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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林里没有动静,也看不到人影,即使是有人站在那里但下这么大雨也严重影响了视线,很难发现有人在山林中。

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那种全身上下被人看透的感觉,在苏瑞轩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只经历过两次,一次是初中跟同学打架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的凝视。还有一次是高一上学期在家抽烟被爸爸发现时爸爸的凝视。而今天是第三次。

苏瑞轩正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可是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

来电显示是赵伯。

“喂,赵伯,什么事?”

“少爷,我可能要晚点过去,高速路封了,我需要绕路,估计要晚半个小时左右。”

“知道了赵伯,我等你就是了。你慢慢来,不用着急,下雨天路滑,小心驾驶。”

“知道了少爷,那就麻烦你多等一会儿。”

“嗯,知道了,先挂了,我先找个地方避雨。”

苏瑞轩挂断电话,四处张望,寻找能够避雨的地方。雨下的太大,而且还刮着风,撑着伞已经没多大用处,鞋子、裤脚已经湿了,再这样下去裤子会湿掉一大半。明天就要上学了,苏瑞轩可不想开学就感冒,所以找个避雨的地方总是好的。

其实旁边就有一个,墓园门口的保安亭,不过保安亭上锁了,进不去,只能另寻他处。

苏瑞轩往墓园外的道路走去,那里有一个厕所,可以给他提供避雨的场所。

一路上很冷清,没什么人。不断的有树叶被风吹落,还看到有树枝被风吹断,挡在路中央。

真是糟糕透了,雨下个不停,风又大。

沿途苏瑞轩不断的往墓园的方向回头。没有看见那个女人出来,她应该还在里面,下这么大的雨,她还在祭奠某人,真是执着。

走了大概半公里,已经能够看见路旁的那个厕所了。厕所里的门敞开,被风死死的压在墙壁上不能动弹,远远的就能听到厕所内传来门与墙壁碰撞的声音。

苏瑞轩站在屋檐下,收起伞。碰撞声依旧在响,很剧烈。苏瑞轩走进男厕,把门从风的手中夺回来,再走进女厕,这个时候并不会有人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人误认为色狼。苏瑞轩把门狠狠的关上,那声音听的他心烦。

门被关上,总算是好了些,没有了碰撞声,但风在房间内呼啸的声音依旧在。

做完这一切,苏瑞轩才有功夫拿出手机来看看信息。

新闻报道,滨海市未来三日会有强降雨,请各位市民做好防范工作。

这种鬼天气还要持续三天,真是烦人。

苏瑞轩又登录海华中学的论坛,那是海华中学的学生自己组建的论坛,上面是学生们自由讨论的乐园,没有老师来拘束。

随便的翻看了几眼,大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文章,因为明天就要开学了,所以有人在上面念叨明天不想上学,由此展开的一系列讨论,甚至讨论到了那个老是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学校内漂亮的女学生的教导主任,再借此又讨论到学校内哪个女生最漂亮……不得不说,轮起脱线程度,海华中学的学生在整个滨海市都是数一数二的。

再继续看了一些其他的讨论区,那些校内“大V”都没有上线,所以苏瑞轩也就不再继续翻看。又上去微信看了一下公众号推送的文章,没什么感兴趣的,于是苏瑞轩把手机放回口袋。

等待中苏瑞轩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天地都是一个颜色,灰色。雷电不时的光临这个世界,发出轰隆的巨响。树木摇曳,地上的积水汇聚成河,流入两旁的水道。

灰色,无尽的灰色,没有多余的色彩,像是忧郁的画家绘画出的内心世界,很孤独,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

苏瑞轩试图从暴躁的雨点中找寻一些节奏,可是那节奏太暴躁了,像是愤怒的鼓手敲打出的音节。这种节奏让苏瑞轩感到很不适,好像那个鼓手的愤怒会感染到你,让你也心生怒气。

在这种鬼天气,待在厕所这种鬼地方,要是有个人能配在身边聊聊天就好了。苏瑞轩这样想着。下一瞬间,电闪雷鸣。

这也太有灵性了吧……苏瑞轩一阵无语。

苏瑞轩走进厕所,去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抔水,将水打在自己脸上。然后又走回门口,就这么站在厕所边上,一动不动。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赵伯开着车停在厕所门口。那是一辆黑色的宝马,M760Li xDrive,这是苏英城今年刚换的车,之前那辆丰田卡罗拉已经开了十几年了,老化的严重,所以迫不得已的苏英城才换了车,按照苏英城的话来说,那辆车修一下还能再开个几年……不过朋友们都劝苏英城,还是换一个吧,而且那辆卡罗拉实在是烂的不成样子了,堂堂苏武集团的董事长开一辆“破车”,多没面子啊,应该换一个好的,贵的,最好是那种劳斯莱斯、迈巴赫、柯尼塞格、法拉利之类的车,如果是那种全球限量的那是最好的。于是苏英城苦思冥想,最终决定换一个,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宝马M760Li xDrive……

