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呀。”
那语声笑吟吟道:“我就在这里,你们瞧不见么?”
屠老虎非但瞧不见,鬼影也看不到半个,他一一望向随行的骑士,那些高大汉子们也是一个个摇头。
那语声却又笑嘻嘻响了起来,仍是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让人把握不住方向:“喂,兀那汉子,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屠老虎的脸已沉了下来。
五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屠老虎心里窝着的那团火,瞬时间,已全部变成了暴虐。
他狞笑,翻身下马。
巨大的身躯宛如城墙,屠老虎站起来时,跟坐在马背上几乎没什么两样。他的手臂长而强壮,几乎垂到了膝盖,突然一把将头上的风帽扯开,露出里面一张布满横肉与疤痕的脸,一对比铜铃还可怖的睦子,扫过所有马匹,狰狞喝道:“全部下马,给老子……”
一句话未说完,随行一名骑士已惊道:“二寨主,他……他在你身后!”
屠老虎霍然转身,就见身后果然已多了一人,一名年青人。
这年青人看着不过十七八九,一身发白长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
他长的实在不能不说好看,修长的身子,满头黑发就随便束着,嘴角带着股亦正亦邪的笑,好正以暇的坐在那匹空着的马背上,瞧着他道:“喂,那汉子,你这么大的脾气做甚?”
这年青人不是易风又是谁?
屠老虎本就难看的脸色,听着这话,简直已黑的能刮下一层炭。
但能被评上青龙寨的八大金刚之一,他多少还不算太蠢,一个能无声无息接近自已,一时无法看透的人,还是先探一探虚实,所以他难得忍住了火气,难得没有冲上去,只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易风回的倒老实的很,眨着眼道:“我叫易风,容易的易,微风的风。”
屠老虎冷笑:“这名字我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过。”
易风笑着道:“你听过那才真是怪事。”
“哼!”
屠老虎板着脸,直直盯着他:“那你找上我们……”
易风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我方才岂非已经说过?我只是要你们带我走出这片荒漠罢了。”
现在是要,不是请,更不是想。
伫立一旁的四名大汉听的面面相觑,这小子身上无一点真气波动,看着更毫无出奇之处,在二寨主面前,他竟还敢这样说话,提这样的要求,他莫非脑子有毛病?
屠老虎也已露出狞笑:“小子,你胆子倒实在不小,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易风摇摇头。
屠老虎怒极反笑。
但不等他开口,易风又接着道:“不过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丑陋无比,想来也绝非好人,就算不是土匪,那也差不多了。”
屠老虎今天简直像变了个人,竟还能忍着继续说下去:“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还敢说这样的话?”
易风瞧着他道:“不然呢?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将你们打一顿,然后硬逼着你们吧?”
他叹了口气:“毕竟我又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
那四名骑士听着这话,已由面面相觑,变成了看白痴一般。
屠老虎更忍不住大笑。
大笑过后,却猛的沉下了脸,一字一字道:“你找死!”
死字落下,人已出手。
只一步迈出,屠老虎就到了易风跟前,左手摁在马头上,右手成拳,迎面一拳向易风击去。
这一拳不仅准确凶猛,力量更大的惊人,速度也快的惊人。
带起的破空声,甚至盖过了风沙的呼啸,拳头未到,拳风已先至,震的易风的衣服,都似要飞起。
四名骑士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这一拳是怎么打出去的,如此恐怖的速度与力量,这样的拳头,还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么?
但就是面对这样的一拳,易风却仍是坐在那里动也未动,就只是一直盯着。
直等到那拳头将要打在脸上,他才笑嘻嘻道:“土匪果然就是土匪,跟你们讲道理,你们就要动拳头,既然你这么喜欢用拳头,那我也用用拳头,看看我们的拳头那个硬一些。”
他果然也伸出了拳头,迎着屠老虎的拳头而去。
但相比屠老虎的凌厉一拳,他的拳头不仅慢慢悠悠,更软绵无力,看着简直就像是要给人挠痒。
那四名骑士看的哑然失笑,就这样的拳头,恐怕还未挥出去,屠老大就要将他碾成肉泥了。
屠老虎更笑的狰狞而残忍。
拳拳交错。
屠老虎的狞笑突然就变成了惨叫,他竟被易风那软绵一拳,打的凌空飞出去十几丈,跌在地上时,整个右手几乎扭曲成麻花状,余力甚至将他的胸腔都要打凹陷进去,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就是在风中,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易风缓缓收回了手,笑着道:“看来还是我的拳头硬一些。”
岂止硬一些,屠老虎几乎被他一拳生生打晕,此刻躺在地上,除了痛呼,已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那四名骑士更呆若木鸡,他们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呆呆的楞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震惊之余,全部抽刀拔剑,怒喝着向易风扑去。
但他们的人还没冲到跟前,突然齐齐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四个人就狠狠撞在了一起,拿剑的,用剑柄招呼在了拿刀人的脑袋上,拿刀的,用刀背打在了拿剑人的脑袋上。几个人痛呼一声,全部倒了下去。
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四个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冲出去的那一刹那,他们简直就像稀里糊涂做了一场梦。只是这个梦,一般人实在有些吃不消。
易风没有管他们。
他不知何时已下了马,手上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一串火红的果子,吃一颗走一步,走到了屠老虎面前。
屠老虎抱着断臂,人已苍白如鬼,他方才的不可一世早已不见了,此刻非但脸色惨变,眼中更充满恐惧,颤抖着声音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易风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果子,施施然道:“我叫易风,容易的易,微风的风,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屠老虎惨然,易风这名字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不重要了。对方随便一拳就能将自己打死,这才是重要的。
他杀过很多人,也看过很多人被杀。
杀人时他感觉说不出的兴奋,但当自己将要被人杀死时,他只感到恐惧,无穷的恐惧。
他还不想死。
易风的手却突然杨了起来。
屠老虎立刻惨叫,惨叫着求饶:“您要什么我都给你,还请英雄饶命,饶命……”
易风瞧着他此前此刻的模样对比,实在忍不住笑道:“谁说我要杀你,我若将你们杀了,谁带我出去呢?”
屠老虎怔住。
易风却不再看他了,回身重新坐上了马背,将马背上驼着的另一个木盒也打开,掏出里面同样冰镇着的火红色果子,一颗一颗吃着,边吃边道:“好了,现在,赶紧用你们最好的草药,敷好伤口,然后乖乖将我带出这个荒漠,顺便再跟我讲讲这世间都有那些变化,你们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或者耍什么花样的话……”
他举着手中拳头,声音突然变冷:“哼!那可就要倒霉了,看到我这拳头没,我保证一拳头打下去,绝对就能要了你们的命,你们相不相信?”
所有人都噤寒若嘘,那里还有人敢不相信。
易风见此,满意的道:“好,既然都清楚了,那就准备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