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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

序幕

“大,大,大……大家好,我,我,我,我,我……”

2011年3月26日下午,中国东北夷阳市205公共汽车上,一位相貌清秀,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站在车厢前头,情绪亢扬地向众乘客奋振着双臂,却瞪眼扒皮,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小伙子全身着蓝色运动服,上衣前胸及后背均饰有“1160”硕大的数字。

车厢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乘客讶异地看着这个怪物,临近怪物的一位年轻姑娘下意识地闪躲着。一位中年妇女小声嘀咕着:这人脑子有病吧?

小伙子忽然一跺脚,始跺出下语:“我,我是一位口,口,口吃患者……”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一位老大娘冲着众乘客朗声道:“大家别笑,大家别笑,”继而又转向小伙子和言道:“小伙子,你慢点说,没人会笑话你。”

大家附和着老大娘的倡议,皆道:“对,慢点说,慢点说。”

车子开动了,得了众声鼓励的小伙子也便磕磕巴巴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我,我由于严重口吃,大,大,大学毕业后始终没,没有找到工作……我,我一见女,女孩子就紧张得说不出话,哪,哪个女孩会跟,跟我这样一个结,结巴谈恋爱呢……父亲骂我:怎么生,生了我,我这么一个废,废物……我,我痛苦得曾经想自,自杀……”

小伙子的眼里充溢着泪花,指着胸前的“1160”继续说道:“是一,一本书《1160次演讲》鼓舞了我,也,也救了我……今天,我,我,我……站在这里,就,就是要像《1160次演讲》里的主人公那,那样,大,大胆突破自己,超,超越自己,克,克服自己的弱点……我,我,我也要在公交车上讲1160次……”

小伙子拍了拍胸前的“1160”,神情激奋声壮如牛地起誓道。

众乘客掌声雷动。

小伙子如泣如诉地说着,众乘客长吁短叹地和着,不觉公交车就到了终点站。一些乘客方跌足叫道“哎呀,坐过站了”,于是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向小伙子摆摆手,留下一句“祝你成功”后,便下车而去。

小伙子正走着,两位年轻女孩跟了上来。一位女孩粲然笑启朱唇:“勇士,你好,真佩服你。”另一位女孩嘻嘻露出皓齿:“勇士,你如果真的在公交车上演讲1160次,我一定会嫁给你。”

勇士赧然笑着,怔怔发呆,恍觉如梦。俩女孩格格笑着,向勇士摆摆手,飘然而去。

目送着俩女孩翩翩离去的倩影,耳边仍萦绕着伊们银玲般的清脆笑声;忽然一阵尖锐刺耳的鸣笛声传来,勇士方醒转过来。

一辆公交车驶靠在身侧,勇士上了车,开始了第二次演讲。

当天晚上,气派堂皇,典雅考究的书房内,一位儒雅温文的男人身着睡衣在电脑前看《光棍小伙为克服口吃,在公交车上大胆演讲》,那段视频点击率已突破千万次。拜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之所赐,早有网友将那个小伙子的勇敢之举,拍成视频,上传到网上。

这时,一个稚气未脱,戴着眼镜的小女孩捧着一摞书走过来,男人忙将书接了,放在电脑桌上。

小女孩喘吁吁地说:“爸爸,这是我们班同学买的,他们要你签名呢。今天我实在拿不动了,明天还有其他班的呢。唉,没想到有个名人爸爸这么累。”

父亲一把将女儿搂过来,贴了贴女儿的脸蛋说:“嘴上说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喽,是不是呀?”

小女孩的脸上浮泛着美滋滋的神情,童真的脸上升腾着悠然向往状:“赶明儿我也要当大作家……我也要给好多好多的人签名……”

父亲爱抚着女儿:“那你现在就应该写好作文,多读,多写,多观察……”

“爸爸,你都说一百遍了。”女儿忽闪着眼睛,哗哗地翻着那本书《1160次演讲》,“爸爸,这本书里的主人公给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写了101封信,你当初追妈妈时给妈妈写了多少封信呢?”

父亲哈哈大笑,揪着爱女粉嘟嘟的小脸蛋:“这就要问你妈了。”

小女孩喊着妈妈,跑开了。

咖啡厅装修古朴,静谧典雅,《森林之月》轻音乐氤氲缭绕着,一位着休闲装的男士正在接受记者采访,桌子上放着他的书《1160次演讲》。一阵寒暄过后,记者先就该书连续数月荣登当当网排行榜销量榜首向作家致贺,作家笑着致谢。

“这本书中的主人公,一位严重口吃的青年,为了实现记者梦想,在公交车上苦苦演讲了1160次。在网上有很多议论,说这是您本人的真实经历。我简直不敢相信。”记者试探性地问。

作家默然无语。倏地,强加给自己的那些外号如电光火石般地迸闪在眼前:“磕巴营长”、“磕巴乌鸦”、“柯巴巴”、“天下第一结巴”、“结巴大王”、“磕巴大侠”……就像一根根耻辱柱,刻骨地钉在他的脑海中。

作家的眼中含着泪,记者犹疑着继续试探:“冒味地问一下——这本书主人公原型就是您本人吗?您当初真的在公交车上演讲过1160次吗?”

作家依然无语。他拿起了桌上那本书《1160次演讲》,翻到了扉页:磨难是一种喜剧。

他继续翻着,翻到第一页:他的人生大戏也由此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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