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残破的木屋内。
“郭聪,可以下定论了吗?”说话的是蓝衣男子,此刻他坐在床榻边,静静地望着处于昏睡中的小白。
“嗯。”一旁的郭聪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沉声道:“从伤口表面看似乎是被凶兽撕咬所致,但我们发现在伤口处根本没有任何啮齿撕咬的痕迹,反而更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撕裂开。”
“嗯?是用了邪恶的术法吗?”转过头,蓝衣男子平淡的询问。
“不,不是,若没有判断错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依靠蛮力。”咽了口唾沫,郭聪犹豫片刻,轻声问道:“大师兄,既然可以断定不是凶兽,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回宗啊?”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歪着头,蓝衣男子斜睨着郭聪,一直的望着他。
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仅仅是用目光注视着郭聪,狭小的残破木屋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直到郭聪的衣衫被汗水打湿,蓝衣男子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缓缓站起,走向窗棂,看向窗外。
望着外面正忙忙碌碌收拾残局的宗门修士,蓝衣男子轻声叹道:“郭聪,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这一点我不怪你,也不会强迫你,但我韩铭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完,韩铭转过头,望了一眼小白,又看向郭聪,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犹豫一会,郭聪咬紧牙,抱拳道:“大师兄,郭聪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把这位女子带回宗门,可到时候宗主收不收她,我就不能做主了。”
“行了,这样就够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回不来,到时候,宗主这关,由我便可。”拍了拍他的肩,韩铭走出木屋,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有些失神。
“大哥,多少年了,仇已经被我报了。可我今天看到这位姑娘,又想到了那一天,这件事本与我无关,但我还是希望能替这位可怜的姑娘做点事,尽管这次的对手十分强大及残忍,但我还是愿意拿我这条命去赌一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他心想。只是可能要连累这些同门师弟师妹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又变得神采奕奕,对着众人朗声道:“各位同僚,你我皆同门,客套话我韩铭不愿说,如今宗门给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此地出了妖祟,涂炭一方生灵,出于一些私情,韩某想要出手歼灭。”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四周沉默中有点骚动的众人。
“大师兄,我实力比较弱,能不能不参加啊。”许久,终于有人支支吾吾地喊道。
“对啊,大师兄乃天纵之才,何须我等弱者。”
“话不能这么说,大师兄平日待你我不薄,关键时刻,你我岂能背信弃义,大师兄你若要去,算上我一个!”
“那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渐渐地人群中,逐渐分化成两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韩铭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轻轻一笑,风轻云淡。
“那就这样吧,不愿去的,跟随郭聪回去,愿意去的,就留下来跟着我吧。”话锋一转,他大声道:“随我者,现在便是韩某的生死兄弟,韩某愿意以道誓担保,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愿意追随韩铭的修士大声高呼,情绪激昂。
“凶手没有掩藏他离去的痕迹,只要跟着他留下的血脚印,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遇到,所以,兄弟们要做好准备了,敌人很强,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恶战了。”
......
枯海地域分为六大地域,分别由六大超级宗门所掌控,其中从中海域向东以及北海域和南海域向外的贯穿整片大海的东大陆,则归属于寒铭宗。
当然,说得好听是归属,说得不好听就是一家独大,弱小的势力无力抵抗罢了,如果换作其他五大宗门到此,寒铭宗作为东道主依旧不敢做出过分僭越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地域阻隔,以及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这六大宗门还没有发动任何战争,就连最近的一次摩擦还是在十年前。
但众所周知,这些和平,只是明面上而已。不说一方势力的平衡被打破,就会惨遭吞噬。就连某地出现什么古迹或者惊人的神物时,其他各地都会蜂拥而至来强夺。
现如今六大势力因为十年前一战,五帝谷式微,寒铭宗与鬼幽城两宗独大,其他三宗依旧持平。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寒铭宗掌控的东海域正在掀起一场风暴。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就在一处二流宗门处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二流宗门,鸣动宗。
此刻在这宗门外,无数尸体横飞,仅存的数十个外宗弟子都拿着武器,龟缩到护宗法阵里。
一个个面色苍白,拿着武器的手在颤抖,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在正常修炼,突然一道血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犹如一头饥饿的饿狼,见到修士就咬,短时间内就有无数外宗弟子被活生生咬死,且身躯都干瘪,那是鲜血被吸尽的象征。
短暂的错愕后,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立即派人与这只饿狼战斗,同时开启护宗法阵。
可越战他们越吃惊,这是所谓的饿狼竟然是修士,而且修为极高,就在法阵开启的瞬间就有十几名弟子被吞噬。
轰,轰,轰,接连的几声巨响,一道血色的身影轰在护宗法阵上。
随着轰击,那法阵在轻微的颤抖,虽然不明显,但所有人都知道再这样轰击数十次的话,那么法阵必定破碎,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了。
注视着这一幕,法阵内的外宗弟子干咽了一口唾沫,对着最前方的掌事说道:“王掌事,再这样下去,恐怕法阵就要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擦去额头的冷汗,王掌事紧了紧手中的铁棍,强装镇定:“大家别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内宗的师兄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支援了,在这之前,大家要撑住啊......”
卡擦,一声轻微的闷响,像惊雷一般轰在众人的耳中,王掌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像鱼刺卡在了喉咙处。
其余的弟子都猛地一个激灵,双腿打颤。
“恐怕,等不到内宗来人了,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啊。”
说着说着,竟然有的人都哭出声来,他们这些外宗弟子都是年轻一辈,来到宗门没多久,因为没有资质才被发配到外宗,可谁都没想到,没有安顿多久,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就要遭到灭顶之灾。
有的人感叹命运不公,他们只是修行世界最底层的存在,被人瞧不起,被人来回使唤,可最后还要为了这个给不了他们一丝未来的宗门卖命。
那些顶层的人死后,自然有人歌颂,可他们呢,死后或许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只能化成一抔土,随风而逝。
此刻他们几乎完全丧失了斗志,垂丧着脑袋。
王掌事脸色涨红,身躯不断颤抖,胸膛重重的起伏,喘着粗气,对着身后的众弟子嘶吼道:“大家都振作点,既然你我都知道宗门给不了我们未来,就连最基本的庇护都姗姗来迟,可难道这样你我就应该放弃吗?他们内宗的人的命就是命,我们的就不是了吗?”
瞧着一个个缓缓抬起头的同门,王掌事顿了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家都听我说,既然难逃一死,为何不堂堂正正的死,宗门给不了我们未来,那我们就靠自己!”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精彩的活一次!”
“飞蛾扑火后,火不灭,可也会暗淡!”
“对,管他什么宗门,就这一次,让你我靠自己去搏一个未来。”
“各位师兄弟,如果你们有人能够活下去,记得为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我们埋葬吧。”
彼此都在聆听诉说,似乎已经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机,一个个眼中都透露着憧憬期待的目光,那闪烁的光芒中是他们一直渴望的未来。
看似遥远,可却又那么近。
卡擦,卡擦,轰!
一连串的撕拉声后,伴随着的是法阵轰然坍塌的声音,紧接着还不待方阳野兽般的嘶吼响起,那龟缩在法阵中的外宗弟子在烟尘中,举起武器,像悍不畏死的勇士冲了出来。
闪烁着幽光的武器,如同灿烂的火焰,那是他们的信仰啊!
“冲啊,杀啊!”
嘶吼声响起,血色的身影张开獠牙,与外宗弟子蓦然冲碰在一起。
鲜血四溅,尸体横飞,整个鸣动门外,大地被染成了血色,可却没有人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