi女生们不参加我们的拼酒大赛,她们只管吃自己的东西,时不时爆发出几阵欢笑声。翟晓玻一边啃鸡翅一边唾沫横飞地胡吹海侃,“我跟你们说,白酒我不敢说,喝啤酒,哥从来没醉过。”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大部分男生的目光,大家静了下来,樊小乐挑衅地问:“什么,什么?从来没醉过?大家都听到了,翟晓玻说他和啤酒从来没醉过!”

翟晓玻蹲在椅子张拍着桌子说:“你还别不信,啤酒喝多了顶多去个厕所,可能会有有点晕,但是不会醉!”

“好大的口气!”樊小乐来了劲,“游戏玩起来,今天非得喝倒翟晓玻!”

翟晓玻既然夸下了海口,就必然要面临大家疾风骤雨般的敬酒攻击,再加上玩游戏又要快速喝酒,不多久他就已经有些醉意。大家都看得出来翟晓玻的酒量很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在上了几回厕所后,开始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我……我……我女朋友……叫明月,天上那个明月,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那个明月。”翟晓玻的舌头有些打转,说的话含糊不清,几个同学听出来他在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但听的又不太清楚,都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我向大家解释说:“晓玻在别的学校有个女朋友,叫明月,‘我本将心向明月’的明月,很漂亮哦。”

大家发出一阵羡慕声和夸赞声,然后继续向翟晓玻劝酒。

“我……我……没有醉。”翟晓玻兀自嘴硬,“你们看,你们看,我……还能……还能走直线。”

然后翟晓玻就顺着餐桌绕了个圈。

用尽力气硬撑的翟晓玻最终在大家猝不及防之下哗地吐了一地,这个刚刚还豪言壮语的男人瞬间怂成了一个蛋,吐完后蜷缩在沙发座椅上睡了起来。

翟晓玻的事情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在酒桌上逞英雄。

推杯换盏间,我已有醉意,我很喜欢这个时候的感觉,这个时候的世界变得不再像原来那么生硬,它渐渐柔软下来,我原来由“理性”这个门闩固定的情感大门也逐渐打开,感性犹如洪水猛兽汹涌而出,眼泪也漫出眼眶。

只有在喝醉以后我才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才会去释放自己的情感好好哭一场。

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这样,都会在酒后把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伤狠狠哭出来。我们平日里只能装作坚强,装作云淡风轻,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我们不允许自己随意揭开不愿直视的过往,那些心事只能尘封在心底,随时间腐烂。

同学们还在餐厅里欢闹着,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街边大哭,入夜的路上人本就不多,被我这么一哭,从这条路上走的人就更少了。

这时白虹坐到我的旁边,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清醒的人很难理解一个醉酒的人,一个醉酒的人则根本不屑去理解一个清醒的人,她坐在我旁边心里只有对我的怜悯,而我坐在她旁边心里只有自己的悲伤。醉与醒,虽然界限不够分明,却是两个世界。

整个聚餐一直从下午六点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喝醉的翟晓玻已经在硬沙发上睡醒,有了些意识,我们陆续在服务生无奈且困倦的眼神中离开了餐厅。

宴席终了,人群散去,我们宿舍四人还有白虹、李嘉琦一同在安静的南京路上散步,慢慢走向外滩。夜晚的南京路和白天的喧嚣截然相反,不见了汹涌的人潮,也没有了吵闹的店铺。吴翔扶着翟晓玻走在路的中间,我和白虹在他们左边,樊小乐和李嘉琦在他们的右边,在我看来我和李嘉琦一左一右的位置有些讽刺,要知道四年前我们还曾一起牵手走过这里,一起感受步行街的夜色,一起欣赏外滩的美景。

而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过去的无穷大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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