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御剑上去呢?”沐剑辰突然道。
郝大仁面上微有讶容,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弟子辈在天虚峰主殿附近是不容许御剑凌空而行的。我听师傅说过,这个一来是为了表示尊重长门,在玉清观圣地要步行而上;二来听说在我们琼天派建派初始,玉真祖师为了保护此地,曾在这天虚峰峰顶设下极厉害的禁制,名叫“轩辕剑阵”,任何人只要擅自御空飞到通天峰上空,必然要受到“轩辕剑阵”的诛杀。”
沐剑辰吃了一惊,道:“难怪这么多同门高手,居然一个御剑的也没有。对了,那个“轩辕剑阵”厉害吗?”
郝大仁目光望向高高耸立在前方的山峰,道:“我也没有见识过,不过想来是极厉害的。听说这“轩辕剑阵”是神界天帝传下,到了千年前玉真祖师又再予以完善,威力绝伦。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胆敢到我们琼天山撒野了。”
沐剑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座雄伟高大的山峰,感叹道:“好厉害啊!”
他二人这么边说边走着,跟随着这数十人一起走过了虹桥。一路之上,沐剑辰向这些琼天派年轻一代的精英看去,但见这六十多人中,男子占了大半,女弟子估计只有十三、四人,其中多半还都是身着水宗服饰的。
不过不论男女,放眼看去,几乎个个气度过人,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美丽大方,俊男美女,满目皆是。任谁看了,也要说琼天派后继有人,前途光明。
过了虹桥,就到了琼天派镇山灵兽“白蛟”所居的碧水潭了。与五年前沐剑辰和林惊羽初来时不同,这头被琼天派弟子敬称为“灵尊”的上古异兽,此时没有躲在潭水中,而是老早就趴在了潭边空地上晒着太阳。
硕大的身躯盘着,通体雪白,鳞片散发着寒冷之气,不过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琼天弟子走下虹桥,逐一向这头庞然大物行礼,然后踏上潭边的台阶,向那高高在上的玉清观主殿走去。
不过从一开始这条白蛟似乎就睡得特别死,任谁行礼也没有反应,此刻埋头大睡,鼾声如雷,十成十是不知道这些琼天的小辈在向牠行礼的。
就在沐剑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从他们身后爆发。
不只是沐剑辰,就连修行远胜于他的郝大仁竟也和他一样,全身一震,耳朵里轰然作响,耳鸣不止,而走在他们前面的部分琼天派弟子,看来也是同样情况。
众人惊讶之极,在这琼天派圣地之上,怎会有如此怪声,当下纷纷回头,一看之下,众人更是惊骇莫名,只见在碧水潭边,那只一直酣睡的巨兽白蛟,突然间苏醒过来,恶狠狠回过头,硕大的双目竟透出无尽凶光,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了两根长长锋利的獠牙,竟是摆出了一副攻击姿态。
而牠的目标,赫然便是站在台阶上的琼天派众弟子。
这白蛟乃是洪荒灵种,上古异兽,这一发威,登时便只见风云变色,本来蔚蓝的天空竟在刹那间暗了下来。
伴随着牠向台阶踏出了第一步,原本平静的山风成了狂风,尖锐呼啸,卷过这通天峰顶。
而离白蛟最近的那湾碧水潭中,水面更是起了变化,从波平如镜开始颤动,随之突然剧烈转动,整个潭水急速旋转,围绕中心处转出一个深深漩涡出来,在那漩涡深处,更似有隆隆之声传来。
片刻之后,众人只听一声巨响,一道水柱从漩涡深处霍然冲天而起,足足竟有三人合抱之粗,而且凝而不散,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凌空折下,彷佛受到什么驱使似的,落到白蛟身前,矫若游龙,晶莹剔透,在空中旋转游动。
这时,站在台阶上所有的琼天派人,包括修为最精深的袁昊等人,再也没有一个能保持镇定,全都变了颜色,有的甚至已是面色苍白,微微颤抖。
白蛟之所以能够成为千年前玉真祖师除妖伏魔的得力臂助,并在千年中被琼天派尊崇已极,牠的实力在这一刻完全显露了出来。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白蛟乃是水系的极品灵物,只看牠这一手凭空御水的本事,毫无借力,召出水柱之粗且凝结不散,甚至盘旋半空游动不已而无丝毫吃力神色,灵力之强,念力之纯,早就远远胜过了寻常人间修真之士。
便是高手如云的琼天派中,不要说纯以念力做到这一点,便是借用法宝能有这份水准的也没有几人。
这一刻,但见天地齐暗,风云翻涌,琼天派众弟子眼见灵尊白蛟突发千余年来从未有的雷霆之怒,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蛟口中怒吼不止,双目瞪圆,眼中狂怒憎恨之色越来越浓,似是感觉到什么深仇大恨或极度憎恶的东西,要与之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而盘旋在这头巨兽身前的*水柱游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忽的一声巨响“轰”的一声,庞大的水柱带着无尽声势,铺天盖地地打向台阶上的琼天弟子。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疾呼:“灵尊息怒!”
