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伴随着歌声的节奏，走进厂门口的男男女女全是匆匆忙忙上班的身影。
传达室前，两张大红纸上毛笔写的通知内容吸引着上班的男男女女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结结实实。
“以胜利日用品厂现有的知识和物质，在我们艰苦的环境中，改进或创造新的事物，但不限于各种方法、大小、方式、环境等等即使你就是就是往上机器上多拧了一颗螺丝，只要你的方法能提高效率或者能提高原料和成品的节约获得一定有益效果的行为。你就可能是车间标兵，工厂劳动模范。”
“无论是谁把烟囱给通了，普通工人提组长，组长提拔为班长依次类推并奖励2斤小米和一双解放胶鞋。车间主任或科长以上干部能解决就上报手管局为他请功。”
“欢迎大家踊跃到各自部门主任科长处报名，或者直接到生产厂长办公室报名。”有工友一字一句的念着。
人越围越多，在人群中不时引起一阵阵骚动。人们在议论着，特别是刚参加工作的那帮二十郎当的小伙子激情地争论“不用论资排辈就能当标兵”的话题，年长一点的工人更多的谈论着那二斤小米和解放胶鞋的诱惑。
有志站在通知旁边为咨询的工友解答，大伙儿多是议论一番后扭头走开了，也有的摇摇头好奇的听周围人的评论。
“创新不好弄，烟囱更不好捅，就没听说过这么高的烟囱能通的了的，不行，肯定不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摇摇头说道。
“纪师傅说的没错，他见多识广，他说不行准不行。”人群里有人附声道。
看完的有的离开了，有的继续看稀罕，离开人的位置很快又补充进新的工友来，如此这般，一波接一波的进来又离开，一旁的有志也是刚抱点希望又转瞬变成失望。
这时人群里的一个小伙子突然大声问道：“曾厂长，如果我能把烟囱通了就能提为组长吗？可我没有班组长经验也能当吗？”
有人一下子把大家心里没说出来的疑问问了出来，话音刚落，众人把目光全集中在有志身上。
有志仿佛看见了希望，清一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工友们：我给大家说几点，一·立功被奖励是厂部的意见，红纸黑字贴在这里是不容置疑的。二·自古英雄出少年，所以年纪不是问题。三·我们每个人只要仔细去研究和琢磨自己手里的工作能提高效率和节约成本或者改进生产工艺你就是咱工厂的有功之臣。四·以后无论哪个车间班组长都要集中学习，学习怎样当一个合格的班组带头人，因为我们的创新者正在追赶他们超越他们。”
有志刚说完，人群里响起掌声，叫喊声，希望的笑容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绽放，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互相邀约“走老王，去帮我看看上次和你讨论的绞线问题”“行，这个绞线问题要能解决了咱哥俩也能在厂里拉风一把”。
远看热闹的田泽喜和平长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田泽喜抽了口烟吹出得意的烟泡：“我就不信这个土老帽真能寻到什么诸葛亮，除非诸葛亮重生了。”
“这家伙土里吧唧的吧！他还怪能逞能，动员会上动动嘴皮子拉拢了人心，这烟囱可不是他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我也不信他能通了大烟囱，这回够他受的，等着看好戏吧！一旦烟囱问题解决不了，我看他的生产厂长也就当到头了。”平长安迫不及待的嘴角一歪不怀好意的说道。
短暂的热闹之后大家都回各自的岗位上干活了，有志也无奈的回办公室静候消息。
中午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的有志烦躁的在办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道厂里就没人能想出办法？不行我得再去烟囱那里看看，俺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乔丽亚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花毡，此刻的她更替有志着急，她恨不得自己能想出好法子帮有志度过这一难关，可思前想后也是一筹莫展。
