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明通常都是全班乃至全校第一个到的，放学除非陪谌驰一起走，否则都要待到锁教室门的时候。
谌驰今日来得早，发现惊明奇迹般地在操场，跑！步！
四百米的跑道，天色将明未明，晨雾弥漫，惊明的身影时隐时现。
“啊，上次体育课太丢人了，打算每天都早点来跑几圈。”惊明丢来一盒顺便带上来的牛奶。
还打算来多早？谌驰接到牛奶，摇了摇插上吸管喝起来：“那回你趴在人家邓容肩膀上，那个姿势暧昧得我都不忍直视！”
“太丢人了。”惊明也回想起那一幕，自嘲不已：“那会儿真呼吸都提不上来了。邓容说被我吓坏了都，我嘴唇都青白了当时。明明都是大家一起慢跑的三圈而已。就我跑完后难受成了这个样子哎。”
“你太弱！有个别班也上体育课的男生当时站在不远处一直看你，估计也被吓到。还挺帅！”谌驰咂咂嘴，吸完最后一点牛奶，开始试图将盒子四角展开捏平。
“花痴。”惊明敲敲谌驰的头，“我看见了，邓容说就是她班上的，小学与我们同校同年级的，教室就我们旁边那个。也不知道那人在盯个什么劲儿。”
谌驰一把抓开在头顶乱动的手：“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惊明乖乖地收回手：“......噢。那我去补作业啦。”
“不会吧，你作业又没做完？”谌驰惊异。
“最近总觉得困，有点累吧大概......”谌驰想追问，被惊明摆摆手阻止，“别说了，节约时间，过会儿要早自习了就做不了啦。稿子都帮你准备好了，你好好练习练习声音，下周就演讲比赛了。”
“今天放学我不等你啦！”边说谌驰边满意地将已经扁平的牛奶盒隔空扔向教室后方的垃圾桶。哎呀，没中！
颠颠地跑过去准备蹲下身拾起盒子再扔一次，却被一只手抢了先。谌驰顺着手看上去，呐呐道：“啊，嘿，雁杭你来这么早！”
雁杭随手把盒子扔进垃圾桶，没有多说话地看了谌驰一眼就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收拾起自己抽屉。
“扔得好准！”被这么一眼看得头一昏，谌驰僵硬地抬手啪啪鼓了两下掌，“我扔了半天都没中！”
“......“雁杭自顾自把抽屉里的东西掏出来，挑选着往背包里装。
谌驰愣愣地看雁杭把挑剩下的东西抱起走到垃圾桶边，哗啦一声，垃圾桶都被填满了。
等等那不是我们的练习题吗！还有工具书，都扔了干嘛！
然后雁杭单肩背着书包长腿一迈，走出教室，这是——走了？这不才是早上吗！谌驰傻眼。难道又回去补觉？
路过窗口的时候，雁杭从走廊上看了谌驰一眼，露了一个笑容。
第一次，雁杭单独面对了我，还笑了。直到雁杭消失谌驰还没反应过来。
“还愣着呢，人都走了哎！真可惜呀，难得我告白失败的对象，就这么退学走了哎！”柳岐凑过来感叹了一番。
WTF？
谌驰揪住柳岐衣袖，大声道：“退学？！”
柳岐装作伤感的样子：“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雁杭姐姐昨天来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说是雁杭不读书了。”
谌驰冲出教室，想追上雁杭问个清楚。什么意思！你一声不吭就走，到底什么意思啊！
穿过走廊，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拼尽全力奔跑向校门，撞到好几个来上学的同学。
“不好意思！”“对不起！”谌驰顾不得其它，道歉两声就匆匆往前跑，视线拼命向前延伸，雁杭，一定要找到雁杭！
没有他。
谌驰站在校门口，气喘吁吁地弯腰双手扶在膝盖，额头上，眼睛里，都有水流了出来。凭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凭什么啊！
回教室的时候顺道拐进办公室，谌驰无措地询问班主任雁杭为什么退学。
班主任早就知道自己班上的这位班长轰轰烈烈的“暗恋”，此时认真地道：“雁杭这种学生哪里读得进书，三天两头不来上课，上课不捣乱都让任课老师谢天谢地了，在学校就混日子的。退学去找点其它事做更好。你......“
后面的话谌驰完全听不进耳朵。你就是这么烂！这么烂的人！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喜欢这么烂的你！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这么烂的人！你明明，可以更好的；你的眼睛明明一直在说，你是那么好的人，所以我才这么，这么喜欢你的啊！你的眼睛，那么明亮，黑白分明得让人可以一直看到心底。
“其实他一直都是直白而干脆的人。他早就拒绝我，是我不肯承认，一直纠缠。”谌驰苦笑着对惊明如此道。
惊明一页页翻着课本：“雁杭的姐姐来办理的手续呀？”
“是啊。他父母都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就他和他姐姐在这边家里住着。”
“雁杭与他姐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惊明手托下巴侧头调笑般看着谌驰。
谌驰明白了，瞬间脸红，拿起本书打向惊明：“就你会乱想！说正经的好吗！”
“哎，哎！”惊明躲避，笑得略有深意，“你不会又想去蹲点吧。”
“还是你懂我！”谌驰跳下桌。
“不去。”惊明嘟囔，“你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
“什么？”谌驰没有听清楚后面几个字，“上次怎么了？”
“没什么。”惊明清了清嗓子，坚持不去。
柳岐跑过来插话：“我去呗！好歹是情敌嘛，今晚的约会我推掉了，我去打打酱油！”
惊明没有说话，警告地看了柳岐一眼，被柳岐无视。
谌驰开心：“够意思！等会儿放学一起走！”
“好啊好啊！”柳岐表情也十分开心。
惊明一页又一页翻着书，翻完一本倒回来又开始翻。
等谌驰聊完回头，看见惊明又倒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周身被窗口偷跑进教室的暖洋洋的夕阳光环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