苏瑞轩见赵伯来了,撑开伞,迈过积水潭走向宝马。

“那么少爷,现在我们去哪里?”苏瑞轩一上车赵伯就问他。

“去明珠商厦。”苏瑞轩把伞合起来,然后套上伞套防止雨水漏在车上。

“好的。”赵伯应声到。

苏瑞轩一声下令,M760Li xDrive发动引擎,在雨中拉出一道黑色的影子,仿佛连时间都被停止了。

两旁的树木被掠过,M760Li xDrive极速的奔驰着,在雨夜中拉出一道身影,像是一个幽灵,不被人发现的离开这个地方。

“少爷,最近情况怎么样,感觉如何。”赵伯一边开车一边问。

“还好吧,跟以前一个样。能小小的跑几步,不过具体情况一会去医院拿了报告才清楚。”苏瑞轩说。

“老爷说要你多注意身体,这段时间会一直下雨,不要着凉了。”赵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瑞轩,“明天就要上学了,少爷,可得多加注意身体。”

“赵伯,我一出生,医生说我活不过四岁,在我七岁那年医生又说我最多只能活两年,等到我上了初中,医生说我不可能活着参加中考,而我现在高二了,未来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能活多少天是多少天,对我而言随时可能会死去。”苏瑞轩说。

苏瑞轩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很罕见的那种,无法治愈,苏英城为了苏瑞轩的病找了无数医生,可没有一个能够治好苏瑞轩。医生都说苏瑞轩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一个患有无法治愈的先天性心脏病的人能活到十七岁是个奇迹。奇迹吗?苏瑞轩并不觉得,该死的时候自然是要去死的,没什么奇迹不奇迹的,上天让你活多久就是多久,你无法去更改,只能去顺从。

“少爷,你不应该这么说,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你不应该说出这种话。”赵伯说,“还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你成长,你爸爸,我,还有你妹妹以及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他们都不想看到你这样子对生活失去希望,你应该乐观点。”

“赵伯,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很乐观,我看得很开,死不死什么的都等到我妹妹结婚以后再说吧,在那之前阎王叫我去我都给他打回去。”苏瑞轩说。

“小溪听到会很开心吧。”赵伯说,“你那么关心你妹妹,有没有关心过自己呢?少爷你打算怎么办。”

“谈恋爱吗?我也想过,只是我这样的人又有哪个女生会喜欢我呢?”苏瑞轩说。

“少爷,你又在感叹人生了。”赵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瑞轩。

“有吗?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很没趣,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跟我在一起我又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带她出去玩或者是吃东西,我就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弹弹吉他,看看书,或者去看场电影又或者出去散步走一走顺便拍风景。这就是我,谁会喜欢呢?”

“你确定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苏瑞轩想不出来有什么不是的地方。

“好吧。”赵伯笑了笑,“总之少爷你多注意身体,还有很多日子要过。”

“我知道的,赵伯,我还想看我妹妹结婚的那一天呢。”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少爷。”赵伯说。

“蓝牙开了吗赵伯。”

“你等等,少爷,我现在开。”过了一会赵伯又说,“好了。”

听到赵伯说好了,苏瑞轩拿出手机,脸上车上的蓝牙,然后打开网易云音乐,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然后把手机随手放在一边。

手机上显示正在播放的歌名字《ヤキモチ》,电视剧《深夜食堂第三季》的片尾曲,由高桥优演唱。

苏瑞轩在这个暑假把深夜食堂从第一季到第三季全部看了个遍,说起来苏瑞轩平时很少看电视剧,这部深夜食堂还是和妹妹苏林溪一起看的,看完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对这部剧产生了兴趣,于是把第一季到第三季都一起看完了。

苏林溪最喜欢的是小林薰所饰演的老板,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人,那种大叔类型的,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苏瑞轩也同样喜欢小林薰所饰演的老板,但是和苏林溪那种犯花痴还有点不同。苏瑞轩最喜欢的是老板身上的那种亲和力,那种能让你跟他待在一起感觉很舒服的、很安心,能让你打开话匣子跟他畅谈的人。老板的魅力在于他的谦和,明明他才是深夜食堂的主人,但是当客人到来时他却像是一个路人,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大家在他这里都可以感到很安心,可以随意的说话,吐露苦水。苏瑞轩会喜欢老板这样的角色对于他而言可能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谦和的旁观者、局外人但是却把很多事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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