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山脉延绵万里,但大部分都在终年雾障之下。仅有竹山主峰及其支脉,从无边雾海中冲天而出。其中又以竹山主峰险峻,高千仞,山体通红,山顶更是长有凡间罕见的赤火竹。每当朝日初升,或是斜阳夕下,竹山主峰便如同炽热燃烧的火把一般,山顶摇曳的赤竹,便是那跳动的火苗,随风摇摆。
此刻吕风站在山顶,眼前的景象与平时从山脚下看到的完全不同。
上山小道的尽头是一个五丈见方的红石高台,此刻早已荒草丛生,碎石裂隙随处可见。虽然破败不堪,却也难掩当年的气派。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只有四周生长着齐整的赤火竹,围绕着高台,长满了整个竹山之巅。
此时如此靠近赤火竹,吕风才发现自己的渺小。与熊师兄栽种的赤火竹相比,此地的竹子简直大地吓人。围绕着高台的都是三人合抱、四人合抱粗细的赤火竹。再往外,才是稍微细小一些的赤火竹。即便如此,也有一人合抱之围。只有在最外围,生长的竹子粗细才与山底竹海障雾中的绿竹一般大小。
“你自己挑一根赤火竹吧!”赤云子回头看着吕风,满面带笑,像是在展示自己最得意的收藏一般。“这里的每根赤火竹都直通地火,是修炼的极好宝物,或许可节省你十几年修炼!”
“谢山长!”吕风不再言语,便在高台四周转了起来。
“山长,选择这赤火竹可有什么奥妙?徒儿实在不知有何区别!”吕风转了一圈,还是不知哪根更合适自己。
“奥妙便是随意而为,缘份天定!”赤云子起身朝吕风身侧最近的一株赤火竹飞飞去。与此同时,吕风只觉一股大力托着自己,一起跟随赤云子飞到了竹子顶端。
“既然你在此根火竹旁问我,那这根竹子便是与你有缘。”赤云子用手朝身边的枝节一点,那节赤火竹顿时化开了一个几尺见方的洞口,一股灼热之气随着洞口一开,刹时涌了出来。吕风只觉身后有股巨力一推,整个人便迎着热见被丢进了洞里。
“每节竹枝都是修炼之所,你若吸尽地火之气,可自行破开进入下一层。”吕风心底传来一阵轰鸣:“如若承受不住,也要及早挖孔逃出,否则便是白白便宜了这些竹子!”
而此刻赤云子刚刚融出的洞口也在慢慢愈合,一会儿便只剩下一个小洞。“等你功成之时,我自会来见你。”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整个竹筒内成了封闭的空间,再无半点传音轰鸣声。
吕风试着用神念试探周围,却发现自己如同被困在牢笼中一般,所有神念都出不了这个竹子。所幸竹身巨大,即便是在顶端部分,也能让一人端坐其中。看来赤火竹隔绝神念的功效是天生而成,而非后天炼制出来。
与此同时,随着竹节的封闭,一股无名之火慢慢从竹身慢慢浸透了出来,不过一会儿,竹节内已经如同慢火烤炙一般炎热,所幸吕风经过赤眼金蛇蛇胆的蜕变,这点炎热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反而成了推动修行的一种助力。吕风试着吸纳一些天地玄气,发现原先已经无法再吸纳的玄气,此刻随着竹节内地火的不断灼烧,反而有一丝玄气被硬生生挤到了身体里面。
“好地方!”吕风心中一喜。虽然每节竹节内残余的天地元气极少,但却能在这种封闭环境让自己吸收,甚至连无名的地火之力,也能被自己吸入体内,去慢慢融合无憎剑鞘的灵气。即来之,则安之,吕风干脆双眼一闭,眼前渐渐浮现出各色虚幻小人,炼魂、炼体、炼神几种功**翻修炼。
约摸过了一个月,随着吕风不断地吸食竹节内的玄气和无名地火,吕风脚下的竹节隔断渐渐出现了一丝丝密不可见的细纹。当吕风吸收完竹节内最后一丝天地玄气时,脚下的那层竹节的隔断瞬间化为碎未,吕风对此早有准备,在空中连忙扭转身姿,稳稳地站在下一节竹节之内。
此刻两层竹节被打通成一个竹节,节内的地火和玄气的浓度却比上一节要浓厚了许多。吕风心中一喜,急忙打坐修炼起来。
时间转瞬而逝,人间已过了三个寒暑,而竹山顶上的赤火竹,却如同千百年来一般,缓慢地生长着,凡人几乎看不到其中的变化。
不过山顶中央高台旁,有一株赤火竹生长地却是与别的竹子完全不同。通常三、四人合抱粗细的赤火竹,无不外表光艳如火,枝繁叶茂。可这株赤火竹却通体暗褐,其间夹杂着大块黑斑,枝叶掉落一地,已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突然,一条细细的裂隙出现在竹子根部,慢慢地两根,三根,越来越多的裂缝细密包围了火竹根部,并不断向上蔓延。不出半个时辰,“轰”地一声巨响,整株参天巨竹竟化为粉未,层层堆积而下,形成了一个小土堆。