一道墨绿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突然出现在白蛟与琼天弟子中间半空中,正是琼天派掌门青玄真人。
五年不见,他道骨仙风,丝毫没变,只是他此刻眉头紧皱,显然也对白蛟突然发难极为不解。
但此刻情况紧急,他身后便是数十个琼天派中最优秀的年轻弟子,而前头呼啸而来的水柱内里波光阵阵,隐隐现出各种狰狞巨兽的影子,显然是往日白蛟杀死的凶兽,死后魂魄竟为白蛟摄入体内,不得往生。
此刻被白蛟用在水柱之中,更增威势,以青玄真人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不为之心惊。
眼看水柱迫近眼前,道玄避无可避,只得深深吸气,口中诵了一声:“无量天尊!”
他双手抬起,虚空抱球,左右手成剑指法诀,似缓实急,在身前虚画了个太极图,片刻之间这图案凌空发光,白光阵阵,瑞气腾腾,随即道玄一返身,身上墨绿道袍无风自鼓,霍然从他身上飘下,空中的太极图立刻如受驱使,冲到道袍之上,当即烙在道袍上。
这墨绿道袍看来也是仙家宝物,受了那太极图,“呼”的一声,见风就长,片刻间大了十倍不止,横在半空。
“哗”,一声重响,白蛟御使的水柱撞上了那放大的墨绿道袍,只听水柱中嘶吼连连,似乎是那些妖兽魂魄大怒狂呼,墨绿道袍重击之下,向后退了数丈之远,道袍中心被水柱撞击的部位更是深深鼓出,看得出受力之巨。
而站在台阶上几乎傻眼的琼天年轻弟子们,只觉得忽地一股巨风涌来,个个立足不稳,除了几个修行深的还勉强支撑,大多数人竟都是左右跌倒。
众人不由得尽数失色,若没有青玄真人出手挡下了白蛟这雷霆一击,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沐剑辰面色苍白,立足不稳,便向旁边倒去,郝大仁眼角看到,刚想伸手去扶,不料自己身子歪了一下,却也倒向了另一边,自顾不暇。
空中,青玄真人面色肃然,严阵以待,而在他身后,“刷、刷、刷”几声,又出现了十几条人影,凌空站在他的背后,为首的是青松真人,其余的是六宗首座以及各脉的长老,岳守成与林茹都在其中,个个面色严肃。
琼天派高手此刻尽数在此,放眼世间,遇到这种阵势,任谁也先怕了七分,偏偏这白蛟在一众琼天派道行高深的掌门首座长老环视下,竟无丝毫畏惧之色。
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白蛟原本怒火中烧的双眼忽然平和下来,反露出古怪神色,似是大惑不解,而身前声势巨大的水柱也随之缓缓缩小,最后失去控制而落到地上,“哗啦啦”一声,把地上打成一片湿漉。
此时白蛟声势全无,但庞大的身躯耸立原地,仍然颇为可怕,只见牠理也不理在半空中的一众长老,眼睛只瞪着台阶上年轻弟子,目光扫来扫去,又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似乎也没闻出什么味道来。
过了半晌,在这古怪举动重复了许多次之后,白蛟好象终于放弃了,摇了摇牠那巨大的脑袋,返过身,一摇三摆地走到另一块空地上,躺了下去,把头往腿上一靠,眯起眼睛,过不多久,居然又有了鼾声响起。
琼天派众人个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