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一阵风起,随之而来的是点点雨滴,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不一会,整个竹山山脉便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此刻吕风正雷打不动地端坐在庄院门口的山石之山。此时离熊穴遇险已一年有余。这一年来,吕风每日勤于修炼,炼魂术终于也有所长进。现在的吕风可以勉强吸收一丝天地玄气,终于算是半步踏入了修仙的门槛。虽不能上场杀敌,却也可以不用再劳心吃食,算是脱离了凡间的烟火。
而此时离吕风初进山门,已过七年有余。
即便如此,在每日吞吐天地灵气之余,吕风也不忘炼体炼神。如果说炼魂是新进的突破,那么炼体和练神却是现在的吕风熟悉而又能保命的根本。究竟将来会遇到何种变故,想起各位师兄的经历,吕风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虽然说几年的时间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如弹指一瞬,能有寸进已是万幸,但吕风对于将来,还是渐渐有了些许的着急,全然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为此,就算是十荒道并不完全,吕风也在心中细细索,寻求破解之道。虽然听从赤云子之言并不敢修炼,但在吕风心里,十荒道的功法口诀却也同炼神诀一般,早已烂熟于胸。
至于黄裳,在等了一年多这,吕风心中也明白,若无机缘,自己一定是再无机会见到这个小师妹了。一起生活了五年,如今发现缘份已断,吕风心中还是有些感触。或许修行之道便是孤寡之道,没有人能够与自己同行。而竹山山脚的庄院里,似乎永远都只能有一个人影。如果出现了第二个身影,那么总有一人会离开竹山。
这似乎就是竹山千百年来的宿命。
竹山雨季不常有,此刻雨势渐小,慢慢消停。吕风端坐着一动不动,任凭天色暗淡,一轮银月悄悄爬上了竹山之颠。
雨势已去,四周渐渐雾起。也只有这个时候,跃出无边雾海的竹山山脉才会重新陷入一片苍茫之中。不过这种雾气纯为天然,并非竹海中那种夺人性命的障气。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地,就算不远之处的庄院大门,也已经陷入无尽的苍茫之中。
“黄裳……”吕风不知觉得低声念叨,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为何总是会突然想起这个小师妹,想起一起生活过的五年时光。
此时,不知从何处刮起一阵山风,只让人觉得阵阵白气吹拂,把天地一切搅地更加地模糊。
突然,吕风神念一动,他发现正有一个身影正急速从主峰之上奔下,朝自己而来。此人个子比赤云子矮小许多,却又比游云黄裳高大。吕风右手轻轻按在无憎剑柄,另一手紧握剑鞘,胸口一道鼎状绿光悄然闪过。
如果来人有什么不明举动,吕风便要上前发难,先下手为强。竹山,虽不是吕风的家,却是他现在唯一的归宿。虽然现在吕风看上去还是一动不动,但他早已做好了恶斗一场的准备。
然而这个身影走到近处时,却悄悄地放慢了脚步。在远处略作停顿,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般,几息后,来人似下了决心一般,便迈开脚步,不急不徐地朝吕风走来。
“吕风!”一个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你是何人?”吕声高声叫道。来人越来越近,但在几步开外之处便站立不动。吕风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如同漂浮在雾中一般。这让吕风不知是要出击,还是再等来人靠近一些再说。
“小师弟,别紧张,我是游云!”来人的传音又悠悠地从吕风心底里冒了出来。
“游云师兄什么时候变这样鬼鬼祟祟!你若是游云,那就大步走到我面前!藏在雾里不动,像是个师兄的样子吗!”吕风大声怒斥着,慢慢从岩石上站起,弓着身,双手紧紧握住无憎剑,准备随时发难。来人要装别人就罢了,装扮成游云,与他一起成长了几年的吕风自然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吕风,师兄现在有些不便见你,我就不上前了。”来人似乎有些无奈,身影呆在原地,似乎根本不想挪动半分的样子。
“你既然是游云师兄,那你说说你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吕风按住心神,缓缓地说道。竹山现在应该再无旁人,来人行动诡异,吕风不禁神念外放,可四周除了来人,再无一个人。就算是眼前的人影,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气息,却是有股自己熟悉的感觉。
吕风心中猛然一惊,难道这便是师父说的厉兽心魔?化身成至亲之人,再来找寻心境的弱处,最终将修炼者反噬?可是心魔不是只应存在于虚幻,难道此刻这里是梦境?
