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虹蓦然抬头,“妈妈。“丽虹的妈妈苦笑摇头,幽幽道:”无论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她唤了一声妈妈,深深埋入她的怀中。
她知道,这次失去他,必定是永远了。
第二天,她又到亦铭家,带了些东西给亦铭的父母,说要带亦铭去散散心。亦铭的父母脸上阴晴不定,思忖良久,像是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是同意了。
丽虹见他们如此这般,完全不像之前。他心中莫名的痛,亦铭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过得有多苦?
夏日的风,总是夹杂着一丝炎热,拂着那片草坪。亦铭有些花白的头发也在风里跟着摇弋。
他坐在地上,两眼黯淡无光,望着前方,形如雕塑。丽虹站在他的前方,阳光正好。她看也没看他,轻轻说:“其实你完全不必自责,你的父母还未赶你出家门,是因为他们想要一个孙子,你……你本可以走的。”她苦笑,然而不等他做何回答,事实上,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说话了。她又说:“也许你会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吧。“
他惊住,他从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如此了解自己的人,连小汐也没有这么了解自己。她竟能猜出自己所想,而这种能力究竟是何时有的?而他,竟一点也不知道,更别说了解她了。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思考,心痛。
“可是你还有你爱的人。”她说。她心里又说:“还有爱你的人。”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是有些哽咽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是天各一方还是你天天去的那片黄土地?从小你就不喜欢别人给你安排好道路,而如今,命运将你如此安排,你就认命了吗?”
他缓缓抬头,眼中的黯然缓缓消散。阳光从她的肩头射来,印在他的双眸,折射出一丝光芒。
“你应该知道的,我来,是你父母的意思,他们要我们结婚,可我也知道,从小到大,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妹妹。既然喜欢不是爱,那你就去找她吧。“她顿了顿,擦擦眼角和脸上的泪,像做出最后的决定一般,”再过几个月,他们就会逼我们结婚了,乘他们还未怀疑,你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会给你一些钱。但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只有几天时间,过几天他们就要去通知亲戚了。“
说完,她拂袖而去,并未看他一眼,她怕她看了他,就会把他留下。
看着丽虹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唇角动了动,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亦铭回到家,如往日一般,蹲在角落里。黑暗像是一床棉被,将他包裹。他望着前方,突然看到那棵一个月前还要死不活的牵牛花,竟不知何时爬上窗台,开出了白色的花,沐浴在阳光下。他不敢过去,像是黑暗里的蝙蝠,害怕被阳光灼伤。
但生在黑暗中的种族,却开始向往阳光了。
两天时间,他都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办?
第三天,他说:“我要钱。”
那一刻,丽虹差点落泪,她,终究是留不住他的。
但她还是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亦铭翻上东北方向的那座高山,穿过树林,前面就是悬崖了。他忽然看到一个身影,郑背对着他。
“你果然来了。”她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这次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吧?”她淡淡地问道。
他沉默不语,因为他是对不起她的。
她沉默了一会,道:“能吻吻我吗?”
他愣住,什么也说不出口,看着她,忽然觉得她长大了,自己不认识她了。
见他没有反应,自嘲一笑,转过身,走到他面前,踮起脚,抱着他,将头放在他的肩上。他轻轻颤动一下,终是未作反应。她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唇在他脸上轻点一下后离去。
丽虹放开他,转过身,望着悬崖,“你走吧。”
他停了一会儿,在悬崖边丢了一件衣服,转身而去。
丽虹忽然说:“你要幸福!”
他听见了她话语中的哽咽,停下,向后微微转头,而后毅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