不多时,土堆突然如被搅动起来一般,一个人影慢慢从土堆中爬了出来。此时一阵山风吹来,此人顺势周身一震,全身竹灰刹时被吹地干干净净。一张年青而又有些苍白有脸露了出来。
“看来今后要多晒些太阳了!”吕风轻轻闭上双眼,仰着头,静静地感受着长空烈日轻抚脸庞的温热感觉。一股股热流从灵魂深处滚滚涌出,不断翻卷,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旋涡的中心一般。
上部炼魂诀终于功成,吕风破竹而出,慢慢感受着对天地玄气的不同感悟。
“嗖!”一支长剑从竹林中飞射而出,直直朝吕风而来。吕风右手一抬,腰间无憎出鞘,一阵白芒闪过,只听“当当当”几声,片片碎剑洒落一地。吕风还剑入鞘,转身朝竹林深处一拜,道:“徒儿见过山长!”
只见赤火竹林深处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来人正是赤云子。只见他双目紧闭,缓缓走过吕风身旁,直接走到了高台的中心才缓缓停住。沉默半晌,赤云子突然看向吕风:“吕风,我原本估算你你至少也要两年时间才可完成此赤火竹修业,没想到你比游云还要快上半年。”
“一切全靠山长造化!”吕风沉声答道。此刻的吕风,从面貌上,已经与当年相比又长大了不少,脸上几乎已已经看不见当年的那种稚气。
“游云多用了两年时间,而你,也比我预想的慢了一年。此事,我反而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赤云子双眉紧皱,少见地有些犹豫不决。
“山长有何安排,请直接吩咐,徒儿一定尽全力做到!”吕风沉声答道。
“本来一年之前,你原应出关之时,你还有另外两种修行之道可以选择。不过现在机缘已逝,我这里似乎只有一途供你抉择。”
吕风站立在原地不动,外表平静,低首等着赤云子的传音。
“我与紫老怪早前有一个约定,五十年已过,这个约定的时间已到,约定内容也很简单,我将指派三个人参加紫东大比。”
“紫东大比?”
“是,我与紫老怪约定,若我弟子能在紫东大比中获得前三,他便要送我一物。此物对我极为重要,却又只有紫老怪才有。”
“山长是要徒儿参与紫东大比吗?”
“什么紫东大比,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紫老怪与我交情深厚,我倒也不好硬抢。”赤云子面露一丝怪色,摇头轻叹。
“紫东大比是紫东宗五十年一次的入试之比。参比的都是紫东宗周围的一些小山门,或是修仙家族。让你参与大比,就好似竹山是紫东宗的下属山门一般。这紫老怪与我订个契约,都要占我便宜。”
“若能为山长分忧,徒儿愿往一试,绝不给竹山丢脸!”吕风双手握拳,朝赤云子躬身就是一拜,心中却极为平静。
“你若大比成功,自然会成为紫东宗的一员,你也将有自己的另一番造化。”赤云子沉默半晌,还是缓缓向吕风传音道。
吕风此刻单膝跪地,心中却一片平静。按赤云子所言,此次紫东大比,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对于吕风来说,这也是他离开竹山,闯荡天下的一个良机。
“罢了,既然你出关时间有变,这也定是天意所为。我此生信奉随兴而为,你便跟你两个师兄一起走这一趟吧。”
“我还有两个师兄?”
“你有两个师兄此刻正在此山顶,他们修行之法与你不同,故而在此关口耗费了许多时日。”说话些,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轰鸣,像是赤火竹轰然倒塌的声音,显然是又有一人出关。
赤云子看着吕风,右手一抬,一道银光一闪而逝,直接朝轰鸣之地直射而去。“吕风,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可松懈,更不可得意忘形。即使是你最得意之时,也要小心随处暗藏的危机。”
“啊~”未等吕风回答,只听得一声惨叫声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