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又联想到了夏天的那一句“一步一步向前走”,回想以往种种感慨良多。面对老板的知遇之恩她感激的点头,泪珠沾湿了嘴角的彩虹棒棒糖。
吃过午饭稍作休整,一行人驾车到了这次比赛的主办厂家,一进厂区就感到喜气洋洋,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搭建舞台,音响里放当时最火的歌《北京欢迎你》、《稻香》……不时可以看到有工人按捺不住地在窗口窃窃张望。
一行人在接待室休息,闲聊。突然听到外面嘈杂起来,众人纷纷走到窗口张望,哦,工人们已经带着各自的凳子涌向舞台,活动马上就开始了,夏莲的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拼命用柳尚东的话来安慰自己:我是绝顶高手!我艺高人胆大!你们就等着看我的表演吧!
活动正式开始,舞台背景图上真的写着“用你的巧手绣出美好明天”。开始是一段青春热辣的舞蹈,再后来是主持人请领导致辞。
有些中年发福的领导大腹便便的走上舞台,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各位来宾、各位同事大家下午好,我们相约在这个美好的日子,清风徐来,岁月正好。我们今天精心为大家准备了丰富多彩的节目,珠绣比赛、独唱、男女合唱、舞蹈、小品、聚餐,当然重中之重是我们的珠绣比赛,我们也为参赛者准备了丰富的奖励,一等奖三千元人民币,二等奖两千元人民币,三等奖一千元人民币,其它参赛选手也有一部洛基亚手机奖励,当然,我们也希望获奖者所在工厂老板也会给与获奖者奖励,这就看你们的老板大不大方啦。呵呵。总而言之呢就是希望大家玩好,吃好,开心就好,言而总之呢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谢谢大家。”乌泱泱的人群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口哨声。
站在舞台侧边的夏莲紧张得直想上厕所,又生怕错过了上台时间,马栋梁回头看到夏莲窘迫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夏莲涨红着脸说:“我……我想上厕所。”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马栋梁望了望舞台,道:“走,我陪你去。”话音未落就领着夏莲穿过横东密密匝匝的人群。
环顾四周,见写字楼里还亮着灯他就把夏莲领了进去。上厕所还带个守门的也只有夏莲了。完事后马栋梁又在前面开路把夏莲带到了后台,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说要上台了,夏莲也只好跟着众人硬着头皮上了。马栋梁想跟她说句话打起的话都来不及说,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形半天合不拢。
这次参赛的绣娘婉约中透着干练,身材、脸蛋和气质都极具东方美,下面的观众直呼大饱眼福。花架都摆上来了,绣娘们也都各就各位了。
裁判发话了,“六位美丽的绣娘,我手上的这张呢就是你们今天要绣的图案了,当然你们以前肯定都不曾绣过这图案,因为这是我们工艺部前几天才设计出来的新鲜出炉啊,这张图案共含二十种规格各异的珠子、珠片,绣娘们需按照钉珠说明让它们按号入位,工艺要求,不能有松珠散线;不能张冠李戴;图案要流畅。我们工艺部的师傅用时是半个小时,当然我们今天参赛的绣娘都是各个厂的佼佼者,接下来就是你们的表演时间。”
夏莲不敢看下面乌泱泱的人群,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花架,深呼吸了一口气。裁判依次给绣娘们发了裁片,“开始。”夏莲有点恍神动手比别人慢了半拍。先固定好裁片,然后看钉珠说明,然后开始穿针引线,她开始有点紧张,有点不顺畅,但感觉越来越好,真的像一个绝世高手在表演神技,收放自如,流畅自如,针由心发,针无虚发。
每个绣娘的后面都站了一个拿着秒表的裁判,总裁判忙的团团转,看看这个,瞄瞄那个,嘴里嚷嚷着:“哇,真是神乎其技,看得我眼花缭乱,这个好快,噢,这个更快,噢,真是大开眼界。”
台下的观众在高呼着绣娘们的名字,有的高叫着三千,两千,一千,洛基亚。而马栋梁却什么都叫不出来,嗓子干涩得难受。他浑身绷得紧紧的仿佛在把全身的力气传递给夏莲。夏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柔美,越来越享受,她手中的线已让人看不清了,却听到呼呼的风声。
