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恶？”苏离慢慢咀嚼着这个少见的名词，方才被伏特加小姐冲击性的发言弄得一塌糊涂的逻辑思维逐步回复常态。
亚麻色长发的女子左手扶着脸颊，微笑着，那笑容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得不说，斯拉夫人种的女性的确是存在种族优势的，风格独特的魅力足以打破人种间的审美沟壑，苏离望着那张精致的面容，纷乱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
他沉思着。
从字面意思上看，这个名词并非第一印象中的那么容易解释，“人类”的“恶”吗？
人类的意义十分明确，但是“恶”所指代的范围究竟是什么呢？
它是相对于人类社会哪一阶段的社会道德规范呢？要知道，在奴隶制社会中，即使是“活祭”这样的“暴行”，也是社会道德的重要一环。
它是相对于人类内部还是人类和自然呢？为了人类延续而抹杀其他种族的生存权利，是否属于“恶”的范畴？
最重要的是，这位奇怪的面试官小姐提出这个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所考验的，是逻辑思维能力，还是语言组织能力？
话说，不会只是中二病发作乱扯淡吧？
想想这货刚才的做派，苏离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可能。
好吧，无论如何，他至少要给旁边两位面试官一个合格的答案。
虽然他们一直在禁言围观状态来着。
伏特加小姐并未打断苏离的思考，她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材质优异的木料传来清脆的回响。
沉思中的苏离并未发现，她手指敲打的频率竟然和自己的心跳一致。
面试室墙上的欧式钟表指针发出滴答的轻响，慢慢地前行着。
伏特加小姐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逐渐加快，指甲和木材撞击声音也渐渐有些尖锐起来。
当苏离发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到竟有些喘不过气时，他方才有了初步的答案。
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苏离有些自嘲，明明都身经百战了，怎么还紧张成这样。他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再一次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答案腹稿。
为了保证最大的安全性，做到无论提问者的个人立场是什么，他的答案都能与其有一致性。他只能从哲学意义上回答这个问题。
感谢马克思，感谢辩证法。
苏离缓缓开口道：“人类之恶，是人类社会正常运转进程中的副产品，是人类生产生活活动引发的破坏系统协调性的影响的总称。”
“它的产生，源自人类社会内部矛盾，和人类与外界的矛盾。”
“它的发展，与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是一体的，相辅相成，对立统一。”
“它不能被消灭，除非人类本身被消灭。”
伏特加小姐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她摇晃着那瓶伏特加，双腿交叉放在办公桌上，说道：“嗯，装逼满分。”
苏离：“……”
“总之，你的中心论点就是，人类之恶是人类的一部分？”
苏离点点头，说道：“或者说是，必要之恶。”
说完了最后一句，苏离闭目，等待她的判决。
虽然这位伏特加小姐各种意义上都有种神经病的倾向，但他可没忘，自己的工作还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事实上，或许还有未来的前途。
苏离不是傻瓜，旁边两位面试官自这位小姐开口后就噤若寒蝉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
即使是第一个问题那样的胡说八道，他们都不敢阻止，甚至连悄悄话都是声如蚊讷。
她应该是这家公司、甚至是ESC基金会的高层人员的子女，在这家公司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换句话说，是金大腿。
无论具体过程有多么奇葩，至少，苏离取得了她一定程度上的好感，倘若他进入公司，这份好感就是最大的助力，甚至远比他的专业知识有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你累死累活加班加点大半辈子换来的东西，很可能还不如别人随便一个马屁。
况且，哄一个蛇精病妹子，可远比和那些成精的老狐狸打交道轻松多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想到这位伏特加小姐刚才奇葩的第一个问题，苏离还是有一阵阵想死的冲动。
到现在为止，那两位面试官阁下还在用一种极端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嗯，没错就是那种看变态的眼神。
苏离对伏特加小姐的评语，不抱任何乐观的希望——在节操意义上。
“必要之恶？唉，又一个大龄中二病。”伏特加小姐摇头叹息。
次奥！才不要被你这种蛇精病说成是中二啊！苏离一时间有些抓狂，不过看着她笑眯眯的神色，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可惜的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哈哈～好久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新人了，来，我们继续倒数第98个问题～”伏特加小姐一脸发现了新大陆……不，是新玩具的表情。
要不，还是换家公司吧？
苏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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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伏特加小姐心满意足之后，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
苏离面容枯槁地从椅子上起身——椅子是伏特加小姐半途给他找的，顺便把某中年男赶走了，只留了个助理小姐端茶送水。
顺便，那位助理小姐好像是急着和男朋友约会，都快急哭了来着。
因为，这货居然真的问了一百个问题。
至于具体内容，呵呵，苏离一点儿都不想回忆。
他现在发自内心的后悔，一开始为什么要走进这个房间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变态先生～慢走不送哦～”伏特加小姐摇晃着已经被喝完了的伏特加酒瓶，边打着酒嗝，边醉醺醺地挥手。
看来这位好像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顺便，变态的称号是在苏离回答过第三十六个问题之后被正式冠名的。
原因是他那个正太控、萝莉控、血亲控、触手控、******人格倾向、早期性犯罪心理和********大师的ID前缀太长，简化一下就叫变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好像的确被录用了，而且成功刷了不少好感度，估计以后升职加薪是没难度了……”苏离碎碎念，自我安慰着，和快哭出来的助理小姐一起走出了房门。
他的确是被录用了，不过不是他所应聘的这个职位，而是那位伏特加小姐的秘书，或者按那位小姐所言，专业陪聊。
苏离突然感觉自己三年专业课白上了。
大门缓缓关闭，苏离和女助理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伏特加小姐脸红红的，又打了个酒嗝，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一不小心摔在了地毯上。
做工优良的羊毛地毯暖暖软软的，每天一换，异常洁净。她满脸幸福地蹭了蹭，一会儿就睡着了。
房间里传来迷迷糊糊的梦话。
“赫露丝？有什么事吗……轮回者猎杀令？那是什么鬼啊……我要睡觉……别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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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黄昏来得晚，但黄昏一到，天色暗的也就很快了。
苏离在校外租的房子离中央大厦并不遥远，骑着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路程。
他一边骑车，一边回忆着今天遭遇的事情，一种不现实感油然而生。
奇怪的上司也就算了，主神空间这东西，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种虚幻感啊。苏离叹了口气，抓抓头发，有些茫然的感觉。
果然还是后遗症阶段，苏离晃晃脑袋，决定不再去考虑这件事。主神应该不会对同一个人发出两次邀请。
现在还是回家仔细准备未来的工作吧。
如果陪Boss聊天也算是工作的话。
胡思乱想着，苏离终于回到了家。
虽然也勉强算是半个中心城区，但光明之下必有阴影，苏离租的房子正处在一个繁华市区角落里的破落小巷。
据说是某任被抓领导和黑心建筑商留下的烂尾工程，属于被刻意忽略的阴影区。
说不上年久失修污水满地，但比起不远处光鲜明丽的高楼大厦，绝对是贫民窟的等级。
苏离看看楼上，已经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光。
“希望今晚能做个好梦吧。”他笑道。
