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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

引子初识

马儿跑的极快,穿过竹林间细碎的阳光,他的一际发丝暧昧不清地依偎在我的额角。风声猎猎作响,马蹄行至处,竹叶像翻过了滚滚红尘,挥挥扬扬洒在空气里。项彦温热的胸膛就俯在我的后背,颠簸着颠簸着。“驰骋红尘,快意江湖,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喊起来,“我带着我的马奴来巡山,哈哈哈哈”我眉眼早已飞到了天上,仿佛一夜之间潇洒成神仙,脚上带的银铃顺着风声作响,似是万千玉石点进了河塘。

我正打算大吟诗作,马却前蹄一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故意又克制的力道,摔回了地面。“我还没玩够呢!”我叉着腰:“你说我背熟女德就做我三天马奴巡山的!你耍赖!哼!”眼前的少年,依旧板着那张俊美的脸,缓缓道:“已经玩过了,马上去背诗,师傅回来,我会检查。”说完便装作爱抚的样子,摸了摸那匹汗红棕色的小马,牵着它头也不回地去了马厩。我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三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呢,项小七?

我初识项彦,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师傅领我回来,到了这片漫无边际的竹海,我踏在枯黄和青绿之间,慢慢风起,仿佛荡开了千层波浪。

师傅牵着我的手,那是的项彦,年方十五,身材高挺,面容俊秀,透着桀骜又英气逼人,他乌发束起,漆眼仿佛闪过了灿烂天河,璀璨无比。而他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冷竣,像是万年积雪,寒过一阵清傲。我不知怎么,竟然有了一股酸涩,于是“哇”的一声,伏在师傅身上哭了起来。

好似相识,梦里曾逢?

当我迷迷糊糊发现自己已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斜阳已经漫山遍野。一只猫爬在我身边,眼神蓝幽幽的,阴森森的。我似是吓到了,身子往后一闪,透过窗上蒙得好好得黄色窗纱,我恍恍惚惚看见他站在窗外,影子被夕阳中中和和着映在纱上,显得寂寞又单薄。我捂住脸,朝他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哼,鼻尖一痒,我一个机灵窜了过去,掀开纱,见到他手里拿把锋利的长刀,在砍削一根巨竹。

我歪着脸,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在做甚么?”他不语,我便架着自己的身子坐在窗架上。项彦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我一急,扯过他的袖子,做出鬼怪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他不理睬我,我跳下窗,一把夺过他的长刀。

项彦很讨厌我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怪不得师傅捡你回来,果然是个野鬼。”他突然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我,有一丝笑谑还有一丝古怪。

我一怔,“你胡说!我不是野鬼!”我发了疯似的,用尽一身蛮力,妄想推倒面前高大的身躯。他冷冷一笑,道:“那你还记得?你生从何来?你的血亲又死往何去呢?”

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刺了个小孔,血流想要喷涌却不得,伤口撕扯着难受。我装作模糊不知的样子,却已经泪流满面。

四年前

母后满脸血迹的样子至今还会时不时浮现在眼前。我们蠡谷国人,天性平和而不善战,无论母后父皇,还是袭娘,在我眼中都是带着温暖的笑容。母后的胸口被一只锋利的箭矢射穿,血泪滚滚,我扑到她身上,她却死死把我推开。她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君落,快跑,跑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头。”

我感受到袭娘滚烫的泪水,我靠在她肩上,她拥我在怀里,破空而来的箭矢声,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在跑,跑的世界只剩下风声,我死死嵌住她的肩膀,母后的脸隔着具具血尸越来越远。

袭娘拼命地跑着,向来爱哭的我竟然出奇地安静。黑夜中隐隐发光的月牙,似乎被一层污浊的血色蒙住。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袭娘撕扯着布条裹上我脚腕上挂的银铃,她干涩的嘴唇碰了碰我的额头,俯在我身边轻轻地说:“小公主,当听袭娘最后一次话,千万不要出声,等到天亮了,袭娘就来找你好不好。”她拿母后的貂裘大衣紧紧地裹住我,我像是很累了,默默地点了点头,袭娘拔出了长剑,渐渐隐在了月色里。

我抿住了嘴唇,躲在阴辟的草丛里,刀刃刮过枝叶,细碎作响,行军的脚步踏过了一阵又一阵,我似乎失去了知觉,只有母后临别时的那个微笑,温暖着,温暖着我.........

天明,我挣扎着爬出来。似是刚破晓,天空泛着淡淡的乳白色,我找不到太阳。我们蠡谷国人,一直视日为神,抬头远远望天上,仿佛就会有神的辟佑。我记得父皇常常含笑对我说:“我的君落,你这一生都会得到庇护的。”我突然一个哆嗦,父皇,父皇,母后,母后,你们在哪里?不要丢下我,袭娘.......不是说,天亮就回来找我......我想叫喊,我想哭,可是我的双唇像是被死死冻住了,我往前继续爬,衣裳被尖利的石子磨破了,烂的不成样子。以前,我一翻手将暖春刚酿的桃花蜜饯打在身上,母后还教导了我好久,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母后看到我会有多生气啊

…………

我喘着粗气,用尽了浑身气力,终于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我现在,很像个乞丐吧。寒气侵蚀过我的脚底,昨夜袭娘跑的太快,我的一双绣鞋都被甩飞了。黄土和石粒硌着我的脚底板,我咬住近乎没有知觉的嘴唇,向前奔跑着。

一个翻身我半身腾空飞出,身体重重摔在似乎是金属上,我抬头一看,是盔甲,是天离国士兵的盔甲,我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脸,感受到他心脏微微地起伏,胸腔在运动,有微弱的呼吸。他,他还活着!我眼前发黑,又逐渐明亮起来,这片丛林,父皇常在此狩猎,母后也善骑马,有时我表现乖巧,便给我打扮成男孩的样子,放在马座上,策马驰骋。

现在,我眼前确实具具横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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