“二十二分三十五秒。”夏莲身边的裁判兴奋的大叫。
总裁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不敢相信的看着夏莲,夏莲很高兴却不敢放松,示意裁判验货。裁判取下裁判仔细对照画稿验货,用手扫动珠片,然后频频点头,高兴的宣布,“今晚的冠军产生了。”
台下响起一片口哨声,夏莲高兴得脑子一片空白。第二名产生了,第三名产生了,夏莲这才醒过神来,她向台下寻找那张熟悉的面孔,终于找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
领导上台颁奖金,他看到了夏莲的手,心中动然,他把写着“神针”的奖状放在夏莲手上,然后把她拉到了舞台的最前沿,示意她伸出双手,她迟疑了片刻,直直地伸出了双手,这一刻,她感到她的手惊艳了全场的目光,她无比骄傲的高高伸出她的手。以往耻辱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今晚全场惊艳的目光足以洗刷以往的落在她身上的鄙视目光,她潸然泪下。
夏莲的手指根本夹不住那三千块钱,她双掌捧着它,那红彤彤的不是人民币,不是奖状而是尊严,残疾人的尊严和自信。那一刻她是发光体。
夏莲飘飘然的走下台,把钱放进了马栋梁的手提包里,她还真是叫花子捡到银子都没处放。两人挤在人群中看表演,乌泱泱的人群,一张张质朴而热烈的青春脸庞快把夏莲的心都快融化掉了。聚餐的时候夏莲像柳尚东说的那样怎么方便怎么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扭扭捏捏,放开来活真畅快啊。
第二天,红光满面的老板拿出一叠钱给夏莲,他说:“夏莲,这五千块钱是给你的奖金,你是我们的骄傲,尚东,回去帮夏莲买台电脑,然后我们在电脑上沟通设计工作。”
夏莲微笑着接过钱,感动的同时更感到任重而道远,她转身把钱放进了马栋梁的提包里。
马栋梁笑言,“我就是来帮着背钱的。”
呵呵呵……
“老板,真是太感谢您了,莲儿这匹千里马总算是遇到伯乐了。”
“栋梁,是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为我们发现了这么好的人才,好好干。”老板拍着马栋梁的肩。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来谢谢。”
“好说,好说,明珠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出发?”
“好,一路顺风,我们下次再聚。”
马栋梁和夏莲别过老板踏上了回小城的路。离小城越来越近,夏莲的心情由喜悦变成了忧愁。都不知道王龙会和自己怎么个闹法。突然,马栋梁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是夏至打来的说是直接去他店里吃晚饭。
“嗬,这个夏至还真是包送包接,还神神秘秘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马栋梁挂上电话笑说。
夏莲暗忖这样也好,众人面前王龙也不好发飙,等酒足饭饱回到家他的气也应该消了。
马栋梁的车到达小城的时候已是黄昏,冬梅一干人等已在店里等候。汽车缓缓停下,店里的人闻声倾巢而出,得胜归来的夏莲被众星捧月般捧进了饭店。王浩然忙着端茶递水,其他人围着夏莲团团转。马栋梁拿出了奖状,众人的目光通通转移到了奖状上。
“莲儿,这奖状不能贴在墙上,要放在妈的枕边。”夏至这个大男人有些哽咽。
“妈姐,你真是太棒了,我爱死你了。”王浩然像小时候一样钻在夏莲怀里撒娇。
“莲儿,不会就一张奖状吧,还有实质性的东西吧?多少张红牛?”小翠挺务实。
马栋梁用手神秘的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百?莲儿差不多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呢。”小翠的手拼命摇晃着夏莲,太激动了。
“八千!”马栋梁骄傲而响亮的说道。
“八千?天啦,莲儿,是你半年多的工资了。”小翠惊呼。
夏莲偷偷瞄了一眼王龙,王龙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没有人不喜欢钱。
“新娘子,俗了,俗了,俗不可耐,这事不是钱能衡量的,这事给我们莲儿这一生都会带来重大影响,意义非凡。”夏至拿腔拿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