锅炉房门口和烟囱处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已经下了班的工友们，有志站在大家身后没有说话，唯恐因为自己而干扰了大家的思路和讨论。
“我这个办法应该能行，一共找上十几根竹竿用铁丝一根一根头尾连接绑起来，咱们几个人轮流着往上捅，烟囱能用，还不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的。”“呀，大梁这个想法不错，走，走，赶紧去找东西去”“对呀，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一会儿有志就看见大勇和三个工友手里拿着竹竿，木棍，绳子，木工锯，斧头，手电，家什齐全的就来了。
四个人一边分工一边和有志打着招呼：“曾厂长你放心一会就好，黑蛋就你最瘦你负责从进烟口钻进去把咱这些东西全接进去”大梁安排着。
黑蛋把绳子的一头捆在脚脖上像个解放军战士麻利的匍匐前进爬进了烟囱底部，“我到了你们往里塞竹竿吧”进烟口传出黑蛋的声音。
有志拿着木棍和大伙接力你传我我传你传送着竹竿和工具。不一会就从烟道口传来黑蛋的声音“竹竿太长根本就进不去，大梁你进来看看。”
身材高大的大梁也爬了进去，拖着没有完全进去的竹竿和黑蛋比划商议了半天，大梁向外喊着：“把竹竿和木棍全裁成1.5米长再塞进来”。
“嗤嗤，嗤嗤”木工锯和外边三个人忙活起来。
竹竿和木棍终于勉强的送了进去，没等一会儿就听见里面黑蛋和大梁在别嘴：“黑蛋你下来，快压死我了”
“大梁，好像是我愿意踩在你肩膀上似的，不对让我下去这才绑到第三根竹竿你就顶我，那第四根第五根咋办，你能顶三十个人吗？”最后一句差点让大梁把黑蛋从肩膀上扔下来。
大梁和黑蛋爬了出来，那个黑呀，身上就没其他颜色，和有志及工友打招呼时舌头都是黑的，牙都看不见了，一阵微风吹来两个人身上随即飘起一高一低的黑中透着丝丝光线的灰尘幕墙，把外面的人顺带也轻染了一层黑。
“曾厂长，我们没成功。”大梁满脸歉意地对有志说道。
“没关系，这个只不过是我们将要开始的第一次尝试，没有你们的失败就没有后面即将到来的成功。”有志边用手给大梁和黑蛋拍打着身上厚厚的烟灰边安慰着四个工友。
下午大梁和黑蛋他们又来到烟囱边，不过这次他们又多了几个工友，“老周情况就是这样，有把握吗？不能想到太简单了可不要像我一样丢人。”老周和新来的工友仔细地听着大梁介绍烟囱内的情况。
“大梁，应该没问题，我没来工厂上班前是个走街串巷的泥瓦工做个脚手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周，在这个烟囱外边搭脚手架那得多大工程，就咱这几个人不得一个月也得十几天。”黑蛋质疑着。
“哈哈，我是要踩着你们失败的经验往前走，实话告说你我计划在烟囱内部搭一个微型的脚手架。大梁你们一起加入吧？”
大梁看了眼上午和他一起的工友们期盼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回应着热情的大周：“一起也行，我们听你的指挥，不过我刚丢过一次脸········”
大周听完爽朗地笑了：“这一次我要丢人了弟兄们以后谁也不用笑话谁”。
几个人忙活开了具体进行了分工，大周带人去准备很多的竹竿和木棍，绳子，大周去办公室找有志说明情况寻求物资材料上更多的帮助。
“敢尝试就是好事，但安全第一，一定要做足准备工作。”看着在自己办公室里有些手足无措脖子发红说话都带点结结巴巴的大周，忙用茶缸倒了杯水送到大周手里。
大周喝着有志端过来的壮行水：“曾厂长，你就瞧好吧！”
“小心点，要把粗木棍固定好再往上绑。”“烟囱这面墙上还要拿块砖把竹竿墙壁的间隙撑好”“这边缺了个角，把那块木板递给我。”大周在烟囱内部井井有条的指挥着三个工友。
有志也爬进去看大周和三名工友的工作，大周在上边用绳子把竹子绑成四方形，框架搭建已有雏形，几个工人配合有序，整个烟囱内都是工人们不断忙碌的身影，以及商讨怎样更结实的声音。
“厂长你先出去吧，这里太挤了”脚手架下正在根据大周说的尺寸锯着竹竿的工人劝着有志。
“也行，我出去给大家准备点水，这烟囱里太闷热了，一会儿大家都先出去透下气休息一下。”刚爬出烟囱的有志迎面碰上季福才领着丽亚和几个女工友提着水瓶赶了过来。