吕风轻咬舌尖,一阵疼痛袭来,看来一切应是真实无疑。
“吕风,自从师兄与你同取蛇胆回山后,我便上山将其交于山长。”来者似乎没在意吕风的态度,缓缓道:“我想你也有所经历,山长给了我们选择,我的选择是吞食蛇胆。”来人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可惜此蛇太小,对我功力进展不多,我只晕倒片刻便被山长救起。”
“哦,那接下去又如何了?”吕风沉声问道。
“食蛇胆是竹山之修的一个选择。而能够得到何种蛇胆,全凭个人造化。山长说我仙缘太浅,劝我可以提前离山,做一个避世散修,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在竹山之顶修行两年,以一种极苦功法入门,寻另一条修仙之道。”
“何种功法?”
“哈哈哈~,修仙先修命,修命先修鬼。”来人突然高声笑道,语气中似乎有些一丝不甘,一丝狂傲,与游云平时嘻笑怒骂的性格完全相异。
“你身形语调与游云完全不同,你若是师兄,便速速现你真身以证你言!”吕风双手突然双手发力,将双刀向身前一挥,红白两条剑芒刹出涌时,赤焰遇寒冰,一股气浪暴击而出,直向来人袭去。
眼前雾气被一扫而空,可来人身影却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四周的雾气不断聚集,涌向刚刚被荡出的空间,一会便又将空间填满。
“哈哈哈~,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小师弟已经有如此机遇。师兄也放心了,这是赤老鬼给传我的功法,你可收藏着,有备无患!”
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吕风心中传来,却又如同在大雾深处传来一般。一声呼啸,一个赤色竹筒从雾气深处飞出,直直坠落在吕风面前。
“师兄我此次离山,你我将再难有相见之日。若他日能凌云九霄,改天换命,师兄必定前来寻你,共寻大道。”声音越飞越高,渐渐消失在吕风心底。
吕风低头看去,身前静静躺着一个赤色竹筒。如同燃烧的炭块一般,赤竹周身不时发出淡淡暗红光芒。吕风神念往四周一扫,此刻再无半点人影,只剩无尽浓雾。
此刻四周雾气更浓,如实质一般,神念似乎都无法再探出分毫一般。吕风确认四周无人的,便低头看向火竹筒,小心翼翼用神念一探。
如同撞到了石块一般,竹筒如实心一般,透不进分毫。看来正如赤云子所说,火竹有阻挡神念的功效。
吕风收起无憎剑,伸手就要拿起火竹。就在此刻,一阵怪笑突然凭空出现,刚才那个身影又再次从浓雾深处向吕风飞来。
“师弟,修练要诀师兄还未传于你!”来人高声叫道,身影已到近前,模糊的身影刹时就要从雾中探出。吕风迅速回手,转身便要将无憎剑拔出,然而来人猛然一跃,一张赤熊巨脸已从浓雾中现出,巨嘴大开,便朝吕风头颅咬下。
吕风见不及拔剑,便就地向左侧一滚,整个人直接掉下巨石。见躲过锋芒,吕风单脚点地,双手朝腰间摸去,“当”地一声,无憎剑出鞘,两支剑芒顿时将身前雾气一扫而空。
吕风双剑在手,神念四放,然而来人却如空气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呼”突然背后风起,吕风就地向前一跃,转身两剑横扫而出。扑哧两声,吕风回身一看,只见熊师兄的巨大身影如枯树般僵直在自己面前,一红一白两道剑芒正在那身影上急速扩大,只听撕拉一声,巨大黑影刹时被割成了碎片,化成了丝丝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