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的涂了一层口红,眼线继而缓缓画到了尾,再次看向镜子时,烟熏妆妖魅无比,唯一的瑕疵,大抵就是右脸旁淡淡的伤疤了。
单手缓缓抚上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到了哀伤的易沅纾(shu)。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罢。
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推开礼堂的大门,她看到了陈骁的侧容,所有人为她的突然到来而收敛了笑容,她步步向前,下巴微微抬高,嘴角弯的恰到好处,终于,她停在了陈骁面前,看着西装革履的他,沙哑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易沅纾?”陈骁变了脸色,拿着戒指的手微微垂下,呆滞地看着她。
“感谢陈先生还记得我,那你还能记起易家的血案,惨败,最后的狼狈不堪吗?”她今天的礼服裙很美,头发高高挽起,眼里满是倨傲与无所谓,陈骁皱眉,那个易家骄傲的千金又回来了,盛装款款而来,在他的婚礼上,他又看到了和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的傲气,却多了一抹成熟,女人的韵味儿。
“易沅纾,我听不懂你的话。”
“呵,”她嗤笑一声,眼神转到了他身后的新娘,“易家,你陈骁欠了我易家太多太多,可是,我不能让你坐牢啊。”
看见她眼里的哀伤,陈骁幡然醒悟,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她最佩服陈骁的,就是那个转变自如的眼神,如今,他的眼神里有无奈,痛心,还有深沉的爱意,易沅纾低头看了看艳丽的指甲,也许以前会信,可如今,她能信什么?
再次抬头时,她眼里有了点点光芒,和一份坚定。
“沅纾……如果你是来参加我和然然的婚礼的,那我欢迎你……”她看着陈骁眼里的爱惜,抬手看了眼手表,唇角微勾,眼神变得缠绵,“陈骁……那,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这句话,她说的小心翼翼,陈骁回头看了眼新娘,转头抿唇说道,“等我完成婚礼。”
易沅纾眼角弯弯,突然就没了缠绵悱恻的爱意,微微有一点陈骁看不懂的嘲弄,“不能,哪能这么容易,肖然,肖家,我也不想放过啊。”
陈骁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突然变得阴森,被易沅纾玩耍的怒气,他缓缓将手捏成了拳,看着她眼神里的不可一世,“易沅纾,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抬手看了看表,“唔……你的酒我不喝……我、嫌、脏。”最后三个字,她盯着陈骁的眼睛轻吐,她的骄傲,岂容他人践踏,她有她的不可一世,即使再狼狈,她也不会低头!
“陈先生可能没有听懂我的话,我说,我不能让你,让肖家,这么容易坐牢,那是因为你们都是有权势之人,法律再严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死?我要你在背负那些骂名的同时,和这教堂,一起离开。”
她抬头看了眼教堂的顶端,天窗折射少量的阳光到墙上,画下斑驳陆离的印记。
大概谁也不会听到,她手表的分针停在终点时,那嘀嗒的声音,易沅纾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陈骁惊恐的眼神和喊着什么的嘴型,所有隐藏的炸药一时间爆破,火光映着她脸颊微红,她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他们以死赎罪,也要他们的鲜血去洗刷自己造的孽,她亦不会苟活,若不是她的天真,易家还是最大的商业巨鳄,不会惨死。
教堂瞬间被炸成渣子,几乎是瞬间,一辆法拉利极速地停在了废墟前,他摇摇欲坠地走了出来,他还是没有见到易沅纾最后一眼。
不知为何,天空也变得阴郁,直到有人停在了他的面前,“队长,有人在同一时间向警局发送了匿名文件,文件是陈家与肖家作案的证据,受害方是一直未查出结果的易家……”
“根据调查显示,教堂被炸时,陈骁正在里边与肖然举行婚礼……”
“队长,查到了,举行婚礼时,有一名女子中场才到,她是易家唯一的活人,具调查,她有倒卖军火的嫌疑……”
乘法拉利而来的男子终于有了动作,抬手阻止他们再说下去,他知道,他都知道,只是心疼易沅纾,她与他在小摊边吃饭喝酒,笑声爽朗,却在转眼间给他下了药,她没有给他等她的机会,她宁可自己面对。
他走了几步,突然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眼阴郁的天空,易沅纾,望你在天堂可以忘了悲伤,你有你的骄傲,可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