季福才望着这个就像是一根黑棍的搭档心里思绪万千，这个年轻有想法能实干的有志何尝不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呢？到底该怎样去掌握这种关系，季福才此时心里泛起了新的想法。
“看你这弄的黑头黑脸的。”乔丽亚心疼的看着有志，掏出手绢要给有志擦脸上黑乎乎的汗水。
“啊！啊！”痛苦喊叫声从烟囱内传了出来。
“大周，大周”里面传出惊恐的呼喊音。
季福才大喊一声：“出事儿了”，来不及多想有志和季福才俩人赶紧往烟囱出烟口跑去，一旁的乔丽亚和女工友们全傻眼了。
有志急了，趴在出烟口向里面喊道“里面怎么了？”
“大周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你们在口边接应一下。”里面传出其他工友的声音。
大梁和外边的几个工友放下工具也跑过来帮忙，一个工友爬在前边拽着大周一个在后边推着，大伙七手八脚的把大周弄了出来。
季福才有经验的安排着“快，把他放平，丽亚，快去厂医务室把医生叫来”。一群人顿时忙做一团，躺在地上的大周如一大块儿黑炭一般，脸上黑色的液体看不出是血还是汗，这让有志的心揪的格外的紧......
“厂长没事了，主要是从高处掉下来烟灰把口鼻给堵住造成了窒息，其它就是软组织擦伤，上了点外用药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季福才听完医生的诊疗结果长出了一口气。
“有志，今天虽然没有把烟囱弄通了，可也是万幸了，大周要出点事咱们真没脸面对他年迈的父母啊！”季福才心有余悸的对有志感叹道。
有志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周这么有经验的老师傅出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有志和季福才叫来和大周一块儿在烟囱内做脚手架的工友询问脚手架继续的可能性。
“厂长，从烟囱内做脚手架现在已经到了能做的极限高度了，这个烟囱里面越往高收缩的就越厉害，现在也就六七米的高度一个人做都转不开身，大周要不是强行往高走，忽视了连接处的结实和稳定就不会摔下来了。”
大梁和大周连续通烟囱失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厂，加上大周的出事让本已准备跃跃欲试的好几拨人没敢尝试就偃旗息鼓了。
“吧嗒吧嗒”有志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抽起了旱烟，这晚的食堂没了他的身影。
晚上，焦急如焚的季福才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田泽喜听到有志接连失败的消息心里比抹了蜜还爽，就计划着怎样抓住时机给有志当头一棒，拿起本子就要向有志开炮，“咳”田泽喜看见季福才扫过来的目光，心里一激灵从椅子上就把话改成“来，我给大家倒水”。
会议室里已经商量很久了，传达室的老汪都能从厂长通讯员小张去水房提了几次开水判断出这个会议没有进展。
“季厂长，曾厂长，明天我们发动四车间和五车间青壮年工人用上十天时间围着烟囱外壁搭一个和烟囱一样高的脚手架，倒时候用绳子把从烟囱顶部把我吊下去清理。”王大锤自告奋勇的挺身而出。
“王大锤你不要命了，太危险了”老刘警告声中阻止自己的老朋友去冒险。
“废话，明知危险的事，还能让别人上吗？我也是个老党员了，就应该为党为咱工厂做出表率。”王铁锤慷慨激昂地说道。
有志面对和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王铁锤，心里顿生敬佩之意：“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就先搭脚手架，搭好后还是我去通烟囱。第一，党组织准备把我发展成党员，我现在就要以一个正式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第二，我是上次会议上的决定负责人，又是负责生产的厂长，责不容贷。第三，我是这个会议上最年轻的，我体型比较瘦小，在脚手架上相对比较灵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