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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记忆中的青春,如同一杯咖啡,加了太多糖会腻,但没有加糖的咖啡,又显得苦涩难喝……”

在我们高中的时代,那是一个单车盛行的年华。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从未见过葛思宇的单车,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过单车,而他的上下学工具,一直都是那辆让无数同学羡慕到死,车头有耀眼的奔驰标志的豪车。而我因为懒惰,很少骑着单车上学,对于我来说,从家中花费十分钟到达最近的车站,等待不知道多么天长地久的时间,之后坐公车上学,似乎也比骑着单车,花费二十分钟到学校要省力的多,那个时候时间对我而言,还远没有我无厘头的懒惰那般重要!

很无语的是,在那个年代,明明同样可以享受到豪车接送待遇的陈斌,从第一天以后,便选择每天骑着单车来学校,而他的动机简单明了,为了载我,虽然我很无耻的从未接受过他的好意。我们都不得不承认,情感的世界中,“有些人,即便他做得再好,我们依旧无视;而有些人,即便他再不堪,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牵动心扉!”

一切开始变得漫长起来,牛奶每天还是会出现在桌面。终于我再也忍耐不住,鼓足勇气再次走近了琴房,他果然在那里,安静的梧桐树下,叶子安静的飘落。我安静的站着,透过门窗,望着琴房内,钢琴旁安静的坐着的葛思宇,那天的他没有在弹琴,他安静的低着头,望着钢琴上的黑白琴键,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然而我却一时间失去了走进琴房的勇气,“他应该有什么心事。”我忍不住的想。

梧桐树叶像是我漂浮不定的心事,在我的面前轻轻飘下,它落在地上,却终究无法平定我起伏的心事。于是我不在放任表面的沉寂,当我再次踏出步子,想要推开那扇似乎千山万水的琴房大门,钢琴声却再次响起,犹如一汪清泉,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流过心田,它显得弱小,却又像是整片天际,将我们之间的千山万水尽数的覆盖,最后只剩下一片蔚蓝!蔚蓝的那一端,我仿佛见到了他在冲我微笑。一刹那的失神,却好像渡过了一整个轮回,我回过神来,他依旧坐在琴旁,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跳动,而那动听的音符,却像是跳出了琴键,接着一个个,像是调皮的小黄人,又跳进了我的身体,脑海,整个世界。

我还是不认识他所弹奏的音乐,然而我又非常的熟悉它,也许在我内心深处,便成就着渴望。后来我觉得他的琴声有些悲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却牵动着我的心,也生出一丝丝的伤感。

琴声止了。他沉默着,视线依旧停在琴键上。片刻后好像是叹了口气,不知是在不满些什么,又或者伤感些什么!我看到他对着门外的我招了招手,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内心的安宁被再次打破,我却没有逃避,像是一个鼓足了气的气球,涨得难受,却又忍不住的向着天空飘去。

“你好久没来了。”他低着头,似乎在对着琴键说话,然而我却知道,他是在对我说。“嗯。”我左顾右盼的闪躲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只是对他轻声恩了一下。

“之前那些牛奶,都是,都是你买的?”我低着头不去看他,吞吞吐吐的问出我憋在心口的问题。

他转过头来,望向我笑了笑,却说:“可是你一盒都没有喝过。”

“我以为那是陈斌……他送的!”我急着解释,话到最后却感觉不对,急忙想要收口,可惜终归晚了一些,只得呐呐说完。

“还跟小时候一样,你好像一点没变。”他突然笑道。

“哪有。”我不去看他,口中却是否认一切。

他摇了摇头,“小时候你就这样,一紧张就会东张西望。”我不知该如何继续否认,呐呐几声,最终还是闭了嘴,他让我过去坐下,于是好半晌,我们彼此就那样坐在钢琴旁,望着琴键发起了呆,气氛并不显得怪异,好像一切都停了下来。那一刻,我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站在梧桐树下,那个被光辉打满身体,似乎长出了翅膀的男孩。

那次走出琴房之后,我开始喝每天都会出现在桌上的牛奶,接着一有时间溜去琴房,听他弹琴。日子简单的流逝过我们的身体,那时候,我却重拾了遗失很久的快乐。

我们重新开始了心照不宣的“约会。”地点依旧是琴房,即便从未转移过地点,我却每每都感到浓浓的甜蜜与新奇。夏日的午后原本是很炙热的,然而呆在琴房中的我们,却有着说不出的清爽舒适。我们将长凳横过来,背靠背坐在长凳上,侧着头看着大门玻璃外的梧桐树。地面的炽热好像变成了焦黄色!奇妙的是,那被烈日映出的梧桐树的阴影,却成为了整个院子中最为怡人的部分,一片叶子缓缓的,轻轻的飘落。他伸出手,指着那片树叶,轻声对我说:“你看,多像你我的童年。”我笑着点头,其实很早我就发现,似乎童年的影子,被重新印在了这间琴房的外面。

树枝开始颤动,沙沙的声音告诉我,外面有风吹过,这让置身琴房中的我,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吹过身体的,无形的清风。它吹过我的心头,却将什么留了下来,而它自己,却头也不回的重新远去。

一滴湿润出现在玻璃外炙热的地面,接着,又有接连不断的雨滴滴落。烈日没有躲在云层的后面,因为阳光依然耀眼的铺满了我眼前的每一处角落,除了梧桐树的影子。下雨了,我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琴房大门,接着拉开琴房的门。我故意将琴房门开的很大,不让它关上,因为我想让坐在琴房中的葛思宇也能感受到这种美妙的感觉,阳光下的雨滴,似乎总能给人一种异样的美好感觉,如同我心中的一种向往。

我跳进轻缓的雨中,柔软的雨水若有若无的跳上我的肌肤,这时候的雨水是温柔的,情不自禁的跳起舞来,迎着已不再刺眼的阳光,我开始在雨中畅游,像是一条小鱼游在河流里。琴声又起,伴随着我轻快的舞步,虽然我跳得不伦不类,跳的完全没什么天赋可言,那琴声却那般的合拍,竟让我粗鄙的舞步也变得自然。

我随着琴声的停止站在梧桐树下,望着从琴旁站起,接着缓缓走出琴房,站在了我面前的葛思宇,我问他:“你弹的什么?”

他看着我,眼中带笑,轻声道:“《雨中漫步》。”

那一年,我在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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