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亮了前方深不可测的隧道,也预示着黑暗中有着许多发亮的眼睛在盯着我们,它们是老鼠,可爱的,至少跟丧尸比起来,明显是的,它们身上沾满污洉的毛发和浑浊的身体,与丧尸布满血污、上面还有着几个腐臭的蠕动着白蛆的窟窿的狰狞的脸,简直是可爱至极。我们边走着,边呕吐,时不时蹲下抚摸着这些小东西成为了这趟下水道之旅的唯一乐趣。
三人一路不分方向地行走,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灾难发生时,你会怎么做?如果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时你会如何做出举措?我相信,灾难来临时,每个正常人的本能反应是:逃离危险,逃离这个灾难爆发区。而只要这么一想,交通就成了一个大困难,每个人都像先快点离开这里,汽车、地铁和火车已就成了人们的逃离计划的首选,但是此选择一出,各种地铁站和火车站也就成了人们的严重泛滥区,每个人都想快点离开这,所以选择了方便快捷的列车交通。但是拥堵的人群对于焦急离开的人们所带来的危害绝不亚于丧尸潮产生的破坏。
我们出现了一个列车头,它撞开了下水道的砖墙,破损的车头正指向着我们,看着碎裂的玻璃以及上面早已凝固的血,我还能想象到,车上的人当时是多么的绝望,我在想象中看到了,一个人在车头上被截肢的情景,车头上还写着,从这里驶到何地,但是在这里,这一列车也许就是开往天堂的一列班车。
我们也许可以通过地铁隧道到达地铁站,再回到地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是把地铁站当做这趟下水道之旅的终点很明显是不明智的,因为那已经变成了一处充满危险的废墟。
我叹了口气,曾宇杰在我旁边道:“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么?”我和温柱茗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向前走。我们现在急需一个能让我们回到陆地上的井盖,哪怕是泄洪通道也好,这里的气味已经让人无法忍受,我们决定往回走,因为在前面路上有着几个井盖出口,要想辨出来时的路很简单,因为一路上我们留下了一地的不忍直视的呕吐物。
打开井盖,来到了久违的陆地,随后开始寻找着回去的路。但是我们的目光却死死地被定在了前方的一栋楼上。
那是一栋高楼,旁边同样是一栋大厦,但是中间像是被炸出了个大口子,触目惊心,我们发现,那栋带着大洞的高楼旁的那个高大的写字楼的顶楼层下层亮着灯。在这个漆黑的城市中,一丝亮光也可能代表着一个幸存者。
街道上的丧尸少得可怜,想必是被爆炸声吸引过去,那栋楼上的亮光足足地吸引了我们的好奇心,一路小跑跑了过去。
到了那,就像猜想的一样,顶楼层下层的入口被堵死,这里是一家公司的办公楼,拦路的只不过是一堆写字桌和文件,真难想象,如果这里还有着幸存者的话,那么他们是如何依靠着这么简陋的工事活到现在。一推就倒,我们走进去,在一个拐角,一个手拿着匕首的男人把走在前面的曾宇杰扑倒在地,用刀抵着他的脖子,用着一种愤怒却又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别动!”“喔!冷静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军人。”男人放下了刀,晃了晃脑袋,把匕首放回了皮带上的刀套中。我转过头,道:“曾宇杰,放下你的枪。”
“你们来这想干什么?”男人继续问道。“没有任何的恶意,我们来这就只是出于好奇和想帮助你们,我们有义务帮助你们。”男人没有回答我们的话,而是对他身后的办公区说道:“出来吧!”他身后的办公桌下立刻爬出了许多人,他们身上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灰头土脸。
他们有老有少,不过更多的是上班白领。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我们的身上,在这尴尬的时候,曾宇杰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嗨!”
这个幸存者阵营鱼龙混杂,每个都是在城市中摸爬滚打过的人。上至公司里主管,下至街头里的三教九流。这里的照明都靠烧钱,没错,就是烧掉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堆纸,一叠又一叠的钞票投进明晃晃的火苗中,这是多大的讽刺。在末世中,一块木板也是有着极大的用处,而曾经能使鬼推磨的钱已经成为了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那个持刀的男人叫王玮,是这座写字楼里的一家文化公司的经理,他经常健身,不会像其他领导一样大腹便便,尽管已经到了中年,他还是健壮如牛,这里的指挥权也就理所当然地给了他。
这里属于写字楼的三十一楼,空间很宽敞,进门就是办公区,然后就是一个个房间或者办公室。这群幸存者的武器也只是一些棍棒刀管和一把弩弓,驽只有五支箭,以及一些经常打架斗殴的街头混混,我对他们十分厌恶。
我不是讨厌这些人,而是看不起他们。在我们当地,所谓的混混就是剃着蘑菇头,穿着奇装异服,抽着两三条烟,耳朵夹着不知从哪来的“大钟华”,骑着一辆改装过的电动车或者大功率摩托车,白天睡觉、泡在酒吧、网吧或者奶茶铺,晚上集体三五成群四处乱飙车的一群少年,当地人都叫这些十多岁,读完初中就辍学,整天不务正业的人叫作“咧鬼。”
他们上网买烟的钱大多都是父母给他们的零用钱,再者就是去勒索,比如把衣服刮开一个口子,把割开的地方往别人蹭,然后诬陷那个倒霉蛋划烂了他的衣服,被诬陷者只能破财消灾,否则,以后的好日子就说拜拜了。许多黑社会和混混都是情报员,他们仿佛能深知你家住在哪里,老婆的娘家的地址,儿子几岁了,在哪个幼儿园等等,他们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们抽烟,每次我看到一个女孩二指中夹着烟,正在享受的时候,我脑海里除了想上去踹她的冲动外,就是叹息,为她的家人叹息,每个家长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这慢慢成了一种奢望,一双双因工作而熬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女笑盈盈地跟其他人勾肩搭背,而他们手中,除了烟就是钢管和刀具。
这里约莫有着二十几人,弩弓由王玮保管,弩弓是体育局送给文化公司的礼品。
整个地方储蓄着足够的粮食和水,真难想象到以他们的能力是怎样搞到如此多的粮水的。现在这些资源被严格的管控着。
他们接待了我们,并用最丰盛的食物招待我们:老干妈辣酱拌方便面。现在到了晚上,我们在这暂住,等到白天再出去,晚上能见度太低,等到白天再出去,找辆车,逃出这水深火热的人间地狱。我也想过是否帮助他们逃离,王玮也不止一次提出这个请求,而我们总是这样回应:这个问题等下再说。
天黑了,万籁俱寂。一阵爆炸声就冲破了夜空的宁静,穿破我的耳膜,直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